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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學四十年回顧與展望

發稿時間:2018-09-10 20:51:50   來源:人民網   作者:李友梅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社會(hui) 學發展成就卓著,在學科建設、人才培養(yang) 和服務社會(hui) 等方麵都取得長足進步,學科影響力逐漸擴大。習(xi) 近平同誌指出:“一切有理想、有抱負的哲學社會(hui) 科學工作者都應該立時代之潮頭、通古今之變化、發思想之先聲”。這一重要指示激勵著中國社會(hui) 學者與(yu) 時俱進、誌存高遠、刻苦鑽研。隨著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進入新時代,中國社會(hui) 學者應勇擔新的曆史使命,積極構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中國社會(hui) 學。

  始終與(yu) 時代同行

  社會(hui) 學從(cong) 來都是與(yu) 時代同行、直麵社會(hui) 現實、探究社會(hui) 演變之理的學問。

  19世紀末,麵對民族危亡與(yu) 國力衰弱,以嚴(yan) 複為(wei) 代表的一批學者將西方社會(hui) 學思想引入中國,並與(yu) 中國傳(chuan) 統儒家思想相結合,形成經世致用的“群學”,探究國家治亂(luan) 興(xing) 衰之因,以求推動社會(hui) 進步。他們(men) 秉承救亡圖存、自強不息的精神,以本土經驗調查為(wei) 特色,推動早期中國社會(hui) 學發展起來。在他們(men) 的影響下,吳文藻、費孝通、梁漱溟等老一代社會(hui) 學者將學術研究與(yu) 愛國主義(yi) 精神緊密結合,身體(ti) 力行開展調查研究、推動社會(hui) 改革。在戰火紛飛中,他們(men) 雖曆經磨難,但學術追求與(yu) 人文關(guan) 懷始終不改,樹立起中國社會(hui) 學的獨特風格,其研究成果成為(wei) 世界了解中國社會(hui) 與(yu) 中華民族的一個(ge) 窗口。

  1978年,黨(dang) 的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拉開改革開放的大幕。次年,鄧小平同誌提出社會(hui) 學等學科“需要趕快補課”,凸顯國家建設與(yu) 發展對社會(hui) 學的呼喚,使中國社會(hui) 學迎來新的發展機遇。改革開放改變了人們(men) 的社會(hui) 生活,也推動了社會(hui) 變革。中國社會(hui) 學者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進程中的諸多特點以及經濟、政治、社會(hui) 之間關(guan) 係的變化,從(cong) 實際出發開展諸多紮實研究並取得重要成果,如費孝通的“小城鎮發展研究”、陸學藝的“當代中國社會(hui) 結構研究”、鄭杭生的“社會(hui) 運行論”、李培林的“社會(hui) 結構轉型論”等等。這些研究成果幫助人們(men) 更好了解中國社會(hui) 現狀、深入認識中國社會(hui) 發展規律。

  40年間,中國社會(hui) 學學科隊伍不斷壯大,越來越多的學者努力成為(wei) 改革開放理論創新與(yu) 實踐創新的參與(yu) 者和推動者。從(cong) 真理標準問題討論到農(nong) 村家庭聯產(chan) 承包責任製,從(cong) 小城鎮和鄉(xiang) 鎮企業(ye) 發展到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從(cong) 建立和完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到全麵依法治國,從(cong) 和諧社會(hui) 建設到國家治理體(ti) 係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每一項涉及國計民生的大政方針、每一個(ge) 關(guan) 係人民福祉的戰略選擇,中國社會(hui) 學者都積極參與(yu) 、深入研究。這些研究注重理論聯係實際,強調人文關(guan) 懷,兼顧資政啟民,反映出當代中國社會(hui) 學突出的學術價(jia) 值、時代擔當和主體(ti) 性格。

  研究成果豐(feng) 碩

  40年來,中國社會(hui) 學不僅(jin) 開辟出諸多富有洞見的研究議題,還通過國際學術對話提高本土理論的開放性;不僅(jin) 通過反思和創新謀求發展,還通過“重新補課”進一步挖掘社會(hui) 學理論的傳(chuan) 統與(yu) 脈絡;不僅(jin) 從(cong) 中國社會(hui) 生活實際中發現真問題、從(cong) 中國與(yu) 世界的聯係中提出新範式,還以這樣的“文化自覺”延伸自身話語的“解釋鏈”。

