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科學總結中國經濟改革取得的成就和經驗，分析未來需要應對的挑戰，對於(yu) 進一步全麵深化改革、實現“兩(liang) 個(ge) 一百年”奮鬥目標和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中國夢具有重大意義(yi) 。

　　kaiyun官方地址開放創造了人類曆史上前所未有的發展奇跡

　　改革開放使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實現了中華民族從(cong) 站起來到富起來的偉(wei) 大飛躍。這在經濟方麵表現得尤為(wei) 突出。

　　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以年均接近兩(liang) 位數的速度增長，先後於(yu) 1999年和2010年跨入了下中等收入國家和上中等收入國家行列。2009年，我國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超過日本，成為(wei) 世界第二大經濟體(ti) 。2010年，我國出口超過德國，成為(wei) 世界第一大出口國。我國97%以上的出口產(chan) 品是製造業(ye) 產(chan) 品，成為(wei) 18世紀工業(ye) 革命以來繼英國、美國、日本、德國之後的世界工廠。2013年，我國進口加出口的貿易總量超過美國，成為(wei) 世界第一大貨物貿易國。2017年，我國人均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達到8640美元，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占世界經濟的比重從(cong) 1978年的1.8%提高到2017年的15%左右。改革開放以來，經濟持續快速增長使我國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我國還是到現在為(wei) 止沒有出現過係統性金融經濟危機的新興(xing) 市場國家，而且在上世紀末亞(ya) 洲金融危機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我國為(wei) 世界經濟複蘇作出了重大貢獻。

　　在短短40年間，我國經濟從(cong) 很低的水平發展到總量躍居世界第二、進出口額位居世界第一，人民生活從(cong) 溫飽不足發展到總體(ti) 小康、即將實現全麵小康，7億(yi) 多人擺脫了貧困。這樣的發展奇跡，在人類曆史上不曾有過。我國之所以能夠實現快速發展，是因為(wei) 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道路，堅持改革開放。正如習(xi) 近平同誌所指出的，“改革開放是決(jue) 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guan) 鍵一招，也是決(jue) 定實現‘兩(liang) 個(ge) 一百年’奮鬥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關(guan) 鍵一招。”沒有改革開放，就沒有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就沒有今天中國興(xing) 旺發達的大好局麵。

　　中國經濟改革的成功經驗

　　中國經濟改革並沒有套用任何現成理論，而是從(cong) 自身實際情況出發，以對經濟社會(hui) 衝(chong) 擊較小的漸進轉型方式啟動，以“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維持經濟社會(hui) 穩定，提高各種所有製經濟的積極性和資源配置效率，在不斷釋放後發優(you) 勢的過程中推動技術進步和產(chan) 業(ye) 升級，並與(yu) 時俱進深化經濟體(ti) 製改革。在上世紀80、90年代，西方主流經濟理論認為(wei) 我國這種市場和計劃並存的漸進轉型方式是最糟糕的轉型方式，造成的結果隻會(hui) 比原來的計劃經濟還差。然而，結果恰恰相反，我國經濟轉型取得巨大成功，不僅(jin) 成功建立起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而且經濟發展成就令世界驚歎。那麽(me) ，改革開放後我國經濟為(wei) 什麽(me) 能實現持續快速增長，我國經濟改革的成功經驗是什麽(me) ?

　　回答這一問題，首先要理解後發優(you) 勢。經濟發展和收入水平提高有賴於(yu) 勞動生產(chan) 率不斷提高。而這又要求現有技術和產(chan) 業(ye) 不斷創新，讓勞動者能夠生產(chan) 出更多、更好的產(chan) 品和服務;要求新的附加值更高的產(chan) 業(ye) 不斷湧現，讓勞動力、土地、資本等要素得以從(cong) 附加值比較低的產(chan) 業(ye) 配置到附加值比較高的產(chan) 業(ye) 。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如果要發展經濟、提高收入水平，都必須使技術不斷進步、產(chan) 業(ye) 不斷升級。

　　發展中國家通過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實現技術進步和產(chan) 業(ye) 升級的可能性，被稱為(wei) 後發優(you) 勢。利用這一優(you) 勢，發展中國家可以以較低的成本和較小的風險實現技術進步和產(chan) 業(ye) 升級，取得比發達國家更快的經濟增長。這是因為(wei) ，發達國家的技術和產(chan) 業(ye) 處於(yu) 世界前沿，隻有發明新技術、催生新產(chan) 業(ye) ，才能實現技術進步和產(chan) 業(ye) 升級。而對於(yu) 發展中國家而言，隻要下一期生產(chan) 活動采用的技術比當前這一期好，就是技術進步;隻要下一期進入的新產(chan) 業(ye) 附加值比當前這一期高，就是產(chan) 業(ye) 升級。由於(yu) 技術先進程度和產(chan) 業(ye) 附加值水平有差距，發展中國家可以對發達國家的成熟技術進行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可以通過進入附加值比現有水平高且在發達國家已經成熟的產(chan) 業(ye) 中來進行產(chan) 業(ye) 升級。

