鄂爾多斯也出事了：高利貸式的民間借貸的資金鏈斷裂，有房地產(chan) 商自殺和“跑路”，據說維係當地房地產(chan) 高速發展的資金竟有八成來自民間借貸。這是一個(ge) 製度性困境縮影：由於(yu) 金融等領域都實行國有壟斷體(ti) 製，整體(ti) 經濟的“國進民退”下，製造業(ye) 等實體(ti) 經濟日益萎縮，“高利貸”推動了各種投機性產(chan) 業(ye) 。

　　可以說，鄂爾多斯是又一個(ge) 溫州故事的版本。雖然相距遙遠，其實兩(liang) 地還有另外一些相同點。例如，作為(wei) 資源型城市，鄂爾多斯的資源遲早會(hui) 枯竭。如果缺乏以當地為(wei) 家園的那種情結，人們(men) 很容易掠奪性開發。缺乏自然資源的溫州同樣在進行掠奪式開發，辦法是各種“血汗工廠”和直接將工業(ye) “三廢”倒入甌江。

　　麵對危機，溫州政府的一個(ge) 對策是進行“金融改革創新行動”，其中最重頭的是爭(zheng) 創“溫州國家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此外，還有一些措施，例如，深化小額貸款公司試點，全麵啟動農(nong) 村合作金融機構股份製改造，鼓勵和引進全國性金融機構在溫州設立專(zhuan) 業(ye) 機構，開展民間資本管理服務公司試點，組建民間借貸登記服務中心，促進股權投資業(ye) 發展，建立創新類地方金融組織監管機製。可以說，這些措施都是符合地方發展實際的，因而值得肯定。

　　與(yu) 此相對的是另外一種頗吸引眼球的經濟自由化方案。有經濟學者認為(wei) ，放開金融業(ye) ，將高利貸合法化，人人得以參與(yu) 高利貸，讓高利貸與(yu) 高利貸競爭(zheng) 起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然而，無論溫州的變革方案是多麽(me) 地相對對症下藥，與(yu) 這位經濟學者的觀點仍然帶有思維的同構之處，因而有意無意地呈現了差異不大的表述上的盲點：倘若中國果真落實了“依法治國”基本方略，鑒於(yu) 高利貸在本質上的非法性，為(wei) 什麽(me) 這個(ge) 問題長久以來沒有得到地方政府在法治意義(yi) 上的重視和必要的、及時的對策？地方發展困境這一命題，能夠在整個(ge) 結構性層麵上被麵對並進一步解決(jue) 嗎？

　　鄂爾多斯和溫州都在說明今天區域發展的困境。麵對這種困境，是否隻有“國家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治療方案？

　　經濟變革，中國已經窮盡了30年製度變遷的所有經驗和相關(guan) 資源了嗎？為(wei) 什麽(me) 在上世紀80年代中國還能提出“經濟特區”那樣的對比計劃經濟時代是如此地具有震撼力和相對全局性的創新方案，在“依法治國”和“政治文明”早已寫(xie) 入了執政黨(dang) 黨(dang) 章和國家憲法的今天，製度創新層麵反而顯現出了如此的思維枯竭與(yu) 製度內(nei) 激情的喪(sang) 失？

　　中國是個(ge) 經濟變遷日新月異的超大型社會(hui) 。由於(yu) 區域經濟變革和其他製度變革方麵實現一刀切，地方經濟發展有了問題，還得依據傳(chuan) 統的逐步向上打報告的方式，申請采取各種對策（例如這次溫州爭(zheng) 創“溫州國家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頭痛醫頭的對策方式很容易導致問題的不能及時解決(jue) 。更令人尷尬的是，長期的製度保守，讓地方決(jue) 策者失去了製度創新的激情和動力；即使充滿激情，在墨守成規的體(ti) 製下，這些變革者也充滿人事風險。

　　綜合言之，今天的經濟問題呼喚地方責任體(ti) 係的建立。

　　這個(ge) 體(ti) 係是整體(ti) 性的。首先，地方政府必須具有相對強大的權力，能夠超前規劃本地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方案，引導那些可能影響社會(hui) 有序發展的經濟要素良性發展。其次，權力的來源應該是基於(yu) 法治軌道上的民意機製。權力也必須依法被運行。在某些地方，政府長期不作為(wei) ，一旦有所作為(wei) 則表現為(wei) 領導意誌下的運動式執法。政府管製與(yu) 運動式執法的結合，必然破壞地方經濟發展的人文與(yu) 社會(hui) 環境，摧毀民眾(zhong) 的道德與(yu) 心靈秩序。再次，必須創造培育和保護地方政治家的地域性政治社會(hui) 結構，途徑是政府主動進行社會(hui) 建設，培育吸納地方民情與(yu) 鮮明生活樣式的現代社會(hui) 。

　　作者係國家發改委《改革內(nei) 參》執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