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30年代“經濟民族主義(yi) ”給歐洲和美國乃至世界帶來深重災難。現在，世界需要找到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的全球方案。改革現存的多邊體(ti) 製、重建世界秩序是化解21世紀“經濟民族主義(yi) ”挑戰的根本出路。

　　特朗普政府發動的不僅(jin) 是與(yu) 中國的貿易戰，而且是與(yu) 歐洲(歐盟)、加拿大等美國盟友的貿易戰。可以說，美國政府發動的是全球貿易戰，世界經濟正在遭受全球貿易戰的打擊。這場全球貿易戰的根源是特朗普政府及其支持者根深蒂固的“經濟民族主義(yi) ”。“經濟民族主義(yi) ”已成美國政府的貿易和外交政策。特朗普政府及其支持者是用老舊的“經濟民族主義(yi) ”來解決(jue) 美國麵對的全球化之挑戰。這是開錯了藥方、吃錯了藥。

　　“經濟民族主義(yi) ”曾給世界帶來深重災難

　　眾(zhong) 所周知，“經濟民族主義(yi) ”在20世紀30年代給歐洲和美國乃至世界帶來深重災難——第二次世界大戰。19世紀最後30年加速的歐美工業(ye) 化和全球化(殖民主義(yi) 和帝國主義(yi) )進入20世紀後，逐漸積累起嚴(yan) 重問題而陷入危機。這一大危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不但沒有根本解決(jue) ，反而趨於(yu) 惡化。一些人(例如法西斯主義(yi) 、貿易保護主義(yi) 等的支持者)在當時以為(wei) “經濟民族主義(yi) ”是克服歐美危機的根本方法。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痛定思痛，根本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的國際製度被設計出來。戰勝國在1945年創立的聯合國(國際政治組織和國際安全組織)和國際經濟組織(布雷頓森林體(ti) 係和國際貿易組織)就是為(wei) 了根本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在國際製度上防止“經濟民族主義(yi) ”再次把全人類帶入災難。這套1945年國際製度在免除“後世再遭今代人類兩(liang) 度身曆慘不堪言之戰禍”(《聯合國憲章》)方麵還是發揮了重大作用。2014年和2015年，在國際金融組織和聯合國分別成立70周年的時刻，國際社會(hui) 集體(ti) 承認了現存國際製度及其代表的世界秩序在預防和阻止再次世界(全球)大戰上發揮的關(guan) 鍵作用。

　　二戰後，曾在19世紀工業(ye) 化和成為(wei) 世界強國方麵發揮過重要作用的美國“經濟民族主義(yi) ”為(wei) “經濟自由主義(yi) ”取代，“經濟民族主義(yi) ”逐漸沒落。冷戰結束後，隨著全球化的加速，有不少美國政客在選舉(ju) 中鼓吹反對自由貿易、排外甚至“反全球化”的立場，但當選後則難以兌(dui) 現其“選舉(ju) 語言”。在學術上和政策上，有人呼籲發揮“國家的作用”來抵禦全球化對美國的挑戰，但是，這種“國家的作用”也僅(jin) 限於(yu) “積極的經濟民族主義(yi) ”(見克林頓政府的勞工部長羅伯特·賴克的《國家的作用》)。

　　美國有深厚的“經濟民族主義(yi) ”傳(chuan) 統

　　特朗普的當選主要靠的不是別的，正是具有深厚美國傳(chuan) 統的“經濟民族主義(yi) ”。他在執政的一年半時間，與(yu) 以往的美國曆屆政府不同，“選舉(ju) 語言”與(yu) 其政策居然高度一致，真的在貫徹“經濟民族主義(yi) ”。這是美國國內(nei) 和國際政策的重大轉變。目前美國的“經濟民族主義(yi) ”不是“積極的”，而是消極的。表麵上是對美國有利的，但是，實際上是對美國不利的。最近，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LarrySummers)在接受德國《鏡報》采訪時說，支持特朗普政府經濟政策的選民，遲早“將自食其果”。

　　以特朗普政府的執政為(wei) 標誌，一些人似乎忘記了“經濟民族主義(yi) ”的曆史教訓。法國總統馬克龍在參加今年的G7峰會(hui) 前提醒美國政府，20世紀30年代，“經濟民族主義(yi) 導向了戰爭(zheng) ”，今天，“經濟民族主義(yi) 也會(hui) 帶來戰爭(zheng) ”。6月24日，關(guan) 於(yu) 歐洲麵對的嚴(yan) 重的難民問題，馬克龍指出，“曆史表明，每次歐洲在放棄基本價(jia) 值、放棄原則時，就會(hui) 發生最糟糕的事情(盲目排外)”。

　　要改變特朗普政府或者“感染”了特朗普政府政治病變的其他國家的政府的政策，幾乎難上加難。控訴或者批評特朗普政府也沒有效果，“對等報複”(“經濟民族主義(yi) ”之所以導向戰爭(zheng) ，就是因為(wei)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即歐洲人說的titfortat)則隻會(hui) 在特朗普的貿易戰陷阱中越陷越深。

