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an) 鍵詞] 新時代;鄉(xiang) 村振興(xing) ;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製度創新

　　[中圖分類號] D63 [文獻標識碼] A

　　黨(dang) 的十九大提出“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戰略決(jue) 策，並要求“按照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生態宜居、鄉(xiang) 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總要求，建立健全城鄉(xiang) 融合發展體(ti) 製機製和政策體(ti) 係，加快推進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鎖定“鄉(xiang) 村振興(xing) ”這一主題，使“三農(nong) ”發展有了新的機遇。

　　然而，近年來農(nong) 業(ye) 形勢相當複雜。一方麵，經過20年農(nong) 業(ye) 產(chan) 業(ye) 化追求數量型增長造成一產(chan) 化農(nong) 業(ye) 的過剩及占絕對比重的麵源汙染，中央針對性地提出了“農(nong) 業(ye) 供給側(ce) 改革”。另一方麵，我國農(nong) 業(ye) 基本要素因長期被外部市場定價(jia) 而發生“資本替代勞動”導致的成本上推，再度造成20年前發生過的“地板高於(yu) 天花板”現象——越是商品化程度高的農(nong) 產(chan) 品，其生產(chan) 成本就越是高於(yu) 國際市場價(jia) 格。由此，在擴大農(nong) 產(chan) 品對外開放的壓力下，農(nong) 民很難獲得市場化的收益。

　　農(nong) 業(ye) 長期深陷如此多重不利困境中，如何實現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已經成為(wei) 困擾各地對鄉(xiang) 村振興(xing) 承擔決(jue) 策責任的一把手的難題。

　　本文認為(wei) ，在按照中央要求堅決(jue) 摒棄數量型粗放增長的同時，也要摒棄造成上述教訓的粗放市場化，同時相應地提升把握現代市場運作機製的能力。隻有根據國家生態文明轉型和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戰略需求，按照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中的“新三農(nong) 思想”讓農(nong) 民成為(wei) 財產(chan) 性增收主體(ti) ，才能因地製宜深化組織創新和製度創新，才能轉向兩(liang) 型農(nong) 業(ye) 、一二三產(chan) 融合的綠色生產(chan) 方式，才能走出過去一產(chan) 化農(nong) 業(ye) 不可能擺脫的困境。

　　一、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時代意義(yi) 與(yu) 新背景

　　“三農(nong) ”問題本是工業(ye) 資本向城市集中的時代產(chan) 物，是內(nei) 外條件發生變化並形成複雜矛盾的客觀結果，因而也是黨(dang) 的十九大確定的經濟社會(hui) 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直接體(ti) 現。相對應的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的提出，則是新時代中國向生態文明轉型變革的需要，具有巨大的現實意義(yi) 。

　　(一)時代意義(yi)

　　中國鄉(xiang) 村因其獨特的習(xi) 俗文化、經濟製度、生產(chan) 生活形態、治理方式等，對於(yu) 社會(hui) 的存續發展具有特殊的價(jia) 值，進而使得鄉(xiang) 村振興(xing) 具有以下時代意義(yi) ：

　　1.有利於(yu) 化解經濟危機

　　我們(men) 在既往的研究中提出：相對於(yu) 風險集中於(yu) 城市“資本池”而言，生態化的鄉(xiang) 村社會(hui) 客觀上發揮了“勞動力蓄水池”作用，遂使國家得以借助“三農(nong) ”為(wei) 載體(ti) 多次實現經濟危機“軟著陸”，也使得鄉(xiang) 土中國支撐的國家現代化進程幾乎不間斷地延續了60多年。[1]

　　2.有利於(yu) 維護社會(hui) 穩定

　　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58.52%，[2]然而仍有數億(yi) 人生活在鄉(xiang) 村，農(nong) 戶擴大再生產(chan) 的生活成本包括養(yang) 老等，主要由具有均田製性質的家庭承包地給予保障，同時鄉(xiang) 村有著患難互助的禮俗文化，因而能夠應對城市失業(ye) 或經濟蕭條期帶來的風險。這也是中國能夠在勞動力資源都很豐(feng) 富的發展中國家中靠沿海勞動密集產(chan) 業(ye) 崛起的內(nei) 因。