  在社會(hui) 轉型理論方麵提出許多重要觀點。比如,中國經濟社會(hui) 發展是經濟體(ti) 製轉軌和社會(hui) 結構轉型同步進行的過程;經濟體(ti) 製由計劃經濟向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轉軌,改革逐步從(cong) 經濟領域拓展到政治、文化、社會(hui) 、生態文明等各個(ge) 領域,帶動社會(hui) 係統性特征發生變化;社會(hui) 結構從(cong) 農(nong) 業(ye) 社會(hui) 向工業(ye) 社會(hui) 轉型,不僅(jin) 僅(jin) 是某些方麵指標的變化,而是總體(ti) 的、全麵的轉型;等等。圍繞社會(hui) 結構轉型,中國社會(hui) 學與(yu) 西方現代化理論、發展理論、經濟增長理論展開對話,提出了一些具有創建性和啟發性的觀點。比如,轉型過程不僅(jin) 包含社會(hui) 現代化,也包含社會(hui) 發展;轉型的同時伴隨著製度延續與(yu) 創新;等等。

  在中層理論建構方麵取得諸多原創性成果。比如,在社會(hui) 資本研究中,發現差序格局、人情、麵子等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影響著社會(hui) 資本形態,與(yu) 西方社會(hui) 的“弱關(guan) 係”不同,中國社會(hui) 的“強關(guan) 係”在資源分配中起著重要作用;在城鎮化研究中,指出中國城鎮化的主要動力來自鄉(xiang) 村工業(ye) 化,特別是溫州、晉江、蘇南等地的經驗表明,中國東(dong) 南沿海地區城鎮化呈現“自下而上”的特征,補充和豐(feng) 富了“自上而下”(由中心城市帶動鄉(xiang) 村城鎮化)推進城鎮化的理論;在勞工研究中,提出了二元勞動體(ti) 製、“老工人”與(yu) “新工人”等研究議題與(yu) 概念;在社會(hui) 治理研究中,深耕基層治理、關(guan) 注組織製度變革,並在“國家與(yu) 社會(hui) ”分析框架之外提出了“製度與(yu) 生活”分析框架。

  伴隨社會(hui) 學理論的中國化,大量具有鮮活本土意識的經驗研究不斷湧現,涵蓋單位製、城市社區治理、鄉(xiang) 村建設等眾(zhong) 多領域。理論與(yu) 經驗研究離不開研究方法創新和數據支撐。近10多年來,中國社會(hui) 狀況綜合調查(CSS)、中國綜合社會(hui) 調查(CGSS)、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CLDS)等大型社會(hui) 調查項目持續開展,為(wei) 了解社會(hui) 動態、進行學術研究和製定公共政策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基礎數據支撐。

  麵向新時代,積極構建中國特色社會(hui) 學

  40年來,在從(cong) 農(nong) 業(ye) 社會(hui) 向工業(ye) 社會(hui) 轉型的過程中,中國社會(hui) 學者既感悟到傳(chuan) 統與(yu) 現代的張力,也經曆了中西方文化的碰撞。這些變化交匯在一起,一方麵可以驗證社會(hui) 學經典理論假設,另一方麵也為(wei) 中國社會(hui) 學提供了多麵向、多層次、多角度的創新機遇。

  中國社會(hui) 學者愈加清醒地認識到:中國社會(hui) 結構轉型不是西方現代化在中國社會(hui) 的翻版,也不是對自身傳(chuan) 統的全盤否定;世界上並不存在一種最佳的轉型模式,也不存在現成的轉型模板。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用幾十年時間走完了發達國家幾百年的現代化進程,這是一個(ge) “壓縮”的現代化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農(nong) 業(ye) 社會(hui) 、工業(ye) 社會(hui) 、後工業(ye) 社會(hui) 三種形態疊加,工業(ye) 化初期、工業(ye) 化中期和工業(ye) 化後期三個(ge) 階段並存。特別是20世紀末以來,這一過程呈現出不同階段、不同領域、不同文化複雜交錯的新特征,社會(hui) 組織方式、分工模式、運行機製、治理體(ti) 製都在發生重要變化。在這一過程中出現了大量矛盾、問題與(yu) 挑戰,但中國都能成功應對,始終保持經濟健康發展、社會(hui) 和諧穩定、人民生活改善。這是中國社會(hui) 結構轉型獨一無二的特點,西方理論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更難以給出答案。正因如此,中國社會(hui) 學者形成了共識:應該建立也能夠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hui) 學學科體(ti) 係、學術體(ti) 係和話語體(ti) 係。一方麵,要從(cong) 理論層麵解答不同社會(hui) 群體(ti) 如何能夠在同一個(ge) 社會(hui) 體(ti) 係中各得其所、相得益彰、共存共榮;另一方麵,要從(cong) 實踐層麵闡明處於(yu) 世界複雜格局中的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的特點和優(you) 勢。

