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深圳四十年
發稿時間:2018-09-30 10:37:30 來源:鳳凰網財經特別策劃
40年前,深圳市還叫做寶安縣,一個(ge) 寶安農(nong) 民一年隻能掙270元,眼見隔岸的香港燈火輝煌、高樓林立,一股逃港浪潮應勢而生。
從(cong) 此,對標香港,成為(wei) 深圳的使命。
鳳凰網財經特約記者/徐躍.40年前,深圳市還叫做寶安縣,一個(ge) 寶安農(nong) 民一年隻能掙270元,眼見隔岸的香港燈火輝煌、高樓林立,一股逃港浪潮應勢而生。從(cong) 此,對標香港,成為(wei) 深圳的使命。
30年前,深圳最繁華的地方是中英街,深圳和香港的距離在這裏拉到最近,全中國都來這裏買(mai) 黃金,中英街的金鋪開門即被搶空。那時,萬(wan) 科還在賣投影機和錄像機,中興(xing) 還在加工電風扇和電話機,華為(wei) 還在為(wei) 香港公司代銷交換機。雖然手機、電腦還未興(xing) 起,但深圳的電子基因就此深種。
20年前,深圳最中心的位置,華強北路和深南中路的交匯處,豎起了一座華強電子世界。同年,馬化騰在華強北的賽格科技工業(ye) 園創立了騰訊。深圳從(cong) 此軟硬件齊發,勢將顛覆中國大地。
10年前,伴隨著PC和移動互聯網的興(xing) 起,華強北和騰訊踏上了各自的巔峰:前者成為(wei) 了“中國電子第一街”,後者成為(wei) 了中國首家市值過千億(yi) 的互聯網公司。左手電子、右手互聯網,深圳擁抱了整個(ge) 時代。
深圳的曆史從(cong) 東(dong) 邊開始。
以東(dong) 海岸的沙頭角鎮中英街為(wei) 起點,西邊直線距離十五公裏處,是深圳曆史最久、客流量最多的羅湖口岸。從(cong) 羅湖口岸出發,沿著深南大道繼續由東(dong) 往西行駛,途經華強北商業(ye) 區、騰訊大廈和前海開發區。這是一條崛起之路,每一個(ge) 路標都是深圳騰飛的最好注腳。
中英街往事:金鋪一開門就被搶購一空
徐金走進了中英街後麵的一家酒樓,這是他最常來的店。自從(cong) 去年查出肺裏長了一個(ge) 瘤,他就申請了提前退休。每天吃完早茶,就和侄子在酒樓裏看看賽馬,偶爾也會(hui) 賭一賭。
他不常去中英街,那裏人多嘴雜,而且大多都是遊客和水客。一街之隔的海棠街就好很多,中英街的居委會(hui) 、社區服務中心,都在海棠街和更安靜一些的碧海路上。
徐金一家已經在沙頭角生活了50多年。他們(men) 原是惠州澳頭人,一家人以漁船為(wei) 生,做著跑船拉貨的生意。1966年,徐金舉(ju) 家逃至香港,托在香港呆了10年的堂哥弄來了身份證,從(cong) 此成為(wei) 了香港人。之所以背井離鄉(xiang) ,一方麵是政治環境的惡化,一方麵則是深港兩(liang) 地的巨大差距。有人做過一個(ge) 對比:1977年,深圳農(nong) 民人均年收入僅(jin) 270元人民幣,而一河之隔的香港農(nong) 民卻有6000元港幣(約合2400元人民幣),是深圳的近10倍。巨大的收入差距誘發了一波“逃港風潮”,徐金就是其中一員。
70年代,被遣返回大陸的偷渡者。
70年代,偷渡香港的深圳人不敢回來,家人又沒有證件赴港,於(yu) 是雙方約定日子,在沙頭角橋兩(liang) 頭相會(hui) 。相隔僅(jin) 30米,彼此見得著,聽得著,但無法接觸,這就是沙頭角當年著名的“界河會(hui) ”。