　　3.有利於(yu) 維護生態平衡

　　在中國這塊土地上我們(men) 祖先耕作了五千年以上，創造了燦爛並可持續的農(nong) 耕文明，主要是因為(wei) 鄉(xiang) 土社會(hui) 的形成與(yu) 發展保持與(yu) 維係著人與(yu) 自然的總體(ti) 平衡。今天承載著大多數居民的鄉(xiang) 村依然是整個(ge) 中國社會(hui) 存續發展的最後屏障，因而維護並優(you) 化生態環境需要鄉(xiang) 村振興(xing) 。

　　(二)新背景

　　在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時一定要看到背景、條件跟過去不同，進而據此設計出新的政策與(yu) 製度以推進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

　　1.新型大國崛起麵臨(lin) 重重阻力

　　2018年美國挑起貿易戰，中國融入全球經濟鏈條之路因中美關(guan) 係趨緊受阻，我們(men) 需積極應對這種局勢，一方麵加強與(yu) “一帶一路”國家的產(chan) 業(ye) 聯係，但風險和成本巨大。另一方麵重塑內(nei) 部有效的城鄉(xiang) 產(chan) 業(ye) 循環。因此，推進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發揮鄉(xiang) 村在中國經濟社會(hui) 穩定中的保障作用更加重要。

　　2.不可持續的問題日益顯現

　　生態危機是當前人類遭遇的共同問題，中國因為(wei) 人均資源量少的國情則更加嚴(yan) 重。我國不僅(jin) “城市病”越來越普遍，而且鄉(xiang) 村的環境汙染與(yu) 生態破壞也日益嚴(yan) 重，因農(nong) 藥、化肥、飼料添加劑等引發的環境汙染與(yu) 食品安全問題越來越突出。整個(ge) 社會(hui) 都需要遵從(cong) 生態文明戰略轉變發展方式，推動走向可持續的生態轉型。因此，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需要與(yu) 生態文明建設結合起來，改變已經不可持續的一產(chan) 化農(nong) 業(ye) 發展方式。

　　3.三大資本過剩與(yu) 政府債(zhai) 務加重

　　產(chan) 業(ye) 資本與(yu) 商業(ye) 資本普遍過剩。從(cong) 縣級銀行普遍存差的現象看，金融資本在中國也開始過剩。過剩資本在尋找新的投資領域、追捧新題材。在今天的中國，資本已經不再是稀缺的生產(chan) 要素，進而導致資本價(jia) 格和談判地位雙雙下跌。

　　由於(yu) 金融資本具有流動性、短期性和集中性的“新三性”，①必然會(hui) 脫離實體(ti) 產(chan) 業(ye) 流向虛擬經濟部門追求短時間的流動獲利。在中國國家管控金融資本的體(ti) 製下，卻大有可能被強調“財政金融向農(nong) 村傾(qing) 斜”的政策利用為(wei) 鄉(xiang) 村振興(xing) 追加投入。同時，也利於(yu) 緩解其加速走向虛擬化的趨勢。

　　然而，隨著在基礎設施建設與(yu) 民生保障上投資(包括拉動經濟增長所擴大的投資)的加大，政府負債(zhai) 加重，能夠有財政盈餘(yu) 的地方越來越少，因此繼續靠財政投資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越來越捉襟見肘。

　　4.中產(chan) 階層崛起釋放經濟增長新動力

　　在理論界討論中產(chan) 階級崛起十幾年之後，中央在2017年12月的經濟工作會(hui) 議文件中予以明確認可。文件指出“我國形成了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中等收入群體(ti) ”。[3]根據中國社科院2016年10月的報告，中國已經進入中等偏高收入的國家行列。[4]中國社科院2017年《社會(hui) 藍皮書(shu) 》則認為(wei) 中國中等收入群體(ti) 家庭人口占比達到37.4% 。

　　崛起的中產(chan) 階層有下鄉(xiang) 需求。他們(men) 主要集中於(yu) 城市，擁有較高的收入水平和科學文化素質，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質，具有多樣化、個(ge) 性化的消費需求。在環境汙染、交通擁擠、精神壓力等“大城市病”麵前，鄉(xiang) 村由於(yu) 其生態文化多樣性和親(qin) 自然特征，成為(wei) 與(yu) 城市互補的生活場域、投資空間，提供了與(yu) 城市不同的生活方式，因而鄉(xiang) 村振興(xing) 對中產(chan) 階層或市民具有很強的吸引力。

