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著黨(dang) 史研究水平的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學者主張“黨(dang) 史不僅(jin) 要研究黨(dang) 、政、軍(jun) 活動，還要研究廣大人民群眾(zhong) 的曆史”(王炳林、孫欽梅：《論中共黨(dang) 史研究的整體(ti) 性原則》，《黨(dang) 史研究與(yu) 教學》2015年第3期)。也就是說黨(dang) 史研究不僅(jin) 要站在執政黨(dang) 自身視角，來探討其政策的醞釀、產(chan) 生、發展和演變，還要立足於(yu) 民眾(zhong) 視角，來研究那些深受黨(dang) 的各項政策影響、與(yu) 黨(dang) 的各項事業(ye) 休戚相關(guan) 的數以億(yi) 計的人民大眾(zhong) 的日常生活史與(yu) 命運變遷史。隻有這樣，一部有血有肉、有幹有枝的“大黨(dang) 史”才能有效地構建起來，黨(dang) 史的真實性、生動性也才能得以彰顯。

　　一、民間史料能為(wei) 改革開放史研究提供新的視角

　　對改革開放史而言，其本身就是廣大人民群眾(zhong) 在黨(dang) 的領導下，在不同領域進行的艱苦卓絕的奮鬥史、創業(ye) 史。諸如數以億(yi) 計的農(nong) 民、農(nong) 民工群體(ti) ，為(wei) 改革開放立下汗馬功勞，在40年的改革開放事業(ye) 中起到了獨特作用，理應是改革開放史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少人對這些群體(ti) 的大體(ti) 了解，主要源於(yu) 正式文獻的敘述、媒體(ti) 的報道，其主要聚焦於(yu) 農(nong) 民、農(nong) 民工等群體(ti) 對城市化、工業(ye) 化的貢獻等。這些當然在很大程度上有助於(yu) 我們(men) 深化對這些群體(ti) 的認知。但亦應指出的是，這些信息的采集和披露主要是采用“由外向內(nei) ”“由上往下”看，可能會(hui) 遺失、遮蔽相關(guan) 曆史信息。作為(wei) 當事人的農(nong) 民、農(nong) 民工群體(ti) 真實生存狀態、心理訴求如何等等，外界對這些往往知之甚少、知之不詳。從(cong) 農(nong) 民、農(nong) 民工群體(ti) 自身視角來觀察、審視改革開放史自然是一個(ge) 很好的角度，而類似這樣的視角轉變應該還可以不斷探索發掘。

　　史學研究視角的轉變，當然不是源於(yu) 研究者主觀想象，而是新的資料驅動。如侯永祿所著的《農(nong) 民日記》《農(nong) 民家書(shu) 》《農(nong) 民筆記》，呂國光主編的《農(nong) 民工口述史》等類似的民間史料，同這一時期相關(guan) 文獻一起，成為(wei) 構建“三農(nong) ”敘事的重要史料來源。而依據這些民間資料，立足民間，可以傾(qing) 聽和感受農(nong) 民、農(nong) 民工等民眾(zhong) 在改革開放中的生存際遇、情感訴求。由此，農(nong) 民、農(nong) 民工等群體(ti) 不再是一個(ge) 抽象的曆史名詞，而是一群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人物群體(ti) 。隨著諸如此類的民間史料不斷湧現，改革開放史研究可以不斷拓展既往的研究路徑，變為(wei) “由上而下”“由下而上”雙重互動結合之視角。視角的轉變和擴充，必然有助於(yu) 我們(men) 看到改革開放更全麵更生動的曆史畫麵。

　　二、民間史料能為(wei) 改革開放史研究注入更多的人文關(guan) 懷

　　史學研究價(jia) 值之一，“就是通過對人類過去經曆的認識，來幫助今天的人更好地認識自我，把握今天。在這個(ge) 意義(yi) 上說，史學不外是人類的一種自我認識。曆史學家必須具備深切的人文關(guan) 懷，才能很好地承當這一重任”(李劍鳴：《曆史學家的修養(yang) 與(yu) 技藝》，上海三聯書(shu) 店2007年版，第97頁)。那麽(me) 曆史學家的人文關(guan) 懷從(cong) 何而來呢?這不僅(jin) 源於(yu) 史學家崇高的“史德”、科學的研究理念的養(yang) 成，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jue) 於(yu) 一定曆史階段的社會(hui) 公眾(zhong) ，能為(wei) 時代留下反映其內(nei) 心情感和個(ge) 人命運的資料，以幫助外界走進他們(men) 的心靈，從(cong) 而幫助人們(men) 更好地認識和理解這個(ge) 時代。否則，所謂的“人文關(guan) 懷”，也就成為(wei) 無本之木，無源之水。