剛到香港第二年,徐金一家就來了沙頭角,他們(men) 在當地買(mai) 了木屋,生活漸漸穩定下來。當時,沙頭角居民大多住在木屋,以打漁、種田為(wei) 生。直到80年,徐金才找了份下水泥的工作,天熱時出海打漁,天冷時就下水泥。不同於(yu) 原生態的環境和生活方式,中英街很早就修上了水泥路,但回歸前英界、華界都是“各掃門前雪”,即使同一條馬路,中間都會(hui) 留有一條縫隙。
直到現在,這種隔閡仍然存在。交界處的哨所,年輕的哨兵看著往來的人群,有好事的遊客探頭望向他身後的界河,被他以手勢阻止。河的另一邊是香港警察的駐點。雖然每天都在同一個(ge) 地點站崗,但除了深夜站在界河中間的小道上悄悄聊天,兩(liang) 人並不會(hui) 有任何交流,哨兵也絕不會(hui) 跨越界河。
2018年,界河對麵是香港住宅區,持有標“R”字母邊境證的當地居民,可以隨意跨越邊境。在交流的十幾分鍾內(nei) ,許多居民往來,但哨兵並未檢查證件,據他所說,根據服裝舉(ju) 止,就能一眼辨認哪些是居民,哪些是遊客。
徐金剛到沙頭角的時候,中英街的名氣還不大,雖然有人前來購物,但真正爆發是在80年代以後。在徐金的記憶裏,當時人們(men) “都過來買(mai) 電器”,中英街販賣的電視、錄音機、油煙機都是從(cong) 香港、台灣、日本、韓國來的貨。因地處深港交界處,且貨物免稅,這裏成了許多人買(mai) 洋貨的好去處。巔峰時期,中英街曾創下日接待遊客近10萬(wan) 人的記錄。
更火爆的還是金鋪。黃健明是在自家金鋪裏長大的,從(cong) 父親(qin) 那一輩開始,他們(men) 就住在中英街。這家名為(wei) “源昌隆珠寶金飾”的金鋪,承載了祖孫三代人的回憶:父親(qin) 在這裏發家,黃健明除了留學英國的8年,幾乎沒有離開過這裏,如今,孩子放假了也會(hui) 來金鋪玩耍。
2018年,古榕樹對麵的“源昌隆珠寶金飾”金鋪。
80、90年代,中英街掀起了一股“黃金熱”,中英街因此成為(wei) 中國第一條“黃金街”。1988年達到高潮時,一天有3家金鋪同時開張。黃健明家最初並不是開金鋪的,它的前身是一家日用品雜貨店,“黃金熱”興(xing) 起後才開始轉賣黃金。他清楚地記得當時的盛況,“最高峰時有100多家(金鋪)”。每天有幾萬(wan) 人來中英街,買(mai) 金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一開門,那些人都是來搶的,幾乎每天都賣光,”一位在金鋪工作了近30年的老員工回憶道。
80、90年代,中英街不出十步就有一家金鋪,全中國都來買(mai) 黃金,因此稱為(wei) “黃金街”。
內(nei) 地居民奔赴中英街搶購黃金的背後,有著深刻的時代原因。1983年,中國頒布了《金銀管理條例》,確定國家對黃金及黃金製品進行生產(chan) 、流通的全麵管製,禁止個(ge) 人和企業(ye) 自由買(mai) 賣黃金。內(nei) 地無金可買(mai) ,而緊鄰香港的中英街不僅(jin) 貨量充足,而且價(jia) 格更低、成色更好,於(yu) 是成為(wei) 買(mai) 金的首選之地。
中英街步入黃金時代,也影射著深圳駛上了第一條快車道。如同1979年從(cong) 寶安縣更名為(wei) 深圳市的寓意(原深圳鎮緊鄰香港),深圳誕生之初就是要對標香港,相應地,港資、外資也成了深圳這一階段的最大推手。1979年,深圳開始引進“三來一補”企業(ye) ,有官員為(wei) 了尋求合作,直接到酒店蹲點截堵港商,一年不到就引進了200家。1980年,蛇口工業(ye) 區開始招商引資,來自瑞士、日本等地的資金相繼湧入,為(wei) 深圳注入新鮮血液。