　　二、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中實現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需要產(chan) 業(ye) 創新

　　我們(men) 要按照“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生態宜居、鄉(xiang) 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總要求，自覺、積極地貫徹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其中，毫無疑問，最為(wei) 重要最為(wei) 基礎的便是推進並實現鄉(xiang) 村的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小農(nong) 村社內(nei) 部百業(ye) 共存本來就是鄉(xiang) 土中國的基礎，是鄉(xiang) 村之所以為(wei) 鄉(xiang) 村的體(ti) 現與(yu) 證明，因而需要以百業(ye) 為(wei) 題材去構思與(yu) 設計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的方針對策。本文認為(wei) 應該有如下新認識、新思路與(yu) 新舉(ju) 措，以此實現鄉(xiang) 村的產(chan) 業(ye) 創新。

　　(一)推進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

　　從(cong) 產(chan) 業(ye) 業(ye) 態上看，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背景下已經不能就一產(chan) 化農(nong) 業(ye) 來論產(chan) 業(ye) ，應該按照“延長產(chan) 業(ye) 鏈，提升價(jia) 值鏈，完善利益鏈”的理念思路，打破產(chan) 業(ye) 及價(jia) 值與(yu) 利益鏈接中的藩籬，推動農(nong) 村的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實現一二三產(chan) 業(ye) 在鄉(xiang) 村區域中的融合發展與(yu) 一二三產(chan) 業(ye) 在企業(ye) (合作社)中的一體(ti) 化存在。

　　這意味著不僅(jin) 要拓展農(nong) 業(ye) 本身的產(chan) 業(ye) 領域，農(nong) 業(ye) 內(nei) 部產(chan) 業(ye) 重組型融合，比如種植與(yu) 養(yang) 殖業(ye) 相結合，而且要與(yu) 工業(ye) 、物流、電子商務、金融保險、房地產(chan) 業(ye) ，以及旅遊餐飲養(yang) 生養(yang) 老等多種服務業(ye) 結合起來，增加與(yu) 豐(feng) 富鄉(xiang) 村產(chan) 業(ye) 的多元化業(ye) 態。擴展並利用現代綠色農(nong) 業(ye) 的多種價(jia) 值與(yu) 功能，提升農(nong) 村經濟綜合協調的附加值。

　　總之，不僅(jin) 縣域經濟中的農(nong) 業(ye) 要“接二連三”，工業(ye) 企業(ye) 也要前伸後延，服務業(ye) 要發揮自身對農(nong) 業(ye) 的在地引領與(yu) 對接作用，通過組織與(yu) 製度的創新培育利益共同體(ti) ，整合並優(you) 化配置鄉(xiang) 村的資源資產(chan) 。

　　為(wei) 此，要從(cong) 基礎設施建設、政策法規、人才技術上頒布優(you) 惠政策，放開進入限製，放活監管機製，正確積極高效地利用政府資源特別是要發揮好政府的統籌協調作用，因地製宜、循序漸進推動鄉(xiang) 村的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

　　(二)發揮農(nong) 業(ye) 的多功能性(創意農(nong) 業(ye) )

　　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承載生態文明轉型的新時代，實現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特別是要推進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客觀上就要求發展多功能農(nong) 業(ye) ，或者說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的關(guan) 鍵點、創新點與(yu) 基礎都在於(yu) 各地結合本地資源環境條件推動農(nong) 業(ye) 多功能的開發、多價(jia) 值的實現。要充分展現其在政治、文化、教育、生態、社會(hui) 、休閑娛樂(le) 等方麵的功能，特別是在養(yang) 生、養(yang) 老、養(yang) 病(或稱康養(yang) 、壽養(yang) 、醫養(yang) )等方麵的價(jia) 值。

　　要因地製宜貫徹一二三產(chan) 融合發展的農(nong) 村經濟多元化業(ye) 態調整，就要重視現實各種資源的多元化價(jia) 值，具體(ti) 包括對鄉(xiang) 村中曆史文化資源與(yu) 自然生態資源進行開發利用，開展多元化的社會(hui) 活動，征集或豐(feng) 富鄉(xiang) 村創意題材，發展創意農(nong) 業(ye) ，發揮農(nong) 業(ye) 多方麵的價(jia) 值功能，在現代市場經濟中滿足中產(chan) 階級引領社會(hui) 消費趨勢帶來的多方麵需要。