　　尋找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的全球方案

　　現在，世界需要找到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的全球方案。包括世界貿易組織在內(nei) 的現存國際規則和國際體(ti) 製已經無法應對特朗普挑戰。在積極的進展方麵，世界已經有一些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的集體(ti) 行動了。例如，6月9日，加拿大舉(ju) 行的G7夏洛瓦峰會(hui) 發表的《聯合公報》就呼籲克服“經濟民族主義(yi) ”。這份《聯合公報》由於(yu) 特朗普政府沒有簽字，有人對《聯合公報》不以為(wei) 然，但我們(men) 更需要好好研讀一下這份在特朗普政府的“經濟民族主義(yi) ”變本加厲下起草和談判的公報。此次G7《聯合公報》在世界曆史的關(guan) 鍵時刻重申，“經濟民族主義(yi) ”並不是解決(jue) 全球化帶來的問題的方法。那麽(me) ，到底怎麽(me) 解決(jue) 全球化帶來的問題?這份公報要求改革目前的國際規則，包括改革世界貿易組織的規則。

　　夏洛瓦峰會(hui) 後，另一項針對全球貿易戰進行的戰略行動是中歐之間的對話。6月25日，在第7次中歐經貿高層對話中，中歐高官同意共同維護以規則為(wei) 基礎的國際貿易體(ti) 係。中歐雙方認為(wei) ，必須堅決(jue) 反對單邊主義(yi) 和貿易保護主義(yi) ，防止這類行為(wei) 可能對世界經濟產(chan) 生的衝(chong) 擊和衰退性影響。而李克強總理在會(hui) 見歐盟委員會(hui) 副主席卡泰寧時也說，中國願同歐盟加強協調，共同維護多邊主義(yi) 和自由貿易體(ti) 製。顯然，中歐在以維護規則為(wei) 基礎的世界經濟體(ti) 製上有共同認識，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必須指出的是，中歐在抵製和反製特朗普政府的全球貿易戰上是合作，而不是結盟，是為(wei) 了維護以共同規則為(wei) 基礎的世界經濟秩序而進行的合作。

　　中國在維護全球多邊體(ti) 製上的立場和政策是正確的，在改革現存的多邊貿易體(ti) 製上可能還需要新的認識論和實踐論。歐盟告訴中國，一向視世界貿易組織為(wei) 全球貿易治理基石的歐盟認為(wei) 現有的世貿組織機製無法有效解決(jue) 所謂的“不公平貿易”。歐盟和中國已同意組建雙邊工作小組，探討世貿組織的現代化，雙方承諾“與(yu) 時俱進改革多邊貿易體(ti) 製”，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以順應新形勢下的國際貿易環境。但值得注意的是，美國與(yu) 歐盟、加拿大在G7夏洛瓦峰會(hui) 上表示其在“世界貿易組織的現代化”上的原則立場上是一致的。這也表明，歐美在針對中國的一係列問題上(例如中國的產(chan) 業(ye) 政策和技術轉讓政策等)存在著共同的立場和利益。

　　世界其他地區在對付“經濟民族主義(yi) ”的蔓延上也在尋求對策。今年3月11日，在特朗普政府退出《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huo) 伴關(guan) 係協議》(TPP)後，原TPP的11個(ge) 成員國在日本等的領導下，在智利聖地亞(ya) 哥簽署《跨太平洋夥(huo) 伴關(guan) 係全麵與(yu) 進展協定》(CPTPP)。這一“沒有美國”的協定將在成員國批準後生效。同時，有些國家在政府更迭後重提舊日的主張。例如，馬來西亞(ya) 新首相馬哈蒂爾在第24屆亞(ya) 洲未來國際大會(hui) 上的專(zhuan) 題演講中重新倡議成立區域經濟集體(ti) “東(dong) 亞(ya) 經濟會(hui) 議”(EAEC)。不過，該倡議與(yu) 馬哈蒂爾在20世紀90年代的提議不同。馬哈蒂爾現在提出的EAEC有兩(liang) 大任務，即應對中國的自由貿易和美國的保護貿易，中國和美國是EAEC的對象。

　　今天看來，中國幾年前發起成立亞(ya) 投行(AIIB)、金磚合作框架下的新發展銀行(NDB)等新興(xing) 國際金融組織以及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等舉(ju) 措，實為(wei) 未雨綢繆之長效之舉(ju) 。無論是新興(xing) 國際金融機構還是“一帶一路”建設，在有效抵製和應對全球貿易戰方麵正在發揮著積極作用。

　　總之，為(wei) 了應對美國發起的“經濟民族主義(yi) ”挑戰，全球正在以各種方式和方法應戰。如同1945年後的世界經濟秩序是對20世紀30年代世界經濟危機和世界大戰的深刻反思後的結果，未來的世界經濟秩序將在全球應對特朗普挑戰中逐漸厘清方向。改革現存的多邊體(ti) 製、重建世界秩序是化解21世紀“經濟民族主義(yi) ”挑戰的根本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