有些不同的是,中英街“一街兩(liang) 製”的宿命決(jue) 定了它的崛起,也注定了它的衰落。1997年,香港回歸,中英街由此擺脫了兩(liang) 國管轄的困局,也失去了香港窗口的功能。2003年,香港全麵開放自由行,遊客可以直接過港購物。與(yu) 此同時,中英街地理位置偏僻,產(chan) 品質量存疑,更加劇了它的衰退。
2004年,中英街博物館的誌願者汪蘭(lan) 進在中英街買(mai) 過一個(ge) 手機,後來出了質量問題,但因為(wei) 表店在香港一側(ce) ,不歸深圳市消費者協會(hui) 管轄,隻好不了了之。
“以前一個(ge) 小時走不完的中英街,現在15分鍾就走完了。”金鋪員工如此形容中英街的冷清。黃健明也感歎,生意早已不如父親(qin) 經營店鋪時好做,孩子未來是否接手金鋪也都未知。鼎盛時期的100多家金鋪,如今也隻剩下“源昌隆珠寶金飾”一家。據統計,香港回歸後的第二年,中英街的遊客人數跌至800萬(wan) 人次,2002年僅(jin) 有128萬(wan) 人次,最冷清時,一天的遊客不足百人。
進入新世紀,中英街人流量銳減,最冷清時一天不足百人。因為(wei) 沒人光顧,店員無聊間打起了嗬欠。
如今的中英街,從(cong) 購物中心變成了旅遊景點。每天限流1萬(wan) 人,深圳居民一個(ge) 月能辦一次通行證,非深圳居民三個(ge) 月才能辦一次,安保人員說“這是為(wei) 了控製水客,讓外地遊客有機會(hui) 進去”。中英街博物館內(nei) ,提著購物袋的遊客在展示窗口前駐足,已分不清是來遊玩,還是來購物。
倒是“源昌隆珠寶金飾”對街的那株古榕樹,仍似往年一般茂盛。
華強北時代:“一個(ge) 鋪位的轉讓費炒到了50萬(wan) ”
香港回歸後的第二年,華強電子世界建成,這座商城位於(yu) 華強北路和深南中路的交匯處,占據了深圳最核心的地段。此後,華強北就像產(chan) 生了一種磁場,以華強電子世界為(wei) 中心輻射至周邊區域。都會(hui) 電子、賽博宏大、桑達電子、遠望數碼等電子產(chan) 品賣場拔地而起,萬(wan) 佳百貨、茂業(ye) 百貨、東(dong) 方時尚等綜合型商場也相繼誕生。華強北形成了電子中心和商圈,也開始有了“北有中關(guan) 村,南有華強北”的說法。
更早之前,深圳是沒有電子中心的。如果回到80年代的華強北,站在街邊,一眼就能望見天際線,周邊是正在開發的土地,超過50米的高樓幾乎不存在。巨浪掀起之前,浪花總是微小的。那時的深圳,雖然誕生了一批日後聞名世界的企業(ye) ,但無論萬(wan) 科、中興(xing) 還是華為(wei) ,它們(men) 在初創階段都無一例外地選擇了貿易、加工的行當。
80年代,華強北和深南大道。
1984年,王石創辦了現代科教儀(yi) 器展銷,販賣投影機和錄像機;1985年,侯為(wei) 貴創辦了中興(xing) 半導體(ti) ,做著從(cong) 電風扇、電子琴、冷暖機到電話機無所不產(chan) 的加工生意;1987年,任正非創辦了華為(wei) ,最初隻是一家生產(chan) 用戶交換機的香港公司的銷售代理。
80年代,王石在演示萬(wan) 科股份化方案,此前,萬(wan) 科主要做視頻設備銷售,此後,萬(wan) 科正式涉足房地產(chan) 業(ye) 務。
