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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創新規律看當前中國科技創新的政策取向

發稿時間:2018-09-20 17:24:26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鍾少穎

  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有其內(nei) 在的規律,製定政策要強化規律意識,老老實實按客觀規律辦事。科技創新的根本任務是探究和發現客觀物質世界的基本規律,科技創新的發展本身也有其內(nei) 在規律,製定科技創新的政策必須遵循科技創新發展的基本規律。

  科技創新的競爭(zheng) 格局難以在短期內(nei) 打破

  科技創新的發生在時間上是非線性的,脈衝(chong) 式的。科技創新的優(you) 勢地位一旦確立,會(hui) 通過循環累計因果效應得到強化,從(cong) 而使得科技創新的國家競爭(zheng) 格局成為(wei) 一種超穩態結構。

  從(cong) 科技發展史來看,科技創新的重大成果在時間序列上不呈現平均分布態勢,而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後,以革命的形式在一個(ge) 短促的時間點脈衝(chong) 式爆發。科技革命帶動產(chan) 業(ye) 革命,極大提升了所在國的經濟發展水平,進而為(wei) 新一輪科技創新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這種循環累計因果效應會(hui) 持續強化科技革命發生國的優(you) 勢地位。當今世界重要科技強國如美國、德國、英國、法國、北歐國家等都曾是科技革命發生的核心區域。特別是始於(yu) 1920年代的美國科技繁榮,在90年後的今天依然保有優(you) 勢。這說明國家間科技創新的競爭(zheng) 格局難以在短時內(nei) 打破。

  新中國成立後,我國雖然取得了以“兩(liang) 彈一星”為(wei) 代表的國防重要科技成果,但是我國科技創新真正的高強度投入、全麵發展階段從(cong) 上世紀末、本世紀初才開始,到今天也就剛剛20年左右時間。這是造成我國科技發展水平特別是關(guan) 鍵核心技術創新能力落後於(yu) 國際先進水平的根本原因。起步晚、基礎薄、積累短是中國科技創新發展的底色。我國要在本世紀中葉建成世界科技強國,就一定要牢牢抓住當前正在興(xing) 起的新一輪科技革命。

  搶抓新一輪科技革命要堅持有所為(wei) 有所不為(wei) ,聚焦具有相對比較優(you) 勢的領域。雖然我國的科技投入總量已經位列世界第二位,但是仍然不足以支撐我國在各個(ge) 領域全麵出擊,一攬子解決(jue) 所有關(guan) 鍵核心技術問題。我們(men) 依然需要堅持有所為(wei) 有所不為(wei) 的原則,大幅度減少跟隨性、重複性研究,將資源集中在具有比較優(you) 勢的前沿開創性領域。加強前瞻性基礎研究,補齊原始創新能力弱、原創理論少的短板,努力以基礎研究帶動應用技術群體(ti) 突破。

  搶抓新一輪科技革命需要優(you) 化領域布局。從(cong) 曆史來看,每一次科學革命都是圍繞宇宙演化、物質結構、生命起源、意識本質等客觀世界重大科學問題展開。如果說前幾次科技革命還主要集中在人類對外在物質世界規律的認識和對物質世界的改造,那麽(me) 新一輪科技革命將集中表現為(wei) 人類對自身認識的深化和對生命個(ge) 體(ti) 的改造。從(cong) 這個(ge) 意義(yi) 來看,生命科學與(yu) 技術、智能科學與(yu) 技術將是新一輪係統性關(guan) 鍵技術最可能集中產(chan) 生的領域。目前我國在這些領域已經占有一席之地,並且具備市場、數據的優(you) 勢。我們(men) 要找準方向、扭住不放,從(cong) 國家層麵超前謀劃布局,善於(yu) 把市場優(you) 勢轉化為(wei) 創新優(you) 勢,不斷提高對全球創新資源的配置力,勇於(yu) 創造引領世界潮流的科技成果,掌握未來技術競爭(zheng) 新賽場的規則製定權和主導權。

  科技強國必須具備的必要條件

  科技強國必須具備如下四條必要條件。一是發展科技的堅強決(jue) 心和長期國家戰略。二是具備高強度投入科技的經濟基礎。三是擁有源源不斷大量的勤奮且聰明的年輕人。四是需要有重視紀律、重視耐心的社會(hui) 傳(chuan) 統和氛圍。

  目前,我國科技創新能力與(yu) 世界一流水平還存在很大差距,但是,我們(men) 也具有無可比擬的基礎性、根本性優(you) 勢,這些優(you) 勢使得我國具備建設成為(wei) 世界科技強國的基礎和前景。一是具有全速發展科技的堅強國家意誌和決(jue) 心。新中國成立以來,黨(dang) 的曆代領導集體(ti) 都高度重視科技創新工作。特別是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以習(xi) 近平同誌為(wei) 核心的黨(dang) 中央對創新的重視程度前所未有,把創新作為(wei) 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堅強的國家意誌和決(jue) 心已經且必將持續推動科技創新體(ti) 製機製改革,資源要素有效配置,聚合成科技創新發展的強大合力。二是具有雄厚的經濟基礎和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目前,我國GDP總量和R&D投入均位列世界第二位,研發經費投入強度達到中等發達國家平均水平。企業(ye) 研發投入保持快速增長,創新能力快速提升。高強度投入推動我國科技創新能力正在從(cong) 量的積累向質的飛躍、從(cong) 點的突破向係統能力提升轉變。三是具有豐(feng) 富的創新人力資源和富有天賦的青年人才。改革開放初期,我國各類科研人員總數僅(jin) 10餘(yu) 萬(wan) 人,2017年我國研發人員全時當量達388萬(wan) 人年,居世界第一。高檔人才隊伍規模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大量勤奮且具有創新精神的青年人才推動創新創業(ye) 空前活躍。四是具有人數最多的中等收入群體(ti) 和全球最大的市場。市場需求是科技創新的引致條件。隨著我國人均GDP的躍升,中等收入群體(ti) 比重將繼續提升,我國將成為(wei) 全球最大的市場,這個(ge) 巨大的市場將重塑世界經濟的供求格局,將對科技創新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導向和支撐作用。

