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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被雇主或單位拖欠工資的農(nong) 民工比例呈逐年下降趨勢，被拖欠工資的農(nong) 民工占比已由2010年的1.4%降至2017年的0.5%。農(nong) 民工欠薪問題已得到明顯遏製

　　從(cong) 今年四季度到2019年春節前，將繼續組織開展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情況專(zhuan) 項檢查，推動按月足額支付工資、農(nong) 民工實名製管理等製度措施盡快落實到企業(ye)

　　日前，人社部對外公布第二期拖欠農(nong) 民工工資企業(ye) “黑名單”。出台工資支付考核細則、實施多部門聯合懲戒、設立欠薪企業(ye) “黑名單”……近年來，針對農(nong) 民工討薪這個(ge) 老大難問題，各項政策接連出台。2016年，國務院給出治理欠薪時間表，明確到2020年實現農(nong) 民工工資基本無拖欠的目標任務。如今，距離這一時間節點越來越近，治理欠薪效果怎樣?保障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還麵臨(lin) 哪些挑戰?該如何應對?

　　農(nong) 民工的喜悅

　　揪心變寬心，從(cong) 年底流淚討薪到按月領工資

　　“發工資啦!”剛當上北京市朝陽區光華路某工地小隊長的趙立業(ye) 心氣兒(er) 特別足，總是第一時間通知工友們(men) 查看銀行賬戶。作為(wei) “資深”農(nong) 民工，趙立業(ye) 也曾為(wei) 討薪犯難過，如今，他長舒一口氣笑道：“現在保障好多了，簽上了勞動合同，關(guan) 鍵還能按月領薪。”

　　從(cong) 揪心到寬心，這一變化背後，是國家近年來對農(nong) 民工欠薪問題的大力整治。

　　農(nong) 民工是我國現代化建設的生力軍(jun) ，但過去，他們(men) 中的一些人往往流汗又流淚——討薪難題長期存在。至2001年，這一問題進入公眾(zhong) 視野，引發社會(hui) 關(guan) 注。

　　麵對欠薪難題，不少地方出台政策啟動追繳行動。比如2002年北京對惡意欠薪建築企業(ye) 實行“一票否決(jue) ”，深圳建立農(nong) 民工欠薪保障基金等。2005年起，有關(guan) 部門開始探索解決(jue) 欠薪問題的長效機製，先後開展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情況專(zhuan) 項檢查、明確總承包企業(ye) 對農(nong) 民工工資負總責。到2016年，國務院提出，到2020年努力實現農(nong) 民工工資基本無拖欠的目標任務，對從(cong) 根本上治理欠薪問題作出全麵的製度性安排。

　　如今，趙立業(ye) 話中的三個(ge) 關(guan) 鍵詞：銀行賬戶、勞動合同和按月領薪，都是上述政策措施落地的例證。簽訂勞動合同使農(nong) 民工追討工資時有證可循;辦理工資銀行卡讓農(nong) 民工工資有了一本“對賬簿”，是否發、發多少，一目了然;按月領薪則為(wei) 農(nong) 民工領取工資提供了一張“保險單”，分散了集中支付帶來的欠薪風險。三項政策相互銜接、互為(wei) 依托，共同織就了一張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的“保障網”。

　　“這幾年，明顯感覺到國家重視保護農(nong) 民工權益，勞動保障執法力度越來越強，無論是對開發商、承建公司還是包工頭都有嚴(yan) 格約束。”來自山西呂梁的張澤龍是個(ge) 有30年經驗的包工頭，他告訴記者，如今在承包項目時，要向勞動保障部門繳納一筆工資保證金才能開工，不僅(jin) 如此，勞動保障部門還會(hui) 不定期約談承包企業(ye) 和包工頭，明確要求不能欠薪。

　　從(cong) 工資支付鏈條的各個(ge) 節點來看，對於(yu) 末端農(nong) 民工工資的保障也在倒逼前端各主體(ti) 改進管理模式。“對總包企業(ye) 而言，過去對勞務企業(ye) 和農(nong) 民工的管理深度不夠。現在勞務管理更加精細化，用工動態更詳細，工資保證要求更高，所有工程款要優(you) 先支付農(nong) 民工工資;對勞務企業(ye) 而言，支付壓力增加也會(hui) 倒逼企業(ye) 細化任務分配、工人管理、業(ye) 績考核、工資結算等流程，加強對出勤狀況及工作效率的監督力度。”中建二局北京分公司勞務管理負責人盧百華說。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被雇主或單位拖欠工資的農(nong) 民工比例呈逐年下降趨勢，被拖欠工資的農(nong) 民工占比已由2010年的1.4%降至2017年的0.5%。農(nong) 民工欠薪問題已得到明顯遏製。

　　包工頭的煩惱

　　開發商付款比例低，墊資付薪使包工頭壓力有點大

　　經過多年的持續治理，農(nong) 民工領薪已由難轉易，但要從(cong) 寬心到舒心，依然有一些頑症痼疾有待根治。

　　“我們(men) 現在是一季度一結賬，不包吃住，差不多每星期給三五百元的零花錢。”來自河北定州的老張，去年跟隨認識的包工頭來了北京，目前在朝陽區某小區房屋上下水改造工程中打零工，“跟工頭挺熟的，就沒簽勞動合同，相信他的信用。”

　　老張的經曆折射出當前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中存在的問題：按月足額支付還未能完全實現、勞動合同尚未替代“口頭合同”。

　　記者走訪發現，老張所說的按季度支付其實是集中支付向按月支付的一種過渡形態。在一些偏遠的三、四線城市，等到年底或工程完工時集中支付農(nong) 民工工資的情況依然存在。按月支付農(nong) 民工工資為(wei) 何難以實現?

