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由解放日報報業(ye) 集團和文匯新民聯合報業(ye) 集團合並組建的上海報業(ye) 集團將正式掛牌。此舉(ju) 意味著在互聯網對紙媒造成嚴(yan) 重衝(chong) 擊、中國報業(ye) 集團真正迎來拐點的時刻，上海率先啟動了報業(ye) 集團兼並重組的改革步伐，並在“一城一報團”的區域生態結構中探索新的發展模式。

　　關(guan) 於(yu) 上海報業(ye) 的這次巨變，筆者認為(wei) ，最值得分析和探討的問題主要是五個(ge) 方麵：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並的原因和動力、合並可能帶來的利弊、新集團的製度安排和戰略規劃、區域報業(ye) 結構的重組調整和未來上海報業(ye) 發展的建議。

　　一、合並的原因和動力

　　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並的首要原因，當然是傳(chuan) 統報業(ye) 發展所普遍麵臨(lin) 的下滑困境和生存危機，因此簡單地說，這次合並的直接初衷是“抱團取暖”也未嚐不可。受互聯網的強勢衝(chong) 擊和經濟形勢的間接影響，傳(chuan) 統報業(ye) 當前主要麵臨(lin) 讀者流失、廣告下滑、盈利降低、渠道衰減等挑戰。

　　這種態勢下，僅(jin) 僅(jin) 在單個(ge) 報業(ye) 集團內(nei) 部進行“微調”，隻能推動“量”的變化，無法產(chan) 生“質”的變革，因此“大手筆”地將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並，有利於(yu) 真正實現資源重組、結構再造，在更大規模上盤活資產(chan) 、尋求突破。

　　其次，這次合並背後應該還有一個(ge) 原因在於(yu) “組團改革”。應當承認，過去這些年，兩(liang) 家報業(ye) 集團在新媒體(ti) 項目領域的嚐試整體(ti) 上乏善可陳、效果欠佳。兩(liang) 家報業(ye) 集團如果繼續各自為(wei) 政地發展新媒體(ti) 、探索新業(ye) 務，恐怕很難有真正的改革動力和機製創新。這種情況下，索性將兩(liang) 家報業(ye) 集團合並成一個(ge) 集團，更有利於(yu) 在統籌的框架下探索新媒體(ti) 項目。《新聞記者》雜誌主編劉鵬將這個(ge) 層麵的改革動因概括為(wei) “組團取勢”，意思大體(ti) 相同。

　　至於(yu) 兩(liang) 家報業(ye) 集團合並的直接動力，則直接來自上海市委的強勢推動。簡單回顧這次合並的“路線圖”，其關(guan) 鍵環節均在行政力量的掌控下穩步推進：先是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上海市委主要領導前往宣傳(chuan) 部門、三大集團（解放、文新、廣播電視台）調研，多次強調傳(chuan) 統媒體(ti) 改革的緊迫性。接著，今年上半年，上海宣傳(chuan) 部門連續組織多場以媒體(ti) 轉型和新媒體(ti) 發展為(wei) 主的業(ye) 務講座，要求三大集團及新媒體(ti) 業(ye) 務骨幹參加，激發頭腦風暴。同時，宣傳(chuan) 部門要求各報製訂新媒體(ti) 發展計劃、籌劃具體(ti) 的新媒體(ti) 項目，並組織項目答辯會(hui) 進行遴選，計劃予以資助。7月，上海市委主要領導再度前往宣傳(chuan) 部門調研，再次強調傳(chuan) 統媒體(ti) 改革的重要性，之後主要領導密集提出改革要求，並最終敲定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的合並決(jue) 策。

　　也許有人會(hui) 說，這次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的合並是行政主導的結果，而非市場主導的結果，不符合報業(ye) 市場化的發展規律。實際上，改革開放以來一係列的傳(chuan) 媒改革，從(cong) 廣州日報率先成立報業(ye) 集團，再到浙報集團的整體(ti) 上市，其背後都有“行政主導”的結構性因素存在，而在這個(ge) 結構性因素主導的框架之下，不同的報業(ye) 集團仍可以按照市場規律進行更大幅度的改革，比如浙報集團上市之後耗費重金收購遊戲業(ye) 務、新設傳(chuan) 媒夢工場進行新媒體(ti) 項目孵化等。