貿易、加工的另一種表達方式是“三來一補”。深圳被列為(wei) 經濟特區後,一係列諸如減免所得稅、出口退稅的優(you) 惠政策如期而至,吸引了全國各地的企業(ye) 家,“三來一補”產(chan) 業(ye) 日漸興(xing) 盛。企業(ye) 集群效應下,再加上當時國內(nei) 的電子元器件大多從(cong) 日韓、美國進口,深圳緊靠香港,貨來得快又便宜,漸漸成為(wei) 電子中心,華強北則是其中的集大成者。
“三來一補”開始向高新技術產(chan) 業(ye) 轉型,是在鄧小平南巡後。97年以後,深圳加速從(cong) 低端消費品向高端消費品升級,華強北熱賣的音響變成了家庭影院,收音機變成了VCD、DVD,數碼相機、MP3也相繼爆發。1999年,深圳市成立了創新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即後來的深創投,投資與(yu) 產(chan) 業(ye) 相輔相成,更加速了深圳的發展。
1992年,深圳,戶外巨幅宣傳(chuan) 牌。當年,鄧小平南巡,發表了著名的南方講話,主旨就是要加快改革開放。
夏海燕的第一台電腦就是在華強北買(mai) 的,花了他近一個(ge) 半月的工資。1999年,他剛來深圳工作,從(cong) 同事口中聽說了華強北。這個(ge) 南北930米,東(dong) 西1560米的區域裏,聚集了上千家店鋪,各式各樣的手機、電腦還有電子元器件都能找到。“新品、山寨品、仿品到處都是,”夏海燕記憶猶新。
最火爆的時候,華強北幾乎壟斷了全球LED市場的半壁江山。在華強電子世界員工蔡佞媧的記憶裏,成立於(yu) 2009年底的華強LED國際采購交易中心,曾引發一波“價(jia) 格戰”,商戶之間互相競爭(zheng) ,把價(jia) 格從(cong) 99殺到了9.9。采購商前赴後繼,這裏也漸漸變得一鋪難求。“一個(ge) 邊邊角角的鋪位,轉讓費就炒到了50萬(wan) 。”蔡佞媧說,雖然商場的鋪租並未上漲多少,但轉讓費仍然讓人望而卻步。
全國各地的采購商、經銷商接踵而至,華強北終於(yu) 在2008年迎來了巔峰時期——第十屆高交會(hui) 華強北分會(hui) 場開幕儀(yi) 式上,華強北被授予“中國電子第一街”的稱號,由此確定了全國電子商業(ye) 界的龍頭地位。隨著2001年中國加入WTO,華強北的影響力甚至延伸到了國外。後來,夏海燕去印度發展業(ye) 務時,跑過許多城市,但無論是孟買(mai) 、班加羅爾還是新德裏,印度電腦城裏賣的都是“華強北來的產(chan) 品”。
2009年,深圳華強北的3G手機批發中心,人潮湧動。
關(guan) 於(yu) 那幾年的火熱,四樓經營礦機生意的女店員也印象深刻,雖然她剛來不久,但同行總是津津樂(le) 道華強北曾經的熱鬧,而他手機中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明。“以前一樓哪裏都是人,現在沒幾個(ge) 了。”
2012年,經過高壓集中整治後,華強商業(ye) 圈出現“關(guan) 、停、並、轉”潮,一些違法經營的商戶失去了生存土壤。除此之外,電子商務的崛起也波及了實體(ti) 商鋪,傳(chuan) 統硬件銷售難以為(wei) 繼,許多商販開始另謀出路,有人開了淘寶店,也有人黯然退場。據統計,華強北手機專(zhuan) 業(ye) 市場逾3500商戶選擇主動離開。
2017年1月,因地鐵施工封閉四年後的華強北重新複街,街道煥然一新,但盛景卻不複往日。
複街後的華強北人流量大減。
