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網上消費狂歡節618又是非常火爆，很多高端商品，包括汽車，都供不應求。但另一方麵，自去年4季度以來，中國社會(hui) 零售總額的增速出現明顯的下行。雖然5月社零數據相比4月有所回暖，消費者信心指數仍整體(ti) 呈現上揚態勢，但消費意願分項卻在2月之後出現了顯著下行。作為(wei) 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推動力，消費企穩無疑是未來中國經濟穩增長的重要保證。那麽(me) 中國消費增長麵臨(lin) 哪些束縛?而中國作為(wei) 14億(yi) 人口的全球最大市場，消費增長潛力仍然十分巨大，消費前景廣闊，如何破除束縛釋放消費潛力?

　　在筆者看來，當前有三大因素製約了中國消費的增長：

　　潛在增長率趨勢性下滑，居民中長期收入增速下行

　　一國中長期增長水平決(jue) 定了其居民的收入和消費水平。筆者在之前的專(zhuan) 欄文章《本輪刺激政策與(yu) 2008年有何不同?》中就提到，2008年以來中國經濟現實發生了深刻變化，諸多結構性因素製約之下潛在增長率逐年下滑，截至目前已降至6-7%的區間;這決(jue) 定了居民的中長期收入麵臨(lin) 下行，從(cong) 趨勢上來看似乎難以避免;而去年以來外部環境的巨大變化，則一定程度上強化了這種趨勢。

　　在此情況下，消費者對於(yu) 中長期收入增速下降的預期已經形成，理性行為(wei) 之下可能主動增加預防性儲(chu) 蓄、減少當期消費。數據顯示，居民儲(chu) 蓄自2018下半年以來持續走高，金融機構居民存款累計增速在去年四季度為(wei) 56.5%，今年一季度也維持在42.2%的高位，而過去幾年這一數字一直在20%以內(nei) 。

　　就業(ye) 壓力抬升，消費傾(qing) 向降低

　　筆者觀察到，一季度城鎮居民收入和消費支出實際增速走勢出現了明顯的分化，收入增速較去年四季度略有提升，但支出增速則進一步下降0.5個(ge) 百分點至4.1%。消費能力與(yu) 消費意願之間所表現出的背離，表明消費者很可能下調了其邊際消費傾(qing) 向，是增長的一大隱憂。

　　今年以來，多項數據卻表明當前就業(ye) 壓力可能已在抬升。例如，5月PMI就業(ye) 分項創曆史新低，製造業(ye) 從(cong) 業(ye) 人員指數為(wei) 47.0，比上月下降0.2，表明製造業(ye) 企業(ye) 用工量回落，非製造業(ye) 就業(ye) 指數也長期位於(yu) 榮枯線以下。中國就業(ye) 市場景氣指數(CIER)一季度也出現了下滑，二三線城市一季度下行較快，中小企業(ye) 、民營企業(ye) 分項本就處於(yu) 低位，大型企業(ye) 高位下行;此外，伴隨著近期的裁員潮，互聯網企業(ye) 就業(ye) 景氣度一季度明顯下挫。在筆者看來，就業(ye) 壓力傳(chuan) 導至收入端、信心端，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不言而喻，穩就業(ye) 和促消費將是一個(ge) 長期的課題。

　　房地產(chan) 調控常態化、棚改退潮，財富效應縮水

　　筆者早在專(zhuan) 欄文章《中國消費之謎：升級還是降級?》中就已經指出，2015-2017年中國各城市房價(jia) 普遍上漲，尤其棚改貨幣化推行以來，除一二線等領頭羊之外，三四線城市房價(jia) 也水漲船高，有房一族收貨了顯著的財富效應，極大的刺激了其消費行為(wei) 。而自2016年下半年提出“房住不炒”以來，房地產(chan) 調控逐步常態化，尤其並未因經濟下行壓力而再次放鬆;持續了數年的棚改貨幣化也開始退潮，根據財政部公布的數據，2019年全國棚戶區改造建設計劃僅(jin) 為(wei) 285萬(wan) 套，較過去幾年近乎腰斬，PSL貸款餘(yu) 額增速也一路下行。