　　這應該是各地貫徹農(nong) 業(ye) 供給側(ce) 改革、服務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統籌安排，為(wei) 過去農(nong) 業(ye) 產(chan) 業(ye) 化中簡單理解的二產(chan) 化(加工業(ye) )與(yu) 三產(chan) 化(服務業(ye) )提供了新的轉型路徑與(yu) 調整內(nei) 容。

　　(三)發展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城鄉(xiang) 融合)

　　隨著中央深化生態文明體(ti) 製改革要求摒棄GDP考核，生態文明的多樣性內(nei) 涵也要求社會(hui) 的單向度價(jia) 值發生轉變，即從(cong) 產(chan) 業(ye) 資本化向社會(hui) 生態化的轉型。隻有通過農(nong) 業(ye) 的社會(hui) 化才能實現生態化。生態資源多樣性與(yu) 人文社會(hui) 多樣性的對立統一，是生態文明多樣性內(nei) 涵的本源。在不同氣候帶之下的淺表地理資源的顯著差異性，本來就是人類漫長曆史中以多元化農(nong) 業(ye) 和多樣化社會(hui) 為(wei) 主的客觀條件。

　　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是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要素的配置提供、日常的經營管理、前提的規劃設計、產(chan) 品價(jia) 值的實現應該有多方力量共同參與(yu) ，優(you) 勢互補，彌補個(ge) 體(ti) 經營的局限性或不足，增強、優(you) 化農(nong) 業(ye) 發展的條件，拓展農(nong) 業(ye) 的潛力與(yu) 功能，包括為(wei) 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提供更穩定的保障，共擔農(nong) 業(ye) 發展的成本與(yu) 風險，共享收益與(yu) 價(jia) 值。

　　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可概括為(wei) 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的產(chan) 前、產(chan) 中、產(chan) 後各個(ge) 環節的活動包括其產(chan) 業(ye) 鏈的延長與(yu) 附加值的擴展需要社會(hui) 的廣泛參與(yu) 。在發展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的過程中需要合理健全的製度設計、穩定和諧的社會(hui) 環境，同時需要市民下鄉(xiang) 參與(yu) ，共同推進生態文明時代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的發展。

　　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不僅(jin) 意味著人與(yu) 自然複合的生態係統全麵修複，也是構建城鄉(xiang) 融合的共享經濟的新領域，有利於(yu) 形成多元社會(hui) 群體(ti) 互動的良性治理體(ti) 係。

　　(四)發展“兩(liang) 型農(nong) 業(ye) ”(立體(ti) 循環農(nong) 業(ye) )

　　2007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農(nong) 業(ye) 不僅(jin) 具有食品保障功能，而且具有原料供給、就業(ye) 增收、生態保護、觀光休閑、文化傳(chuan) 承等功能。”在這個(ge) 對現代農(nong) 業(ye) 六大功能的歸納中，最高層次的是農(nong) 業(ye) 的文化傳(chuan) 承功能。農(nong) 耕文化中的許多理念、思想和對自然規律的認知，比如應時、取宜、守則、和諧，構成了華夏文明的主要哲學內(nei) 涵，維持中華民族繁衍至今。

　　然而，現實中的農(nong) 業(ye) 是工業(ye) 化特別是化學化的農(nong) 業(ye) ，是工業(ye) 文明的產(chan) 物，規模大、品種單一，不利於(yu) 保持生物多樣性。同時農(nong) 藥、獸(shou) 藥、飼料添加劑和化肥的濫用，成為(wei) 造成農(nong) 業(ye) 麵源汙染和食品安全問題的主要原因，直接破壞了生態平衡。例如，山東(dong) 大棚下麵的土，已經沒有任何有機質，因此就挖地三尺，買(mai) 東(dong) 北的土來填。這種農(nong) 業(ye) 發展方式曾經被當做現代化典型，盡管其既不符合生態文明建設特別是農(nong) 業(ye) 可持續發展的現實要求，也不利於(yu) 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特別是發展多功能農(nong) 業(ye) 的客觀需要。