  當前,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進入了新時代,我國正處於(yu) 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和實現“兩(liang) 個(ge) 一百年”奮鬥目標的關(guan) 鍵期。與(yu) 此同時,國際環境風雲(yun) 變幻,不斷湧現的新技術成為(wei) 影響社會(hui) 結構、組織模式甚至文化觀念的重要變量。特別是量子計算和人工智能的結合,將對人類社會(hui) 分工邏輯提出嚴(yan) 峻挑戰。社會(hui) 的快速發展迫切需要發揮社會(hui) 學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加強理論創新,用發展著的理論分析、指導發展著的實踐。習(xi) 近平同誌強調,“隻有以我國實際為(wei) 研究起點,提出具有主體(ti) 性、原創性的理論觀點,構建具有自身特質的學科體(ti) 係、學術體(ti) 係、話語體(ti) 係,我國哲學社會(hui) 科學才能形成自己的特色和優(you) 勢”。中國社會(hui) 學者要跳出傳(chuan) 統思維框架和方法論的窠臼,努力提高研究水平,積極構建中國特色社會(hui) 學,不辜負這個(ge) 偉(wei) 大的時代。

  保持定力、提升能力。中國社會(hui) 學者應胸懷大誌、放眼世界,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le) 而樂(le) ”的胸襟和氣魄,保持定力、提升能力,不做消極的批判者,而要努力成為(wei) 積極的理論創建者和民族複興(xing) 大任的自覺擔當者。

  提出更多原創性概念。中國社會(hui) 學已經形成一些具有本土特質的研究範疇,但在深入研究當代實踐時仍不免感到缺少合適有效的概念工具。同時,在研究中還存在碎片化、整合不夠,難以對西方偏見或錯誤觀點作出有力回應等問題。解決(jue) 這些問題,迫切需要深入研究中國社會(hui) 學的重大基礎性問題,形成適用於(yu) 本土實踐的理論研究機製,催生具有原創性的概念和理論。

  提高學科建設水平。40年來,雖然中國社會(hui) 學已經取得長足進步,但學科設計在一定程度上仍缺乏獨立性,學科內(nei) 部不同研究領域之間相關(guan) 性不強,學術問題之間的隔離現象比較嚴(yan) 重。同時,還麵臨(lin) 著優(you) 質學術期刊數量不多、對年輕社會(hui) 學者的激勵不足、學術成果考評製度尚待完善等問題。這就要求創新科研體(ti) 製,加強學科建設,完善專(zhuan) 業(ye) 方向,提升整體(ti) 學術水平,推動中國社會(hui) 學實現新發展、新突破。

  倡導多學科交流合作。當今世界正處在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當代中國正經曆著我國曆史上最為(wei) 廣泛而深刻的社會(hui) 變革,這給社會(hui) 學提出了眾(zhong) 多新的研究課題。應該看到,在影響社會(hui) 運行的因素日益複雜的背景下,單一學科已經越來越難以對社會(hui) 問題和社會(hui) 現象作出全麵而準確的分析、解釋和預測,加強多學科交流合作勢在必行。對曆史問題、社會(hui) 問題、經濟問題的研究以及對社會(hui) 科學方法的運用並不是某一學科的專(zhuan) 利和特權,多學科融合發展正在成為(wei) 新思想萌發的重要推動力。這就需要打破哲學社會(hui) 科學內(nei) 部各學科之間的界限,突破狹隘的思維定勢,在多學科交流合作中推動中國特色社會(hui) 學創新發展,以更好地分析和指導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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