  從(cong) 建設科技強國的必要條件來看,我國目前最大的問題在於(yu) 國家高速發展階段形成的社會(hui) 浮躁情緒。科技創新要減少社會(hui) 浮躁情緒的影響,關(guan) 鍵在於(yu) 要下決(jue) 心改革評價(jia) 製度、堅定不移推動去行政化進程,大力培育科學精神和專(zhuan) 業(ye) 主義(yi) 。要大幅度減少評估評價(jia) 的數量和頻次,激勵科研人員提高占位。要通過製度設計最大程度減少行政因素對科技創新的幹擾。要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嚴(yan) 肅查處學術不端行為(wei) 。

  大科學時代:政府須發揮重要作用

  在大科學時代,政府在優(you) 化科學公共產(chan) 品中依然發揮著重要作用。國立科研機構是政府支持科技創新的重要手段。

  美國在科技起飛和發展過程中,聯邦政府發揮了關(guan) 鍵作用。20世紀上半葉開始,政府組織的“曼哈頓計劃”“阿波羅登月計劃”“星球大戰計劃”等重大工程推動美國創新能力實現了整體(ti) 性跨越。也正是美國聯邦政府對科學投入的大幅增加,使得龐大的專(zhuan) 業(ye) 人員群體(ti) 進入科學領域的“大科學”時代,最終取代了由一小部分業(ye) 餘(yu) 愛好者組成的“小科學”的曆史時代。

  新中國成立後,我國曾經構建起完整的嚴(yan) 格執行國家意誌的戰略性科研體(ti) 係。但是,在後續的科技體(ti) 製機製改革中,過於(yu) 強調資源配置的市場性競爭(zheng) ,削弱了國家組織重大科技攻關(guan) 的能力。新時代,我國的科技創新政策要發揮社會(hui) 主義(yi) 製度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製度優(you) 勢,進一步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重塑國家創新體(ti) 係。

  科技領域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實質是充分利用國家意誌和國家信譽高效組織科研活動。在市場發育不成熟的條件下,集中力量辦大事主要依靠行政手段。在市場逐步成熟的過程中,集中力量辦大事更多是通過國家意誌和國家信譽凝聚引導不同類型創新主體(ti) 圍繞同一創新目標協同攻關(guan) 。

  集中力量辦大事關(guan) 鍵在於(yu) 要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重塑國家創新體(ti) 係。目前,我國創新體(ti) 係中的企業(ye) 、國防軍(jun) 工科研機構、中科院等國立科研機構、高校、部委所屬科研機構等幾大類主體(ti) 存在一定的定位重疊,帶來了資源重複布局等一係列問題。要以國家實驗室建設為(wei) 牽引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帶動國家創新體(ti) 係不斷優(you) 化。國家實驗室定位要充分體(ti) 現國家意誌,聚焦國家重大戰略需求,圍繞製約當下、影響長遠的戰略性科技問題,從(cong) 應用性基礎研究到關(guan) 鍵共性技術形成完整創新鏈條。高校要聚焦自由探索性質的基礎研究。部委所屬科研機構要聚焦行業(ye) 性、應用性科技問題。同時,要改革過度競爭(zheng) 的資源配置模式,強化國家決(jue) 策在戰略性科技項目和重大工程中的主導地位。

  著力培養(yang) 高檔人才和頂尖人才

  在大科學時代,領域的突破和發展仍然高度依賴極少數頂尖的精英科學家,以及精英科學家背後的高效團隊和最先進的技術設備。

  在大科學時代,科技創新成為(wei) 一種專(zhuan) 門的職業(ye) ,科研人員的數量呈現指數式增長。但是,英國學者德裏克·普賴斯認為(wei) ,處在科學家金字塔最頂端的,貢獻該領域絕大部分成果的精英科學家群體(ti) 在一個(ge) 領域最多不超過100人。2017年,湯森路透“高被引科學家”(所屬領域該年度他引頻次在前百分之一的論文進行排名統計後得出)我國入選數量達到249人,占總人選人數的7%,位列世界第三位。同樣,在H-index指數中,我國越來越多的科學家進入領域前1000名,但是進入領域前100名的科學家還非常稀少。這說明我國在引領領域發展方向、改變領域發展格局的最前沿科學地帶研究能力依然薄弱。

  高檔人才和頂尖人才隊伍建設要從(cong) 培養(yang) 和引進兩(liang) 方麵努力。人才培養(yang) 關(guan) 鍵在於(yu) 現代教育體(ti) 係的構建。我們(men) 要把優(you) 勢資源集中在新興(xing) 學科領域,通過科技融合讓青年學生在創新最活躍的領域中學習(xi) ,把握好個(ge) 人創新的黃金時間段。人才引進要完善團隊引進政策,加大“領軍(jun) 人才+團隊”引進力度。支持領軍(jun) 人才自主聯係、自行組建創新團隊。從(cong) 政策製度、資源配置等方麵支持科研團隊建立完整工作鏈條,建立分工明確的科研組織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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