　　因而，要傳(chuan) 承中華文明曆史，就要促進農(nong) 業(ye) 的生態轉型，發展中央要求在2020年實現的“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農(nong) 業(ye) ，即兩(liang) 型農(nong) 業(ye) ，發展立體(ti) 循環農(nong) 業(ye) 。不僅(jin) 傳(chuan) 承曆史，還能保留、維護優(you) 美、清潔、幹淨與(yu) 物種多樣化的自然環境，滿足人們(men) 對休閑養(yang) 生農(nong) 業(ye) 的需要，進而確保鄉(xiang) 村滿足“四洗三慢”的要求，即在鄉(xiang) 村中以新鮮空氣洗肺、山溪清泉洗血、有機食物洗胃、鄉(xiang) 土文化洗心，實現慢食、慢村、慢生活，使曆史傳(chuan) 承於(yu) 幸福生活之中。

　　(五)壯大農(nong) 村集體(ti) 經濟

　　鄉(xiang) 村是小農(nong) 經濟的汪洋大海，看似阻礙著鄉(xiang) 村的改造發展特別是整體(ti) 經濟實力的提升，但小農(nong) 經濟將長期存在，這種家庭經營的形態能適應不同水平的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力要求。中國即使加快城市化，達到70%的城市化率，仍然有約4億(yi) 人口生活在農(nong) 村。總之，大國小農(nong) ，就是我們(men) 最重要的國情農(nong) 情之一。

　　我國不可能通過消滅“三農(nong) ”來解決(jue) “三農(nong) ”。關(guan) 鍵問題在於(yu) 怎麽(me) 將小農(nong) 經濟與(yu) 現代化結合起來，對此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強調“小農(nong) 經濟長期化”與(yu) 重構集體(ti) 經濟，就是隻能通過發展集體(ti) 經濟的辦法引導小農(nong) 經濟走向現代化。這也符合鄧小平針對農(nong) 業(ye) 現代化問題提出的“兩(liang) 個(ge) 飛躍”的理論。①同時，鄉(xiang) 村是以集體(ti) 為(wei) 基本單元進行資源配置、生產(chan) 協作、社會(hui) 交往與(yu) 習(xi) 俗活動的，自古以來都是集體(ti) 在給成員提供著最後的社會(hui) 保障。現在我國是以集體(ti) 為(wei) 基本單位擁有土地所有權、分配土地承包權、維護或整合土地經營權，因而堅持並發展集體(ti) 所有製經濟，有利於(yu) 鞏固鄉(xiang) 村公有製的主體(ti) 地位，有利於(yu) 鄉(xiang) 村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有利於(yu) 為(wei) 農(nong) 民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務與(yu) 福利保障，有利於(yu) 打造或穩固鄉(xiang) 村生活共同體(ti) 。總之，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時代，唯有發展壯大集體(ti) 經濟，才能克服小農(nong) 經濟的局限性，增強鄉(xiang) 村自我建設與(yu) 發展的能力，同時為(wei) 城鄉(xiang) 融合發展，建設生態文明提供經濟保障與(yu) 對接的製度環境。

　　三、 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需要製度創新

　　實際上，在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中，發展何種產(chan) 業(ye) ，怎樣實現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人們(men) 並不缺乏相關(guan) 的思路與(yu) 想法，甚至不缺乏相關(guan) 的政策支持。但是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在現實中遭遇著一些瓶頸，其中最為(wei) 重要的便是製度問題，這些瓶頸已經開始累積成製度性的束縛了。應該通過先行先試，創新製度，培育與(yu) 創造實現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的環境條件與(yu) 動力機製，把實現鄉(xiang) 村振興(xing) 特別是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本身，作為(wei) 一個(ge) 製度創新的過程與(yu) 結果。因此，實現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需要鄉(xiang) 村開展繼土地改革、農(nong) 業(ye) 社會(hui) 主義(yi) 改造、家庭承包責任製之後的第四次製度革命。本文認為(wei) 關(guan) 鍵的製度創新有以下五項：

　　(一)製定新政策推動“市民下鄉(xiang) ”參與(yu) 鄉(xiang) 村振興(xing)