　　可見，中國報業(ye) 的深層改革從(cong) 來都是以“權力中的權利”為(wei) 特征進行的，即先由行政“權力”力量強勢主導或推動，再在優(you) 勢建立過程中參與(yu) 市場競爭(zheng) 、爭(zheng) 取“權利”。從(cong) 這個(ge) 角度看，上海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的合並或可複製“權力中的權利”所可能帶來的回報。

　　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並、從(cong) 而導致一個(ge) 大城市隻有一個(ge) 報業(ye) 集團，這種模式可以複製麽(me) ？很難。因為(wei) 上海作直轄市，不存在省、市兩(liang) 層權力結構，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隻有“一個(ge) 老板”，因此，進行合並時產(chan) 權歸屬相對集中、決(jue) 策過程比較簡單。實際上，在重慶、深圳等中心城市，早已形成“一城一報團”的格局。而在廣州、杭州、成都等省會(hui) 城市，一般都存在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或省市兩(liang) 級報業(ye) 集團，有省、市“兩(liang) 個(ge) 老板”，如果要合並，政策上的難度顯然更大。

　　二、合並可能帶來的利弊

　　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的合並，最直接帶來的“利”有三個(ge) 方麵：

　　其一，重組資產(chan) 、整合資源，具有“存量”盤活的實際利益。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並後，融資儲(chu) 備和房產(chan) 物業(ye) 可統籌開發，發行隊伍和印刷設備可有效配置，從(cong) 而直接減少成本、增加效益。一個(ge) 最直接可行的做法就是充分利用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在市中心的樓盤和物業(ye) 資源，做大房地產(chan) 的盤子，將采編辦公遷移到成本相對較低的郊區，從(cong) 而減少成本、增加收入。實際上，解放報業(ye) 集團已經這樣做。

　　其二，利用資本、專(zhuan) 業(ye) 運作，具有“增量”開發的市場潛力。總體(ti) 上看，解放集團的上市公司“新華傳(chuan) 媒”擁有大量資金，卻未能在新媒體(ti) 投資領域創造佳績。而文新集團手頭持有的證券公司股票、房產(chan) 物業(ye) 等，同樣也需要有效開發和運作。兩(liang) 家報業(ye) 集團合並後，可以對這些資金、資產(chan) 進行通盤考慮，更加專(zhuan) 業(ye) 化地統籌。尤其是如果要進軍(jun) 新媒體(ti) 領域，如數字遊戲、影視娛樂(le) 等產(chan) 業(ye) ，需要高額的投資，合並之後內(nei) 部的自有資金加上宣傳(chuan) 部門支持的文化基金，更有利於(yu) 新集團在新媒體(ti) 領域大膽投資。

　　其三，居危思危、試水合並，具有“探索”報業(ye) 改革的符號意義(yi) 。過去十年，報業(ye) 集團自辦網站市場回報率極低，所謂“報人辦網、十年不成”。去年，17家報業(ye) 集團首次出現經營業(ye) 績的負增長。今年以來，大多數報業(ye) 集團的經營壓力陡增，都市報的廣告經營額快速下降。再加上，這兩(liang) 年網絡上過度吹捧的“自媒體(ti) ”、頻繁唱衰報紙之風……據筆者所知，上海市委高層對當前製約上海報業(ye) 發展的因素也有比較一致的看法：一是上海報業(ye) 同城競爭(zheng) 已不適應全國報業(ye) 發展的新格局，二是新媒體(ti) 迅猛發展對傳(chuan) 統報業(ye) 帶來了新挑戰，三是現行報業(ye) 集團的體(ti) 製機製相當程度上製約了報業(ye) 轉型。

