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期如何經略海洋
發稿時間:2018-11-06 14:10:01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丁濤 王鑫
曆史上,中國在海洋的開發和經營上曾長期占有優(you) 勢,早期對海洋的經略,是在“四海”“九州”“天下”等重要文化觀念指導下展開的,海洋意識、海疆觀念及其實踐主要是要伸張“天下”王權,且沿著“正德,利用,厚生,惟和”的思路演進。秦漢時期作為(wei) 傳(chuan) 統海洋強國的奠基時代,由發展國力、開拓海路開始,至具有軍(jun) 政意義(yi) 的經略海疆、拓展海洋權益、發展海外經貿等逐步打開局麵。在疆域拓展與(yu) 鞏固過程中,形成了一整套有效做法,逐步確立了以陸為(wei) 基、“江海一體(ti) ”“陸海一體(ti) ”架構下“四海”安平的經略目標,形成以農(nong) 耕文明為(wei) 核心,兼顧江、海、陸的拓展路徑和地緣戰略態勢。21世紀是海洋的世紀,在各國爭(zheng) 相製定海洋戰略爭(zheng) 奪海上權益的大背景下,深入挖掘古代經略海洋的曆史經驗,對當前中國實現“堅持陸海統籌,加快建設海洋強國”的戰略目標具有重要借鑒意義(yi) 。
以“四海”疆域觀為(wei) 指導積極向外拓展
中華文明中,很早就樹立了以王權為(wei) 核心的疆域觀念,如《尚書(shu) 》多言“四海會(hui) 同”“環九州為(wei) 四海”,《詩經》有“相土烈烈,海外有截”之說,其實質反映的是天、地、人高度融合的“天下觀”。其中即包含疆域文化觀念上“四海”的界定,而對“海”的占有是據有天下的象征。
秦始皇首先開辟出“海內(nei) 為(wei) 郡縣,法令由一統”的統馭格局,竭力將疆域拓展至漫長的海岸線甚至是近海,尤其是在關(guan) 鍵節點上廣泛設郡縣、置僚屬,對涉海區域實施有效管轄。如北有遼東(dong) 郡,總領今遼寧大淩河以東(dong) 至朝鮮清川江下遊以北廣大地區,東(dong) 部山東(dong) 將“一頭獨大”的原齊國拆分為(wei) 齊、琅琊兩(liang) 郡,東(dong) 南置會(hui) 稽郡管轄長江以南原吳越之地;後又以五十萬(wan) 兵力,在局勢複雜“百越之地”征戰數年,拓地千裏,增設桂林、象、南海三郡,打通海疆方向共十六郡且連成一體(ti) 。
漢武帝則處在清除封國影響階段,著重加強中央對涉海要地管轄權,比較典型的是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燕王劉定國因罪自殺除國,後來中央在環渤海一帶廣設郡縣,並置幽州刺史監察之;同樣,對“百越之地”除加強監管外,以武力震懾之,如對東(dong) 南的閩越王郢侵犯南越的行為(wei) 予以堅決(jue) 打擊,並進而控製該區域;再如,元鼎五年(前112年),對南越王相呂嘉的反叛,遣五路大軍(jun) 十餘(yu) 萬(wan) 水陸並進予以平定,並調整設置南海、合浦、交趾、日南、珠厓等九郡,強化了對南部海域的實際控製。這一係列動作,可以說是打破農(nong) 耕文明在疆域控製方麵天然保守特性的束縛,將廣義(yi) 的“天下觀”由文化符號轉化為(wei) 實實在在的疆域統治。在海洋方向持續用力,拓展沿海疆域的同時,也為(wei) 下一步“海上絲(si) 綢之路”的開辟提供了前提。
此時,中原統治者的世界觀和文化觀已充分表現出對海洋的高度重視,不僅(jin) 在疆域拓展上落實了“守在四夷”的文化定義(yi) ,更是初步勘定了陸海疆域的主體(ti) 框架。
從(cong) 戰略高度把握“陸海一體(ti) ”的疆域格局
中國曆史上具有早熟的海疆觀念和海洋意識,對海洋的戰略定位也是與(yu) 陸地緊密相連的,體(ti) 現了“陸海一體(ti) ”的總體(ti) 疆域意識。秦漢時期,從(cong) 設置實體(ti) 管理機構、深入開發海洋經濟到海上軍(jun) 事力量運用等,不僅(jin) 落實了典籍中提到的“四海”“六合”“八荒”等概念,實質上是要將力所能及的領域均列入管轄範圍,同時也是按照鞏固沿海及確保海上安全、打通並擴大江海水陸交通網絡的目的展開的,充分展現出以安民養(yang) 民為(wei) 主旨的陸海整合的特點。