　　調控之下，近兩(liang) 年房價(jia) 的整體(ti) 平穩。在預期房價(jia) 長期保持平穩的情況下，居民部門高負債(zhai) 率對於(yu) 消費的擠出效應開始顯現，商品房銷售麵積增速與(yu) 家具、家電、建材等地產(chan) 類消費增速自2016年下半年均開始趨勢下行，走勢大體(ti) 一致。

　　縣域消費潛力仍存，消費升級趨勢不改

　　包括農(nong) 村在內(nei) 的縣域消費增長潛力巨大。數據表明，近年來自縣城居民的網購消費增長迅速，活躍度已超過一二線城市。而農(nong) 村居民的消費潛力則更加巨大，盡管多年來城鄉(xiang) 消費始終存在巨大差距，但農(nong) 村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常年快於(yu) 城鎮居民，收入差距縮小必然引致農(nong) 村的消費需求增加，此外，由於(yu) 諸多“三農(nong) ”優(you) 惠政策以及外出打工收入增速下滑，越來越多的農(nong) 民選擇返鄉(xiang) 或就近打工，近年來農(nong) 民工選擇就近打工的占比逐漸提升，2018年全國範圍內(nei) 選擇省內(nei) 打工的農(nong) 民工占比達到56%，農(nong) 村消費的人口條件也較為(wei) 有利。

　　消費升級帶來的增長空間不容忽視，表現為(wei) 品質化、高端化消費增長迅速。例如，根據要客研究院的統計，2018年中國全球奢侈品消費額同比增長7%至1457億(yi) 美元，占全球奢侈品市場的42%;過去5年農(nong) 村居民的交通通信、教育文化、醫療保健等支出分項占比也有所提升，人均旅遊支出花費的增速持續高於(yu) 城鎮居民。

　　提振消費重在結構性改革

　　短期來看，消費的提振仍然相對依賴政策，如落實好減稅降費、就業(ye) 優(you) 先以及對於(yu) 耐用品更新消費的直接刺激政策等，而年初至今官方出台的各類消費刺激政策力度弱於(yu) 以往、減稅降費的效果一定程度上也被海外嚴(yan) 峻局勢所對衝(chong) ，後續可能需要中央和地方出台更大力度的逆周期調控政策。然而，短期的需求管理手段可解一時之渴，卻並非長久之計;在筆者看來，中國消費增長的長期轉機，仍然在於(yu) 結構性改革：

　　一是在居民端，加大收入分配力度，提升居民長期可支配收入水平。當前個(ge) 人所得稅改革相關(guan) 措施已經落地，但個(ge) 人所得稅在中國繳納人群基數較低，提升起征點等措施能夠惠及的人數有限，大多數居民並未享受到減稅福利。考慮到降低養(yang) 老金費率有一定空間，應盡快推動社保費率降低的相關(guan) 措施落地，以擴大減稅降費的惠及範圍，提升居民中長期可支配收入水平。

　　二是在企業(ye) 端，加大企業(ye) 減負的政策力度，穩定就業(ye) 預期。從(cong) 曆史情況來看，就業(ye) 水平具有明顯的順周期性，經濟下行壓力加大時，就業(ye) 水平同步走低，我們(men) 預期2019年勞動力市場可能承壓;而對未來就業(ye) 狀態和收入水平的不確定性上升，將顯著影響消費者信心。具體(ti) 措施上，關(guan) 鍵在於(yu) 為(wei) 企業(ye) 減負，更大規模的減稅降費。

　　三是加快推進農(nong) 村土地改革，充分激發縣域消費潛力。例如，積極加快產(chan) 業(ye) 升級、減少限製和壟斷，提供可以滿足消費升級需要的高品質服務供給;在收入層麵除落實好減稅降費以外，加速推進農(nong) 村“三塊地”改革，增加農(nong) 民財產(chan) 性收入、藏富於(yu) 民，以增收促進消費;同時加快推進縣、鎮、鄉(xiang) 、村各級消費基礎設施如電商物流網絡的建設、掃清縣域居民消費的物理障礙等措施均至關(guan) 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