　　這種態勢下，改革是需要痛定思痛的，需要“不走尋常路”。這次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的合並就是一個(ge) “大動作”，大動作自然能夠引起“大反響”、“大關(guan) 注”，因此，此舉(ju) 也有利於(yu) 改變過去大家對上海報業(ye) 競爭(zheng) 和發展比較溫和、保守的看法，從(cong) 而寄予更多改革創新的期待。從(cong) 這個(ge) 角度看，這次合並釋放的勇氣、決(jue) 心也是重要的“利”。

　　關(guan) 於(yu) 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並帶來的弊端，各方意見主要集中在對市場壟斷導致缺乏競爭(zheng) 活力的擔憂。的確，競爭(zheng) 能夠帶來活力，但考慮到兩(liang) 個(ge) 因素，這方麵的擔憂便不那麽(me) 重要了。一則，上海的報業(ye) 競爭(zheng) 本來也不太激烈，新聞報道的尺度也不太大，過去也從(cong) 未爆發價(jia) 格大戰，加上上海文化素有“低調”“務實”之風，因此，從(cong) 比較溫和走向更加有序，實質性的改變並不大；二則，在報業(ye) 普遍麵臨(lin) 生存壓力的態勢下，生存問題比競爭(zheng) 問題更加突出，晚改不如早改，而且非改不可。因此，抱團發展也是應有之義(yi) 。至於(yu) 一個(ge) 城市隻有一個(ge) 報業(ye) 集團，是否會(hui) 導致新聞品質下滑、辦報水平降低，這個(ge) 倒也不必過度擔憂，新加坡聯合報業(ye) 控股也是“一枝獨秀”，但報紙品質仍然很高，關(guan) 鍵看辦報人的水平和從(cong) 業(ye) 者的堅守，還有政府的幹預和扶持是否得當。

　　三、新集團的製度安排和戰略規劃

　　新成立的上海報業(ye) 集團，在製度安排和戰略規劃上需要更大膽的探索、更精細的設計。目前看，有三個(ge) 問題值得關(guan) 注。

　　1.強化經營：大集團抓經營。據悉，上海報業(ye) 集團以統籌經營為(wei) 主要職責，負責製定集團整體(ti) 發展戰略、國有資產(chan) 經營運作，並為(wei) 下屬媒體(ti) 提供技術、印刷、後勤服務等保障。簡單來說，就是“大集團抓經營”。

　　這樣做的好處，一則可以通過合並快速形成報業(ye) 集團的整體(ti) 規模優(you) 勢；二則技術、印刷、發行、設備等統籌規劃和保障，可避免子報子刊各自發展過程中的資源重複和浪費問題；三則在集團層麵統一進行金融投資，可以有更大的資金規模。由此，新集團的整體(ti) 競爭(zheng) 力或可快速提升。值得注意的是，新集團增設了“總經理”職位，而且還從(cong) 市國資係統調來一位副總經理，或可折射出上海市委加強新集團經營能力的決(jue) 心。

　　除主抓經營外，大集團還可以在新技術運用、新媒體(ti) 發展、新領域拓展、新機製創新方麵為(wei) 三個(ge) 報係、子公司提供支持。據筆者所知，國內(nei) 不少報業(ye) 集團旗下的子報子刊重複采購了大量服務器設備，在移動互聯網布局和產(chan) 品規劃方麵也有不少資源浪費。如果技術、設備方麵的保障和服務，統一由集團來采購、統籌和提供，則可以避免浪費、節約成本。這方麵，上海報業(ye) 集團的戰略規劃值得肯定。

　　2.堅守品質：三報係做內(nei) 容。新集團將恢複解放日報社、文匯報社、新民晚報社的正局級獨立事業(ye) 法人單位建製，實行黨(dang) 委領導下的總編輯負責製。主要職責是把握好輿論導向、做好媒體(ti) 內(nei) 容業(ye) 務，“在正麵宣傳(chuan) 和輿論鬥爭(zheng) 中守土有責、守土負責、守土盡責。”

