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30日，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曆時13個(ge) 月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終於(yu) 落下帷幕。三國一致同意將其重新命名為(wei) 美國—墨西哥—加拿大三國協定(TheUnitedStates-MexicoCanadaAgreement，USMCA)，自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orthAmericanFreeTradeAgreement，NAFTA)成為(wei) 了曆史。

　　為(wei) 什麽(me) 重談NAFTA

　　1992年12月美、加、墨三方達成北美自由貿易協定，1994年1月1日協議正式生效，至今已近25年。NAFTA的簽訂極大地推動了三國的經貿往來，北美市場一體(ti) 化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北美因此一舉(ju) 超越西歐成為(wei) 全球最大的自由貿易區。締約三方都從(cong) 該協議中獲利頗多，墨西哥和加拿大對美國市場的依賴程度無須贅述，2016年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的數據同樣顯示，對加拿大和墨西哥的貿易支撐了美國內(nei) 14萬(wan) 家中小企業(ye) 。

　　2017年特朗普政府要求重談NAFTA主要基於(yu) 兩(liang) 個(ge) 問題。

　　其一，美國與(yu) 墨西哥、加拿大之間巨大的貿易逆差。美國認為(wei) 舊的NAFTA協議讓墨西哥和加拿大受益更多，美國損失巨大，比如墨西哥廉價(jia) 的勞動力使得美國的製造業(ye) 就業(ye) 轉移，造成了巨大的貿易逆差;有必要通過重談NAFTA改善本國貿易狀況。

　　其二，NAFTA的原有條款不能滿足今天三國的經貿需要。協定簽訂20多年之後，今天經貿領域的一些變化無法在NAFTA中找到對應條款。事實上重談NAFTA，並不是特朗普的創新。在此之前，三國都已經認識到了NAFTA無法滿足三國今天的經貿需求，部分條款已經不合時宜，比如原協定規定加拿大74%的原油和52%的天然氣需要優(you) 先供給美國。事實上奧巴馬政府時期已經派談判代表與(yu) 加、墨代表進行了三年磋商，並在開放加拿大乳品市場、推動墨西哥勞工方麵陸續取得了一些進展。

　　談判過程

　　2017年8月NAFTA重談進程正式開啟。談判伊始“以創紀錄的速度”向前推進，三方的目標是在2017年年底完成談判工作，以保證在2018年墨西哥總統大選和美國國會(hui) 中期選舉(ju) 之前完成相關(guan) 程序。然而伴隨談判深入，爭(zheng) 議性議題的展開，比如汽車及零部件行業(ye) 的原產(chan) 地原則、爭(zheng) 端解決(jue) 機製改革、勞工工資、“落日條款”等，談判陷入僵局舉(ju) 步維艱，未能如約在2017年內(nei) 達成協定。2018年4月，為(wei) 打破談判僵局，特朗普明確表示要以征收鋼鐵和鋁關(guan) 稅為(wei) 砝碼迫使加墨在NAFTA談判中讓步，加拿大回應拒絕在關(guan) 稅壓力下讓步。隨後美國改變策略，決(jue) 定與(yu) 加、墨兩(liang) 國分開談判以推進談判進程。8月27日美國單方麵與(yu) 墨西哥就更新北美自由貿易協定達成初步原則性協議。28日，在美國多重強壓之下，加拿大重新回到三方談判桌上。9月30日，三方達成協定，曆時13個(ge) 月的談判告一段落。

　　我們(men) 需要特別關(guan) 注USMCA的談判方式。該協定是特朗普上台後真正重啟的第一個(ge) 貿易談判，很多國家都密切關(guan) 注其談判進程，美國外交學會(hui) 高級研究員奧爾登認為(wei) NAFTA重談將成為(wei) 特朗普政府貿易談判設定的樣板，並推動美國與(yu) 其他國家的貿易談判。作為(wei) 一份多邊協定，USMCA經曆了多邊—雙邊—多邊的談判過程，實質性的議題磋商都是通過雙邊展開的，且過程中美國占有明顯優(you) 勢。當加拿大拒絕屈從(cong) 於(yu) 關(guan) 稅高壓要求爭(zheng) 取公平權益時，美國毫不猶豫地選擇與(yu) 墨西哥先行談判，並對加拿大繼續大棒施壓。對此，特朗普毫不掩飾：“坦白說，我們(men)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對加拿大汽車征收關(guan) 稅，這是大量的錢，也是非常簡單的談判。談判可能一天就結束，不同意第二天我就加關(guan) 稅。”

　　USMCA是NAF-TA2.0版嗎

　　盡管特朗普總統自豪地表示，美國—墨西哥—加拿大三國協定並非北美自貿協定的翻版，而是一個(ge) 全新的協定。很多學者卻認為(wei) USMCA是NAFTA2.0版，保留了原協議的主要框架，隻是在部分章節上做了補充和調整。USMCA協定共計35章，涵蓋關(guan) 稅、農(nong) 業(ye) 、原產(chan) 地原則、紡織品、海關(guan) 與(yu) 貿易便利化、投資、電信、金融服務、數字貿易、知識產(chan) 權、競爭(zheng) 政策、國有企業(ye) 、勞工、環境、中小企業(ye) 、反腐等諸多內(nei) 容。其調整的內(nei) 容主要集中在原產(chan) 地原則、市場準入、知識產(chan) 權、勞工等條款中。

　　我們(men) 應當特別關(guan) 注該協定的以下三點。

　　首先，汽車行業(ye) 的原產(chan) 地原則。USMCA將汽車行業(ye) 的原產(chan) 地原則視為(wei) 該協定最核心的議題之一，它將NAFTA現有原產(chan) 地原則規定汽車行業(ye) 要求區內(nei) 產(chan) 值含量比例不低於(yu) 62.5%，提高到75%。2017年中國汽車零配件出口額達到496.6億(yi) 美元，顯然原產(chan) 地原則規定對中國這樣的汽車零部件出口大國而言非常不利。需要指出的是，在第六輪談判時，加拿大對提高汽車區內(nei) 零部件比重條款表示異議，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批評加方，稱其實質上削減了本地區汽車產(chan) 業(ye) 的工作崗位，讓北美生產(chan) 的汽車使用更多中國生產(chan) 的零部件。正如美國學者艾米麗(li) ·布蘭(lan) 夏德總結的，盡管新的協定可能不怎麽(me) 有助於(yu) 提振或損害北美大陸的整體(ti) 經濟增長和富裕，但它將對於(yu) 重新界定產(chan) 品如何生產(chan) 以及在哪裏生產(chan) 產(chan) 生了強大影響。

　　其次，勞工條款。協議規定到2023年40%~45%的汽車零部件必須由小時工資不低於(yu) 16美元的工人製造。墨西哥同意通過法律保護工會(hui) 對工人的代表權，移民的勞動保護和婦女免受歧視和不公平待遇。協定還專(zhuan) 門指出，違反勞工法將成為(wei) 締約方製裁的理由。

　　再次，與(yu) “非市場化經濟體(ti) ”簽署自貿協定需要提前通告其他締約國。根據新協議第32章“例外與(yu) 一般規定”第10款，成員國如果與(yu) “非市場化經濟體(ti) ”簽署自貿協定，不僅(jin) 要提前3個(ge) 月通知其他成員國，還要將締約目標告知其他成員國，並提前至少30天將協議文本提交其他成員國審查，以確定是否會(hui) 對USMCA產(chan) 生影響。評論家都認為(wei) 這一條款是專(zhuan) 門為(wei) 中國設置的，且不排除美國在與(yu) 其他國家簽訂經貿協定時繼續附加這一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