如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秦始皇巡遊東(dong) 海登琅琊山後,遷徙三萬(wan) 餘(yu) 人並免去該地12年的賦稅徭役;為(wei) 加強安防建設,在三十三年、三十四年先後貶謫獲罪之人去戍守新辟南海沿線的各郡縣,這些穩固海疆的舉(ju) 措力度不可謂不大。至漢武帝時,隨著海上軍(jun) 事能力的顯著提升,增設能輻射長江中下遊核心區域、巡守東(dong) 南及南部沿海地區的水軍(jun) 中心及樓船屯聚地,如尋陽、樅陽等地,又有《漢書(shu) ·刑法誌》記載“至武帝平百粵,內(nei) 增七校,外有樓船,皆歲時講肄,修備雲(yun) ”,顯然已經形成了規模化的戰訓統合機製,具備了隨時應對陸海危機的能力;此外還在南部沿海的番禺、徐聞、合浦等地開設十數個(ge) 重要港口,作為(wei) 海上軍(jun) 事基地及海外交通出發地。這些實實在在的舉(ju) 措,切實將海疆的開拓列入維護和鞏固中央集權“大一統”格局的整體(ti) 目標,尤其在王朝初創時對東(dong) 部、東(dong) 南及南部的戰略傾(qing) 斜,直接體(ti) 現了陸海一體(ti) 化整合的治理思路。再有,秦皇漢武都有頻繁巡狩海上的活動記錄,尤其是秦始皇一生五次巡遊有四次涉海,通過祭祀、立碑直接昭告天下“日月所照,舟輿所載……六合之內(nei) ,皇帝之土”,凡是力所能及、眼所能見的地方均為(wei) 王朝所屬,具有明顯的劃定疆界(包括海疆)、樹立權威的意圖。
將確保近海安平與(yu) 開辟遠航線路相結合
中國早期海洋觀念最初是建立在“行舟楫之便”與(yu) “興(xing) 魚鹽之利”的經濟目的上的,隨著海上能力的發展與(yu) 持續的海洋探索,不僅(jin) 實現了“官山海”式的海洋經濟財政化,更是以開放、開拓的眼光和胸懷開辟了“海上絲(si) 綢之路”,發展了區域性海外貿易。
同時,積極開展海上軍(jun) 事力量運用及海上作戰行動,且規模越來越大,如《漢書(shu) ·武帝紀》明確記載的前後有四次涉海軍(jun) 事行動,如建元三年(前138年)閩越圍攻東(dong) 甌,“遣中大夫嚴(yan) 助持節發會(hui) 稽兵,浮海救之”;元鼎五年(前112年)及六年(前111年),連續兩(liang) 次用兵南越及東(dong) 越平定叛亂(luan) ;元封二年(前109年)“斷匈奴左臂”,對遼東(dong) 用兵時,“遣樓船將軍(jun) 楊僕、左將軍(jun) 荀彘將應募罪人擊朝鮮”;等等。這些征伐行動,一方麵體(ti) 現出對沿海、近海疆域戰略意義(yi) 更深的把握,另一方麵,江海方向軍(jun) 事交通作用也得到了更大的發揮。
在遠航方麵,秦始皇及漢武帝都進行了廣泛深入的探索,如秦始皇派人入海求仙,在客觀上開辟出了連接北至朝鮮西岸、東(dong) 至日本九州海岸的四條線路;漢武帝則將王朝影響力由起初的東(dong) 北亞(ya) 擴展至東(dong) 南亞(ya) 、南亞(ya) 及非洲地區。如《漢書(shu) ·地理誌》所載的“自日南障塞、徐聞、合浦船行五月,有都元國;又船行可四月,有邑盧沒國。自夫甘都盧國船行可二月餘(yu) ,有黃支國,民俗略與(yu) 珠崖相類”,較為(wei) 清晰地記載了當時的遠航線路,同時還記錄了官方海外采購奇珍異寶的情況。可見,當時海上貿易已相當發達且常態化,並初步形成了集沿海開發漁鹽、近海軍(jun) 事行動及遠洋貿易發展於(yu) 一體(ti) 的海洋經略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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