　　過去，解放、文新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成立後，三大報的法人地位被取消，實質上變成三個(ge) 編輯部。這次恢複法人地位，則需要三家報紙重新對報紙全麵負責——對版麵負責、對導向負責、對報係負責，而且擁有報社中層幹部的提名權、決(jue) 定權、任命權。這樣安排，有利於(yu) 延續解放係、文匯係、新民係的傳(chuan) 統品牌效應，不過，一個(ge) 局級單位（新集團）管三個(ge) 局級單位（三個(ge) 報社法人）的權力結構，如何解決(jue) 決(jue) 策力和執行力，還有待觀望。

　　據悉，明年起，上海市財政資金每年固定為(wei) 《解放日報》、《文匯報》注入各5000萬(wan) 元財力的支持。因此，今後這三份報紙（尤其《解放日報》、《文匯報》）將重點在吸引力、影響力、引導力方麵下功夫，做大做強主流媒體(ti) 的權威性和公信力。

　　3．加快改革：新媒體(ti) 要扶持。宣傳(chuan) 文化專(zhuan) 項資金每年將安排總額1億(yi) 元的專(zhuan) 項扶持資金，而且一定3年，其中5000萬(wan) 元用於(yu) 支持各家報紙發展新媒體(ti) 。這些新媒體(ti) 基金的注入，將大力推動上海報紙在新媒體(ti) 領域的嚐試和探索，不過，新媒體(ti) 領域的項目運營，需要建立現代公司製度、實施多元股權的激勵機製、靈活輕巧的決(jue) 策機製，新集團能否在“事業(ye) 屬性、企業(ye) 化運作”的大框架下，給新媒體(ti) 項目的孵化、投資和運營創造真正的“創業(ye) 文化”，還需要有更大決(jue) 心。

　　四、區域報業(ye) 結構的必要調整

　　筆者認為(wei) ，既然是合並，就一定要重組。兩(liang) 大報業(ye) 集團合成上海報業(ye) 集團之後，同個(ge) 報業(ye) 集團內(nei) 部如何避免同質化的競爭(zheng) ，必須要重組重複性資產(chan) ，否則合並的意義(yi) 將大打折扣。

　　從(cong) 現有的報業(ye) 結構看，解放集團主要擁有《解放日報》、《新聞晚報》、《新聞晨報》和《申江服務導報》，文新集團主要擁有《文匯報》、《新民晚報》、《東(dong) 方早報》等。此外，兩(liang) 家報業(ye) 集團還分別開設解放牛網、申報網、文匯網、新民網等新聞網站。合並成新集團後，有必要從(cong) 定位、印刷、發行等各個(ge) 環節進行結構調整和資產(chan) 重組，這些結構性的調整至少可從(cong) 這些方麵入手：

　　1.三份主報更加強調差異化定位。《解放日報》是上海市委機關(guan) 報，麵向公務員群體(ti) ，主要承擔主流輿論的宣傳(chuan) 工作，可以從(cong) 推動都市經濟發展、提升城市治理水平的角度重點提供時政新聞、公共政策、政務知識等。同時，可利用機關(guan) 報的優(you) 勢提供輿情監測、數據分析等延伸服務。

　　《文匯報》應該堅持特色和文脈，更大程度地麵向全國、麵向知識分子和青年大學生，緊扣影響社會(hui) 發展的公共議題，提供專(zhuan) 業(ye) 化、通俗化的社會(hui) 知識，打造社會(hui) 輿論場中的“公共空間”。同時，可依托豐(feng) 厚的教育資源、文化資源，在教育培訓、視頻創意等產(chan) 業(ye) 領域有所拓展。

　　《新民晚報》繼續堅持“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宗旨，堅持貼近性和親(qin) 和力，在弘揚海派文化方麵發揮引領作用。值得一提的是，《新民晚報》盡管也是“大報”地位，但做的其實是“小報”內(nei) 容，因此這張報紙要搞活，對其新聞內(nei) 容的管製需要更加寬鬆。

　　2．都市類報紙要避免重複，兼並重組。業(ye) 界普遍認為(wei) ，未來若幹年，大城市位居第二、第三的都市類報紙會(hui) 受到最直接的衝(chong) 擊，退出市場的風險最大。上海報業(ye) 集團，若要未雨綢繆，則必須對現有都市報行業(ye) 進行結構調整。