　　改革開放偉(wei) 大事業(ye) 揚帆起航以來，數億(yi) 民眾(zhong) 參與(yu) 其中，貢獻其中。不少家書(shu) 、回憶錄等民間史料記錄了民眾(zhong) 對改革開放的觀察、體(ti) 驗和感受等，而這些為(wei) 改革開放史研究注入人文關(guan) 懷提供了直接的史料來源。張靜如先生曾言：“加強民眾(zhong) 史的研究，不僅(jin) 有利於(yu) 全麵真實地反映黨(dang) 的曆史，也會(hui) 讓普通大眾(zhong) 產(chan) 生一種共鳴感”(張靜如：《再論黨(dang) 史研究要現代化、科學化、社會(hui) 化》，《中共黨(dang) 史研究》2013年第5期)。這就是說關(guan) 懷民眾(zhong) 、親(qin) 近民眾(zhong) ，可以為(wei) 改革開放史研究注入更多人文關(guan) 懷。隻有更加重視、更好運用這些民間史料，改革開放史才能更好地以人文情懷、以溫暖筆調，去書(shu) 寫(xie) 民眾(zhong) 、理解民眾(zhong) ，給民眾(zhong) 應有的“同情之理解”。這種人文關(guan) 懷既有助於(yu) 全麵構建改革開放史立體(ti) 圖景，也讓改革開放史變得真實而有溫度，生動而豐(feng) 滿。

　　三、民間史料有助於(yu) 拓展深化改革開放具體(ti) 曆程與(yu) 細節的考察

　　古今中外，任何一項政策、製度，無論其設計者、決(jue) 策者考慮多麽(me) 周全，在見諸實踐後，總要與(yu) 特定曆史時空下的環境發生不同程度的碰撞、磨合，這往往導致文獻表達與(yu) 客觀現實可能存在統一與(yu) 疏離的雙重麵相。而改革開放是一場對當代中國經濟、政治、文化等多方麵、全方位的改革，範圍廣、力度大、影響深，其具體(ti) 過程、演進邏輯十分複雜。因此，我們(men) 對改革開放史的考察不僅(jin) 要重正式文獻表達，也要重其實際運行狀態。隻有如此，才能使改革開放史研究更加深入全麵，更好地再現這段豐(feng) 富多彩、鮮活生動的發展曆程。

　　就改革開放史具體(ti) 研究而言，不僅(jin) 要參閱正式文獻之表達，還要“回到”社會(hui) 運行的真實現場，“走進”民眾(zhong) ，考察各項事業(ye) 、各個(ge) 領域的實際運行狀態。春江水暖鴨先知，由於(yu) 黨(dang) 和國家各項政策、製度等最終要傳(chuan) 達至民眾(zhong) ，民眾(zhong) 是各項官方文獻的感知者、實踐者，這就意味著評估任何一項官方政策、製度的實際運行狀態、效果，一個(ge) 重要的渠道就是從(cong) 普通民眾(zhong) 感受和察覺中獲取。這就意味著我們(men) 從(cong) 事改革開放史研究，固然需要熟悉正式文件，同時還需要考察這些文件的具體(ti) 實踐情形，特別是在基層、在民間的具體(ti) 運行樣態。近年來不少民間的個(ge) 人自述、口述資料記錄了民眾(zhong) 的個(ge) 人生命史，記載了改革開放不少相關(guan) 政策、製度在基層、在民間的具體(ti) 運作狀態，而這些有助於(yu) 我們(men) 看到改革開放在一些地區、一些部門真實運作的複雜情形，改革開放偉(wei) 大事業(ye) 的豐(feng) 富鮮活曆程也由此得到更好的彰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