　　城市中產(chan) 階層群體(ti) 崛起，帶來了更加多元化的消費需求，尤其是對休閑旅遊、文化品牌、安全與(yu) 健康、生態環境、生活品質等具有以文化與(yu) 安全為(wei) 內(nei) 在屬性的消費品需求。農(nong) 村地區的生態環境資源、文化資源、社會(hui) 資源等，客觀上恰恰都屬於(yu) 中產(chan) 階級的消費範疇，潛在的增值空間巨大。比如，過去不作為(wei) 要素的空氣、田園風光、風俗人情等被中產(chan) 階級視作精神產(chan) 品、文化產(chan) 品。除了一般性的旅遊、休閑、養(yang) 生等，中產(chan) 階級下鄉(xiang) 居住和親(qin) 子教育、體(ti) 驗式教育、參與(yu) 式教育、傳(chuan) 統文化傳(chuan) 承等結合。離開這些需求與(yu) 條件，就談不上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也談不上發展多功能現代農(nong) 業(ye) 與(yu) 社會(hui) 化農(nong) 業(ye) 。

　　因此，應該鼓勵和引導城市居民以及社會(hui) 資本進入鄉(xiang) 村，在鄉(xiang) 村從(cong) 事各種經濟活動，參與(yu) 合作社及中小企業(ye) 創辦，推進各種鄉(xiang) 村與(yu) 農(nong) 業(ye) 創意題材的創造、開發與(yu) 經營，或在鄉(xiang) 村長期居住、生活。如城市家庭租入農(nong) 戶土地經營權開辟家庭菜園;租入農(nong) 戶多餘(yu) 房屋或房間用於(yu) 療養(yang) 度假或者開展農(nong) 家樂(le) 、民宿等經營活動。

　　(二)深化“三變改革”推進農(nong) 村集體(ti) 經濟發展

　　在長期去組織化條件下，農(nong) 村集體(ti) 經濟的重建是一個(ge) 難題。農(nong) 村集體(ti) 資產(chan) ，一方麵所有權非常不清晰，大多數資產(chan) 僅(jin) 以資源的方式存在著。另一方麵缺乏有效的經營管理和公平的利益分配。因而，很多地方通過借鑒貴州六盤水“三變(資源變資產(chan) 、資金變股金、農(nong) 民變股東(dong) )”的改革經驗，推進本地集體(ti) 經濟發展與(yu) 農(nong) 民受益。但是現實中的“三變”改革還屬於(yu) “一級市場”的製度創新，作用相對有限，有待向資本市場深化。本文認為(wei) ，有三種方式與(yu) 步驟可以重建集體(ti) 經濟：

　　1.與(yu) 村社可持續生存相關(guan) 的資源性資產(chan) ，在確權時應該被明確為(wei) 集體(ti) 所有。比如山林、水塘、廟宇等，這些資源性資產(chan) 和村社可持續發展相關(guan) ，可稱為(wei) 生存性資源性資產(chan) 。和生存有關(guan) 的這些資源應該確權給集體(ti) ，整個(ge) 集體(ti) 資產(chan) 的產(chan) 權邊界是以村社的地緣邊界為(wei) 邊界。從(cong) 這個(ge) 角度來說，資源性資產(chan) 確權是促使資源形成集體(ti) 經濟資產(chan) 的第一步。

　　2.資源內(nei) 部化定價(jia) 使之成為(wei) 可交易的資產(chan) 。首先，借鑒股市發行人製度在村內(nei) 發育“一級市場”，由村級組織發動本村農(nong) 戶參與(yu) 協商，通過內(nei) 部化的原初定價(jia) ，來實現村域內(nei) 的資源變資產(chan) 。其次，開放外部投資形成“二級市場”，也就是從(cong) 內(nei) 部化完成原初定價(jia) 過渡到吸引外部投資人，促進要素再定價(jia) 產(chan) 生增值。即在這些村級集體(ti) 資產(chan) 形成過程中，完成原初定價(jia) 的資源要素如何通過集體(ti) 組織提高農(nong) 民的對外談判地位、吸納外部投資人進入鄉(xiang) 村資產(chan) 交易的“二級市場”，實現鄉(xiang) 村資產(chan) 要素再定價(jia) 或稱要素重新定價(jia) 。最後，村集體(ti) 建章立製隻做資產(chan) 管理和收益分配——集體(ti) 一般不搞經營，而是把完成定價(jia) 的資產(chan) 入股到綜合性合作社或村內(nei) 私人企業(ye) ，集體(ti) 負責改善經營環境。