　　比如，《新聞晚報》和《新民晚報》可合並，騰出的刊號資源可與(yu) 國有大企業(ye) 進行定製紙媒的運營，依托數據庫和行業(ye) 優(you) 勢打造媒體(ti) 新品牌；《新聞晨報》年利潤過億(yi) ，盈利能力較強，可加快打造城市生活綜合服務平台，建設“晨報全媒體(ti) ”。《東(dong) 方早報》則可淡化紙媒色彩，重點通過報網互動，做大“早報”品牌，做強“早報”網站，整合英文報紙《ShanghaiDaily》的資源，做成以專(zhuan) 業(ye) 資訊和高端評論為(wei) 主、麵向全國乃至全球的“外灘觀察網”。其運營模式和內(nei) 容定位，可向FT中文網、聯合早報網等有所借鑒。

　　3．報紙網站要實現平台和資源整合、重新定位。兩(liang) 大集團現有的網站，除新民網流量較大外，解放牛網、文匯網等影響力都相對較弱，為(wei) 此有必要結構重組。總體(ti) 上看，一個(ge) 城市的區域性網站主要有三種類型：麵向全國的新聞網站、麵向本地的新聞網站、麵向本地的生活服務網站。依次參考，東(dong) 方網可繼續扮演第一個(ge) 角色，騰訊-大申網已扮演第三個(ge) 角色，因此，可依托新民網為(wei) 主體(ti) 、整合相關(guan) 資源，重點打造麵向本地、富有特色的區域新聞網，並在管理政策上適當放寬，鼓勵公眾(zhong) 參與(yu) 和協同互動，成為(wei) “眾(zhong) 包式”的本地新聞網。其它報紙網站則可以合並在一起，重點發揮“報網互動”功能，為(wei) 三家報係的全媒體(ti) 生產(chan) 流程再造提供技術服務和互動平台。

　　五、對上海報業(ye) 未來發展的建議

　　未來上海報業(ye) 集團如何發展，筆者嚐試提一些對策，供大家探討：

　　1，倡導傳(chuan) 統報業(ye) 的“公益文化”理念。報業(ye) 的資產(chan) 根本上是國有資產(chan) ，報業(ye) 又承擔著輿論引導和文化發展的公共責任，因此，當傳(chuan) 統報業(ye) 普遍遭遇危機的時刻，上海報業(ye) 在變革和發展中應該大力倡導和推動傳(chuan) 媒業(ye) 的“公益文化”。

　　一方麵，伴隨自媒體(ti) 的興(xing) 起和網絡碎片化傳(chuan) 播的態勢，真正專(zhuan) 業(ye) 、原創、獨立的新聞業(ye) 還是要靠嚴(yan) 肅、專(zhuan) 業(ye) 的機構媒體(ti) 來承擔，要靠機構媒體(ti) 遵循專(zhuan) 業(ye) 規範、投入高成本去獲取事實、報道真相。因此，公民理性和公共空間的培育需要主流報紙的堅守，避免過度商業(ye) 化、功利化的市場取向。另一方麵，政府給報業(ye) 集團以地產(chan) 、資金扶持，本質上，讓報業(ye) 集團享受到競爭(zheng) 便利甚至特權，既然你獲得了公共資源分配的好處，則必然要為(wei) 促進公共利益承擔更大的責任。

　　因此，倡導和實踐傳(chuan) 統報業(ye) 的“公益文化”是順理成章的事。所謂“公益”並非是不走市場，而是“不以賺錢為(wei) 主要目的”，以提供高品質的嚴(yan) 肅新聞為(wei) 主要責任。可實行“收支分開”，不足的部分直接由集團或政府補貼，由此增強其公益性、非營利性的色彩。上海若能在報業(ye) 的“公益文化”傳(chuan) 播方麵走在全國前列，無疑對整個(ge) 行業(ye) 的危機應對發揮積極示範作用。這方麵，《文匯報》和東(dong) 早網可作為(wei) 實驗平台。