魚水共生,商戶自謀出路之際,華強北也在努力尋求轉型。2017年底,華強電子世界遷走了四樓的300家商戶,為(wei) 智能家居騰出了半層樓,為(wei) 了吸引商戶,甚至開出了“鋪租減半”的優(you) 惠條件。“智能家居的租金200元/平米,對麵的普通商鋪卻要400-500元/平米,”蔡佞媧說。
截止采訪時,已有30家商戶入駐,幾乎涵蓋了國內(nei) 的主流智能家居生產(chan) 商。“下個(ge) 月馬上要入駐阿裏巴巴投資的一家企業(ye) ,叫塗鴉智能,一千多個(ge) 平方。”談話間,一位從(cong) 羅湖過來的智能家居商前來谘詢,蔡佞媧勸其入駐,口中不時蹦出“新零售”、“無人超市”這樣的互聯網新詞。
華強電子世界4樓的智能家居國際交易中心
“或許可以再搞一個(ge) 區塊鏈專(zhuan) 區。”她笑著指了指前方的商鋪說,“這裏還有礦機賣,全國隻有華強北有。”作為(wei) 全球最大的礦機銷售集散地,比特幣價(jia) 格飆漲期間,華強北吸引了全球的買(mai) 家,許多礦機鋪位上的廣告都印著中文、英語、韓語甚至阿拉伯語。
不管是智能家居,還是區塊鏈,華強北的身上,有著深圳崛起的原動力。緊抓時勢,自我革命,沒有一座城市可以單純依靠政策繁榮,也沒有一座城市可以靠吃老本領先。
夏海燕大學剛畢業(ye) 時找工作,覺得深圳和珠海、廈門沒什麽(me) 分別,“隻要是沿海都可以”。20年過去,他在這座城市買(mai) 了兩(liang) 套房,也成立了自己的企業(ye) ,家庭和財富的收獲,是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互聯網之城:機會(hui) 與(yu) 挑戰並存
對於(yu) 馬化騰來說,騰訊也是一個(ge) “意外”。
“馬化騰和許晨曄在跑步的時候一定不會(hui) 料到,20多年後,他們(men) 能有機會(hui) 在校園北麵建一座39層高的騰訊大廈,從(cong) 位於(yu) 頂層的辦公室可以日日俯瞰校園,追憶已經逝去的青春。”吳曉波在《騰訊傳(chuan) 》中如此寫(xie) 道。
1998年底,青年馬化騰在華強北賽格科技工業(ye) 園創立了騰訊,這間辦公室保留至今,提醒著馬化騰那段奮鬥的時光。回看騰訊的曆史,從(cong) 事業(ye) 群製替代業(ye) 務係統製,到微信替代QQ,內(nei) 部創新是其最大動力。這種做法更早的倡導者是華為(wei) ,華為(wei) 鼓勵內(nei) 部創業(ye) ,走出的創業(ye) 者達幾十萬(wan) ,夏海燕就是其中一員。
2004年,馬化騰在位於(yu) 賽格科技創業(ye) 園的辦公室中工作。
2010年,夏海燕在深圳創辦了華夏雙贏。“深圳的市場化程度高,政府對於(yu) 企業(ye) 幹預很小,給創業(ye) 者留足了空間,”夏海燕說。深圳最初隻是一個(ge) 小漁村,沒有固有產(chan) 業(ye) 和利益集團,一切都是從(cong) 零開始,無需推翻重建,這決(jue) 定了深圳單純開放的政策環境。良好的政商關(guan) 係還有一個(ge) 更顯見的案例:2015年IT領袖峰會(hui) 八大趨勢報告,是市長和企業(ye) 家連續兩(liang) 個(ge) 深夜探討出來的。
盛大COO陳大年曾感歎,深圳互聯網的崛起就是得益於(yu) 華為(wei) 和騰訊。兩(liang) 家公司的掌舵人——任正非和馬化騰是公認的最難采訪到的企業(ye) 老板,這與(yu) 其一貫的低調姿態相關(guan) 。低調、務實不僅(jin) 嵌入了華為(wei) 和騰訊的文化,也嵌入了深圳的基因。“華為(wei) 、騰訊、中興(xing) 給深圳積累了很多人才和氛圍,深圳創業(ye) 者的作風都很務實。”樂(le) 逗遊戲CEO陳湘宇也這麽(me) 認為(wei) 。