　　盧百華解釋說，在大多數工程項目中，上遊開發商支付比例往往不高，總包企業(ye) 需墊資開工。尤其是中小型企業(ye) ，材料支出等墊付壓力更大。在這種情況下，還要預付下遊農(nong) 民工工資，按月支付存在一定困難。“農(nong) 民工工資可不是小頭，工資總額一般會(hui) 占到工程款的20%以上，工資、材料費等都壓在承包企業(ye) 身上，壓力有點大。” 盧百華說。

　　當壓力經由總包企業(ye) 繼續向下傳(chuan) 導時，包工頭的日子也“緊巴巴”。“按月支付對我這種攬‘小活兒(er) ’的包工頭來說，很難實現。”張澤龍坦言，比如一個(ge) 20萬(wan) 元的項目，活多錢少，再招財務、會(hui) 計，人力成本就更高了，所以一般都由包工頭統管財務，一次性支付工資。

　　采訪中記者了解到，工資集中支付之所以還能存在，是因為(wei) 長期以來包工頭找人、攬活不靠合同靠信用。在一些地區，包工頭作為(wei) 中間商，兩(liang) 頭不簽合同，全憑“一張嘴說話”。“幹的本來就是組織人的活兒(er) ，靠的是‘一傳(chuan) 十、十傳(chuan) 百’累積起來的信用，如果我這一層失了信用，除非是不打算幹這一行了。”張澤龍說。

　　盧百華介紹，當前我國的勞務公司發展良莠不齊，運營好的勞務公司自有工人占比較高，管理方式更加精細，但有些勞務公司為(wei) 了擴大規模，會(hui) 在社會(hui) 上找小包工頭帶一批人來幹活，管理鬆散。如果包工頭信用好，一切尚可平穩運行，倘若遇到信用較差的包工頭，很可能發生欠薪事件。

　　“當前工程建設領域仍然是欠薪問題的重災區。”人社部有關(guan) 負責人指出，市場秩序不規範，違法分包、層層轉包、拖欠工程款等問題還大量存在，部分製度建設和屬地監管責任還沒有充分落實，保障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工作任務依然艱巨，工資支付保障製度有待進一步落實。

　　監管者的決(jue) 心

　　從(cong) 源頭抓起，創新相關(guan) 製度，加大懲戒力度

　　“要實現2020年農(nong) 民工工資基本無拖欠目標，最大的困難仍在於(yu) 如何解決(jue) 工程建設領域的欠薪問題。” 人社部有關(guan) 負責人說，工程建設領域產(chan) 生欠薪的深層次原因在於(yu) 墊資施工、層層轉包，工資支付與(yu) 工程款結算等問題糾纏在一起。

　　盧百華介紹，所謂層層轉包，其流程一般是：開發商將項目承包給總承包單位，由總承包單位與(yu) 勞務公司簽訂勞務合同，根據項目大小和工種需要，勞務公司再層層轉包給負責不同工種的班組，由班組工頭吸納和組織農(nong) 民工。

　　這樣的層層轉包模式因有利於(yu) 責任到人、提高效率和工程質量而在工程建設項目中被廣泛使用，但也在客觀上拉長了支付鏈條、進一步增加了支付風險。

　　“要解決(jue) 好欠薪問題，就得從(cong) 源頭抓起。接下來，我們(men) 將充分發揮部際聯席會(hui) 議及地方工作協調機製作用，配合行業(ye) 主管部門加大源頭治理力度，進一步清理規範工程建設領域市場秩序，嚴(yan) 厲打擊掛靠承包、違法分包、層層轉包、墊資施工等行為(wei) 。”人社部有關(guan) 負責人說。

　　除了加強整治，要從(cong) 根本上破解這一難題，還離不開製度創新。“可以考慮建立業(ye) 主單位向農(nong) 民工直接支付工資的綠色通道，穿透總包企業(ye) 、勞務公司和包工頭環節，在發包方層麵統籌農(nong) 民工名單及其身份證號、銀行賬號，從(cong) 源頭保障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劉俊海建議。

　　盧百華則建議：“由於(yu) 農(nong) 民工受約束程度低、流動性大，未來可考慮逐漸淡化勞務企業(ye) 的綜合性管理職能，由總包企業(ye) 直接對接專(zhuan) 業(ye) 化的各類工種班組，從(cong) 而減少支付環節，提升管理效率，更好對接農(nong) 民工。”

　　此外，還須加強懲戒，讓拖欠者處處受限。“‘黑名單’管理製度將持續推行，對重大欠薪違法案件，將在現有每半年公布1次的基礎上，增加為(wei) 每季度至少公布1次，對情節特別嚴(yan) 重、引起社會(hui) 關(guan) 注的重大案件，隨時向社會(hui) 公布。”人社部有關(guan) 負責人表示，從(cong) 今年四季度到2019年春節前，將繼續組織開展農(nong) 民工工資支付情況專(zhuan) 項檢查，全麵排查欠薪問題和欠薪隱患，推動按月足額支付工資、農(nong) 民工實名製管理等製度措施盡快落實到企業(ye) ，落實到每一個(ge) 在建工程項目。(記者 李心萍 韓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