　　這次上海報業(ye) 改革中，市宣傳(chuan) 文化專(zhuan) 項資金連續3年、每年1億(yi) 元的專(zhuan) 項扶持資金中，除5000萬(wan) 元用於(yu) 支持發展新媒體(ti) ，另外5000萬(wan) 元用於(yu) 扶持《上海日報》、《文學報》等外宣媒體(ti) 和具有文化影響力的報紙。這種專(zhuan) 項資金的扶持，便是對“公益文化”傳(chuan) 播的積極保障和推動，不過，在具體(ti) 項目的選擇和安排上，還可以進一步推敲。

　　2．堅持“分類定位、分類發展”宗旨。未來的報業(ye) 改革，必須要走“雙軌製”，即宣傳(chuan) 的歸宣傳(chuan) ，市場的歸市場。因此，《解放日報》這樣的黨(dang) 委機關(guan) 報，要減輕其走市場的盈利壓力，專(zhuan) 注、負責地承擔起引導主流輿論的職責。這次新集團成立時，也明確了《解放日報》的黨(dang) 委書(shu) 記同時也是報業(ye) 集團的黨(dang) 委副書(shu) 記，這種人事安排充分說明其機關(guan) 報的政治地位。

　　而《新聞晨報》這樣的都市報，則要建立更加靈活的現代企業(ye) 製度。其中，關(guan) 鍵有三：一、真正賦予《新聞晨報》這樣的公司以獨立的公司法人地位，推動其按照市場規律，放手走市場化經營、規模化擴張的道路；二、減輕其“子報養(yang) 主報”的負擔，鼓勵其將每年億(yi) 元的利潤投入各種新媒體(ti) 項目的投資和業(ye) 務發展；三、在新聞內(nei) 容管理尤其輿論引導方麵，不必給其布置太多宣傳(chuan) 方麵的“命題作文”，給其適當“鬆綁”，讓其輕鬆上陣、快速發展。

　　據悉，“市委領導表示，上海報業(ye) 發展到目前，什麽(me) 規矩必須堅持，什麽(me) 規矩可以鬆動，什麽(me) 規矩可以打破，是值得研究的問題。如果所有的規矩一成不變，就沒有活力。而堅持、鬆動和打破的紀律或標準，就是導向的正確。”如果宣傳(chuan) 管理部門，在上海報業(ye) “分類定位、分類發展”的宗旨下，采取更加靈活、寬鬆的新聞管理政策，則無疑對《新聞晨報》《新民晚報》這樣的市場化報紙有很強的助推作用。

　　3．實施“股權激勵”機製發展新媒體(ti) 。新上海報業(ye) 集團成立後，在市宣傳(chuan) 文化專(zhuan) 項基金的扶持下，在集團投融資平台的推動下，必須要在新媒體(ti) 領域中有所建樹。而新媒體(ti) 項目的孵化，需要“創業(ye) 文化”，需要在集團、主報和創業(ye) 者之間探索包含股權激勵機製在內(nei) 的現代公司製。

　　前階段，按照宣傳(chuan) 部門要求，各家報紙先後拿出一些新媒體(ti) 項目，比如《解放日報》的移動客戶端電子報“上海觀察”、全媒體(ti) 采編平台，《文匯報》的“立體(ti) 報紙”融合傳(chuan) 播平台，《新民晚報》App集群平台，《上海日報》的英文生活谘詢數字平台等。針對這些項目，上海報業(ye) 集團必須要有膽魄進行改革創新，建議可在一些利用報業(ye) 品牌、資源相對較少的項目中，鼓勵創業(ye) 團隊投資占股，在做大項目的同時也獲得自身回報。

　　可以預見，未來的報業(ye) 生產(chan) 將不再是勞動密集型的產(chan) 業(ye) ，而必須轉變成輕巧、靈活、小規模生產(chan) 的組織形態。在集團內(nei) 部大膽探索公司化的股權改革機製、小企業(ye) 的創業(ye) 孵化機製，未來可能形成“一個(ge) 集團、三個(ge) 報係、若幹公司”的組織結構。■

　　（作者為(wei) 中山大學傳(chuan) 播與(yu) 設計學院副院長、博士生導師、新聞學係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