　　3.以自然村或行政村為(wei) 界，請上級政府把各類下達資金捆綁用作鄉(xiang) 村組織創新的“杠杆”，作為(wei) 建立集體(ti) 經濟組織的啟動股本金，使集體(ti) 經濟組織坐擁成規模的資金，成為(wei) 吸納農(nong) 戶資源配比入股的做市商。在有條件的地方，此做法應該是第一步。

　　通過以上三個(ge) 步驟不僅(jin) 實現了資源變資產(chan) ，而且完成了資產(chan) 的定價(jia) 直至交易與(yu) 投資，保證了資產(chan) 的保值增值。進而在對接市民下鄉(xiang) 與(yu) 城鄉(xiang) 融合的過程中保障集體(ti) 與(yu) 村民的利益。

　　(三)培養(yang) 重用“一懂兩(liang) 愛”人才

　　筆者在調研與(yu) 實踐中發現，人才不足特別是“一懂兩(liang) 愛”人才的缺乏是最終製約鄉(xiang) 村振興(xing) 特別是產(chan) 業(ye) 興(xing) 旺的關(guan) 鍵問題。為(wei) 此，應培養(yang) 重用“一懂兩(liang) 愛”人才。

　　1.教育要回歸社會(hui) 公益事業(ye) 的屬性，國家要加大公共財政對教育特別是農(nong) 林院校的支持，限製規模化特別是產(chan) 業(ye) 化的教育發展，保證教育是教書(shu) 育人的神聖事業(ye) 而不是某些人借機盈利發財的商業(ye) 活動，同時要保證教育是培養(yang) 德智美體(ti) 全麵發展的人才而不是製造人力資源特別是商業(ye) 機器的工具，保證教育特別是農(nong) 林院校能夠給鄉(xiang) 村輸出合格的“一懂兩(liang) 愛”人才。

　　2.改革完善大學生村官乃至基層公務員的選拔與(yu) 培養(yang) 機製，加大選聘大學生村官的力度，放寬大學生參加選聘的條件，但在選拔上明確“一懂兩(liang) 愛”的要求，將“一懂兩(liang) 愛”要求落實到大學生村官乃至基層公務員的選拔考試特別是麵試環節上，並在上任後的試用期內(nei) 做“一懂兩(liang) 愛”的考察評估。更要在大學生村官任職期間內(nei) 培養(yang) 並增強他們(men) “一懂兩(liang) 愛”的素養(yang) 與(yu) 能力，圍繞“一懂兩(liang) 愛”增加並優(you) 化大學生村官的培訓培養(yang) 機製，與(yu) 合作社管理培訓、鄉(xiang) 村治理革新、農(nong) 業(ye) 技術推廣、農(nong) 民培訓、鄉(xiang) 村精神文明建設、項目發展等工作或活動結合起來，促使大學生村官深入全麵精準地認識農(nong) 業(ye) 與(yu) 農(nong) 村，熱愛農(nong) 民與(yu) 農(nong) 村。

　　3.引導青年返鄉(xiang) 創業(ye) ，鄉(xiang) 村離不開青年人，青年人也需要鄉(xiang) 村，特別是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與(yu) 生態文明時代，在外的青年人特別是青年大學生返鄉(xiang) 創業(ye) 將會(hui) 成為(wei) 一支充滿希望的新生力量，他們(men) 有文化、有熱情、有視野，因而應該被培養(yang) 成“一懂兩(liang) 愛”的人才並服務於(yu) 鄉(xiang) 村振興(xing) 事業(ye) 。政府應該采取措施，製定優(you) 惠政策鼓勵與(yu) 扶持青年人返鄉(xiang) 創業(ye) ，支撐鄉(xiang) 村的可持續發展，最終形成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主體(ti) 力量。

