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勸誡觀
發稿時間:2018-07-25 15:33:33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石誌剛
古代官員在仕宦生活中,對上司、同僚、下屬、朋友會(hui) 提出非常有見地的想法,這些想法或直言、或委婉、或諷刺、或含蓄,旨在說明厲害,提出對具體(ti) 問題的看法,找到解決(jue) 具體(ti) 問題的對策。這就形成了古人的勸諫觀:鞭辟入裏、以情動人、言旨據理。
東(dong) 漢名臣李固年少好學,能夠撰寫(xie) 一手好文章,能夠積極推薦有才華的人入仕。李固在推薦優(you) 秀人才入仕的過程中,寫(xie) 書(shu) 信,引經典,抓心理,釋疑惑,鼓其心,讓入仕之人拋去顧慮、大膽出仕,發揮了重要作用。
漢朝在選人用人方麵有著許多製度設計,其中察舉(ju) 、征辟、認子製度是當時比較盛行的選官方式。漢代察舉(ju) 是由下而上推舉(ju) 人才。征辟是自上而下選拔人才,其中包括皇帝親(qin) 自出麵征聘,選聘名望很高且品學兼優(you) 之士。認子製度是高級官吏可以保任其子弟為(wei) 官。
當時的名士黃瓊集這三種選官方式於(yu) 一身,被朝廷賞識。他的見識能力符合察舉(ju) 要求,他的多學好思符合征辟要求,他出身顯赫門第又符合任子製度。因此,黃瓊很早就被朝廷關(guan) 注,皇帝多次征召他入仕,都被他拒絕。當時李固得知此事,因久聞黃瓊之名,就給黃瓊寫(xie) 了一封信,表達了他的看法。在信中,李固引經據典,先說曆史上的伯夷、柳下惠,雖然可以稱得上是道德楷模,但是在判斷時代發展潮流、為(wei) 民做事的態度上仍然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李固引用揚雄的《法言》中對此二人的評價(jia) “不夷不惠,可否之間”來告誡黃瓊,在遵循時代發展規律和實現個(ge) 人理想抱負之間找到適當的平衡點成為(wei) 賢良之人最為(wei) 珍視的內(nei) 容。洞悉黃瓊有誌報效國家,但是礙於(yu) 各種顧慮和紛擾,李固以堯時的巢父、許由為(wei) 例進行闡釋:如果您黃瓊想學習(xi) 巢父、許由的行為(wei) ,當然無可厚非,這也是一種人生價(jia) 值觀的體(ti) 現。但李固行文至此話鋒一轉,麵對“自生民以來,善政少而亂(luan) 俗多”,時代和國家急需一批有“輔政濟民”之心之才的人,像您黃瓊這樣有誌向又有能力的人出仕不正是恰逢其時嗎?李固又通過列舉(ju) 所謂社會(hui) 名士被朝廷重用,結果名不副實,為(wei) 名士這個(ge) 稱謂披上了黑色的紗巾,繼而提出希望,希望黃瓊作為(wei) 名士,能夠還名士以清白之名:“願先生弘此遠謨。”黃瓊收到李固這封信後,打消了顧慮,立即動身入京,拜官封相,成為(wei) 一代名臣。
戰國時期燕國名將樂(le) 毅受到燕昭王的禮遇和重用。樂(le) 毅率領部隊連下齊國七十餘(yu) 城,直逼齊國都城臨(lin) 淄,恰逢燕昭王去世,燕惠王即位,其人心胸狹窄、多猜善疑,受到齊國田單反間計的影響,撤銷了樂(le) 毅的軍(jun) 權,並派騎劫為(wei) 將,然騎劫連敗於(yu) 齊國。此時,燕惠王擔心逃到趙國的樂(le) 毅趁機率領趙國部隊攻打燕國,向樂(le) 毅致信,批評樂(le) 毅忘恩負義(yi) ,希望樂(le) 毅返回燕國。樂(le) 毅針對燕昭王“使人數之以罪”,通過對先王燕昭王任用賢良的魄力之事進行追憶,入情入理地闡釋自己之所以能被委以重任,都在於(yu) 報效先王的緣故。而燕惠王的猜疑、指責、非議在燕昭王的信任、欣賞、肯定的對比下,失色太多,這就是樂(le) 毅選擇逃到趙國的原因之一。樂(le) 毅逃到趙國的原因之二在於(yu) 他能夠明白,曆史上國君對大臣有猜忌時,大臣很少有幸免的。樂(le) 毅在信中告訴燕惠王,從(cong) 情感上講,“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跡,臣之上計也”;從(cong) 理性上講,“離毀辱之誹謗,隳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為(wei) 了維護燕昭王尊重賢良所形成的良好口碑,更感恩特定曆史時期君臣之遇,這是樂(le) 毅所期待的,也是樂(le) 毅一直以來行事風格的前提。如果能夠了解樂(le) 毅的行事風格,必然不會(hui) 擔心樂(le) 毅會(hui) 率趙國部隊攻打燕國,再次印證了燕惠王目光短淺、缺乏政治眼光。樂(le) 毅的這封信,既露忠義(yi) 之心,又顯感遇之情,做到了情理交融,讀來令人動容。
通識時變、勇於(yu) 任事的張居正在擔任內(nei) 閣首輔後,主持朝政,推行改革,國運為(wei) 之一振。當時湖廣巡撫想為(wei) 張居正在其家鄉(xiang) 修建三詔亭以示恭維。張居正嚴(yan) 詞拒絕,並寫(xie) 下了《答湖廣巡撫朱謹吾辭建亭書(shu) 》這封信。張居正以宦海感悟起筆,說到近些年來,許多地方官為(wei) 自己“建坊營作”,造成了“損上儲(chu) ”“勞鄉(xiang) 民”的負麵影響,此事令自己“日夜念之,寢食弗寧”。在反省此事基礎之上,張居正告誡湖廣巡撫再興(xing) 土木是“重困鄉(xiang) 人,益吾不德”的行為(wei) ,應該堅決(jue) 從(cong) 思想中去除打算做這件事的意識。張居正能夠摒棄流俗觀點,認為(wei) “流俗之所豔”的是“恩寵之隆,閥閱之盛”,不是聖賢所教誨的“三不朽”盛業(ye) ,而大興(xing) 土木、修建三詔亭更不是“三不朽”盛業(ye) 。緊接著,張居正舉(ju) 近世之名臣張文忠,人稱“賢相”,“然其聲施於(yu) 後世者,亦不因三詔亭而後顯也”;再舉(ju) 前代漢文帝因考慮到修建露台需要花費百斤銅錢,相當於(yu) 十戶中等人家的產(chan) 業(ye) ,最終作罷。在此基礎上,張居正得出“舉(ju) 百家之產(chan) ,千人之命”來修建三詔亭,實為(wei) 不宜。最後,張居正以家道榮辱興(xing) 衰本為(wei) 常事來勸誡,現在修亭子,未來可能踏為(wei) 平地,不要寄希望於(yu) 通過某種物質手段來固化人的政績、顯示人的榮耀,這些都是沒有用的。張居正在整篇文章中據理行文,其所闡發的道理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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