馬化騰剛創業(ye) 時,校園裏最流行的詞語是“時不我待”,這句話他一直記到現在。從(cong) 人工智能、大數據、雲(yun) 計算到區塊鏈,騰訊緊跟時勢,甚至將其代入了深圳的曆史——與(yu) 深圳金融辦建設金融安全大數據平台;與(yu) 深圳巴士打造智慧出行;為(wei) 深圳稅務局的全國首張區塊鏈發票提供底層技術。
有人曾這樣形容深圳和北京、上海的不同:“深圳的包容很強,你今天是一個(ge) 平民,明天也可能發家。” 城市的包容性和無限潛力,再加上一係列支持IT產(chan) 業(ye) 發展的政策,從(cong) 製造到支付全覆蓋的產(chan) 業(ye) 鏈閉環,更接近香港等國際市場、資本的地理位置,讓深圳時至今日都是互聯網人才就業(ye) 、創業(ye) 的首選之地。
去年底,馬化騰在母校深圳大學南端,建了一座新總部大樓。它與(yu) 2009年建成的騰訊大廈一南一北,將深圳大學包裹其中;新大樓運用了物聯網和人工智能技術,集數字化、智能化於(yu) 一體(ti) ;三個(ge) 連接層將兩(liang) 座塔樓相互連接,寓意著“互聯”。人才、技術、連接,正是騰訊和深圳崛起的三大動力。
2018年,建成後的騰訊濱海大廈
挑戰當然也存在。雖然互聯網潮流掀起後,深圳以其集群效應,吸引了一批科技企業(ye) ——以小米為(wei) 例,雖然總部北京,但硬件生產(chan) 、加工等環節多在深圳——但大多是硬件企業(ye) ,軟件領域幾乎是騰訊一枝獨秀。根據胡潤發布的獨角獸(shou) 指數,截止今年一季度,深圳獨角獸(shou) 企業(ye) 11家,遠低於(yu) 北京的66家,上海的38家,和杭州的16家。超級獨角獸(shou) 如滴滴、美團、今日頭條者,則無一位於(yu) 深圳。
與(yu) 此同時,深圳人也麵臨(lin) 著和北上廣相同的生存焦慮。夏海燕經常會(hui) 用自己發家致富的案例,來鼓勵在印度遇到的朋友,但麵對深圳現在的房價(jia) ,他也感歎“很難再買(mai) 得起第三套”;蔡佞媧則說,3年之後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會(hui) 到深圳周邊城市生活;汪民進也說,年紀太大之後,還是會(hui) 回湖北老家。
馬化騰曾說:“深圳之於(yu) 騰訊,如同矽穀之於(yu) 蘋果。”要比肩矽穀,深圳還有一段路程要走。
有人說,深圳,是一個(ge) 沒有外地人的地方,也是一個(ge) 沒有本地人的地方。這裏的一切都在過去40年建立,因為(wei) 新,沒有過去的沉重,深圳迎接新事物的姿態總是更加輕盈和開放。這條發源於(yu) 1978年的小溪流起於(yu) 微末,途中以兼容並蓄之勢,匯入了貿易、製造、電子、互聯網等多條支流,終於(yu) 在40年後盛怒於(yu) 南海之口,成就了今天的深圳。
時間的衝(chong) 刷下,曾經繁華熱鬧的中英街已漸漸淡出曆史舞台,變成了一個(ge) 旅遊景點;曾經把手機銷遍中國的華強北,也開始謀求轉型,賣起了智能家居;而騰訊則在深圳大學南麵建起了新總部,寓意著“互聯”。
風口更迭,世事流轉,深圳一直在迎接屬於(yu) 自己的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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