　　(四)創新體(ti) 製機製發展“三位一體(ti) ”綜合合作社

　　創新農(nong) 業(ye) 專(zhuan) 業(ye) 合作社的組織方式、製度規範與(yu) 管理模式，擴展與(yu) 充實合作社的功能與(yu) 業(ye) 務內(nei) 容，特別是要推進合作社的規範化建設，形成“生產(chan) 、供銷、信用”三位一體(ti) 的綜合合作社，作為(wei) 發展集體(ti) 經濟的主要途徑與(yu) 載體(ti) ，承接集體(ti) 資產(chan) 的經營。吸收社會(hui) 組織與(yu) 城市市民參與(yu) 合作社，建立合作社多方參與(yu) 、共擔風險與(yu) 成本、共享收益與(yu) 價(jia) 值的機製，保持與(yu) 維護合作社的準公共品屬性，發揮社區服務的功能，也讓合作社成為(wei) 社會(hui) 農(nong) 業(ye) 、多功能農(nong) 業(ye) 、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的主要載體(ti) 與(yu) 基本組織方式。

　　為(wei) 此，政府要在政策、人才、技術、公共基礎設施建設上為(wei) 其提供扶持，包括下派縣級供銷社工作人員給合作社配備“經理人”，其工資待遇由公共財政支付，人才由合作社使用，負責管理合作社的日常事務。

　　(五)轉變思維與(yu) 導向培育發展社會(hui) 組織

　　製定政策促進、引導本地的人財物參與(yu) 鄉(xiang) 村振興(xing) 特別是社會(hui) 農(nong) 業(ye) 、多功能農(nong) 業(ye) 、兩(liang) 型農(nong) 業(ye) 、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與(yu) 集體(ti) 經濟的發展。鼓勵與(yu) 支持本地各行各業(ye) 人士特別是專(zhuan) 業(ye) 人才、鄉(xiang) 村賢達與(yu) 知識分子乃至熱心人士等成立專(zhuan) 業(ye) 協會(hui) 或民間組織，推動他們(men) 加強溝通與(yu) 協調，整合統一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資源與(yu) 力量。倡導、鼓勵與(yu) 支持農(nong) 民工、大學生等返鄉(xiang) 創業(ye) ，成立相應的組織團體(ti) ，充分利用他們(men) 的經驗、技術、理念、文化創意、熱情與(yu) 幹勁。

　　總之，引導各種社會(hui) 力量形成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的主體(ti) 力量，支持社會(hui) 組織積極參與(yu) 鄉(xiang) 村振興(xing) 事業(ye) ，發揮其連接鄉(xiang) 村居民與(yu) 城市市民的橋梁、紐帶、媒介的作用，使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成為(wei) 全社會(hui) 的共同事業(ye) 。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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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謝 慶

　　[作者簡介]溫鐵軍(jun) ，福建農(nong) 林大學新農(nong) 村發展研究院執行院長、教授;楊洲，福建農(nong) 林大學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張俊娜，福建農(nong) 林大學經濟學院講師。

　　① 新三性是相對老三性而言更為(wei) 客觀的提法，後者是馬克思主義(yi) 分析的寄生性、腐朽性和垂死性。請參閱中國戰略思想庫.虛擬資本主義(yi) 時代的國家安全[EB/OL].https://www.macrochina.com.cn/sixiangku/2014/201416.shtml，2015-06-04.

　　① 1990年3月3日，鄧小平第一次明確指出：“中國社會(hui) 主義(yi) 農(nong) 業(ye) 的改革和發展，從(cong) 長遠的觀點看，要有兩(liang) 個(ge) 飛躍。第一個(ge) 飛躍，是廢除人民公社，實行家庭聯產(chan) 承包為(wei) 主的責任製。這是一個(ge) 很大的前進，要長期堅持不變。第二個(ge) 飛躍，是適應科學種田和生產(chan) 社會(hui) 化的需要，發展適度規模經營，發展集體(ti) 經濟。這是又一個(ge) 很大的前進，當然這是很長的過程。”(《鄧小平文選》第3卷，第355頁。)1992年7月，鄧小平重申：“農(nong) 業(ye) 的改革和發展會(hui) 有兩(liang) 個(ge) 飛躍，第一個(ge) 飛躍是廢除人民公社，實行家庭聯產(chan) 承包為(wei) 主的責任製，第二個(ge) 飛躍就是發展集體(ti) 經濟。社會(hui) 主義(yi) 經濟以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農(nong) 業(ye) 也一樣，最終要以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農(nong) 村經濟最終還是要實現集體(ti) 化和集約化。”(《鄧小平年譜(1975—1997)》(下)，第134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