　　當然，利用後發優(you) 勢隻是一種理論上的可能性，並不是所有發展中國家都能利用後發優(you) 勢實現快速發展。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隻有13個(ge) 經濟體(ti) 利用後發優(you) 勢實現了年均7%甚至更高、持續25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經濟增長。改革開放後的中國便是這13個(ge) 經濟體(ti) 中表現最為(wei) 搶眼的一個(ge) ，也是趕超速度最快的一個(ge) 。

　　但是，如果把改革開放後我國經濟快速增長的主要原因歸結為(wei) 後發優(you) 勢，那麽(me) ，為(wei) 什麽(me) 在改革開放前我國沒能利用後發優(you) 勢呢?回答這個(ge) 問題，需要回顧當時的曆史背景。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全國上下致力於(yu) 實現民富國強。民富國強是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重要基礎。所謂民富，就是希望我國人均收入水平可以達到和發達國家同樣的水平。為(wei) 此，勞動生產(chan) 率水平就必須跟發達國家一樣高，產(chan) 業(ye) 就必須跟發達國家一樣先進。如果要快速趕上發達國家、實現民富國強的目標，就要快速發展起跟發達國家一樣先進的資本非常密集、規模非常龐大的現代化產(chan) 業(ye) 。

　　然而，這些大產(chan) 業(ye) 都是發達國家最先進的產(chan) 業(ye) ，技術上有專(zhuan) 利保護，又跟國防安全有關(guan) ，即使我國想支付專(zhuan) 利費也買(mai) 不來，隻能依靠自己搞技術發明。並且，那些產(chan) 業(ye) 資本非常密集，我國當時又是一個(ge) 一窮二白的農(nong) 業(ye) 國家，資本非常短缺，發展資本密集型產(chan) 業(ye) 沒有比較優(you) 勢，這類產(chan) 業(ye) 中的企業(ye) 在開放競爭(zheng) 的市場中沒有自生能力，必須依靠政府保護和補貼才能生存。為(wei) 了保證重工業(ye) 發展，需要依靠政府降低資源要素價(jia) 格來降低重工業(ye) 投資和生產(chan) 成本，由政府直接按計劃配置資源來保證重工業(ye) 發展所需要的資源，采用國有製和對企業(ye) 微觀經營進行直接幹預的方式以保證企業(ye) 按政府計劃生產(chan) 。

　　然而，計劃經濟體(ti) 製雖然讓我國快速建立起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ye) 體(ti) 係，卻導致國民經濟體(ti) 係整體(ti) 效率非常低，在1978年時，我國人均收入水平連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國家平均收入的1/3都沒有達到。這樣的發展顯然不可持續，既實現不了民富的目標，也實現不了對發達國家的真正趕超。

　　黨(dang) 的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開啟了改革開放曆史新時期。從(cong) 那以後，我國轉變發展思路，推進市場化改革，建立起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確立了符合我國國情的發展目標，開始發展那些能利用我國勞動力豐(feng) 富的比較優(you) 勢，能創造就業(ye) 、吸納農(nong) 村大量富餘(yu) 勞動力的勞動密集型產(chan) 業(ye) ，實現了對外出口和國民經濟的快速增長。出口和經濟快速增長的過程也是創造利潤、積累資本的過程，這又使我國要素稟賦結構逐漸從(cong) 勞動力相對豐(feng) 富變成資本相對豐(feng) 富，比較優(you) 勢從(cong) 勞動力相對密集的產(chan) 業(ye) 逐漸變成資本相對密集的產(chan) 業(ye) 。也就是說，從(cong) 計劃經濟體(ti) 製向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的成功轉型，才使得我國得以充分利用後發優(you) 勢。

　　既然kaiyun官方地址開放後的快速發展是市場化改革帶來的，那麽(me) ，為(wei) 什麽(me) 上世紀80、90年代絕大多數社會(hui) 主義(yi) 國家都在轉型，其他社會(hui) 性質的很多發展中國家也都在進行跟中國相似的、由計劃經濟或政府主導的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取得成功的卻寥寥無幾?為(wei) 什麽(me) 那些采用被西方主流經濟理論認為(wei) 是最優(you) 轉型方式的“休克療法”的國家，卻基本上陷入經濟崩潰、停滯和不斷發生危機的窘境?

　　第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時，追趕發達國家的思想普遍存在於(yu) 發展中國家當中。大多數社會(hui) 主義(yi) 國家都想在貧窮落後的農(nong) 業(ye) 經濟基礎上建立起資本密集型現代化大產(chan) 業(ye) ，其采用計劃經濟體(ti) 製造成的問題也和我國的情形相類似。其他社會(hui) 性質的發展中國家如印度、拉美和許多非洲國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紛紛擺脫殖民統治，實現了政治獨立，也都追求在貧窮落後的農(nong) 業(ye) 經濟基礎上建立資本密集型現代化大產(chan) 業(ye) ，在經濟運行中形成了一係列本質上跟我國計劃經濟體(ti) 製一樣的市場扭曲和不當幹預。

　　上世紀80年代，在我國推動改革開放時，絕大多數社會(hui) 主義(yi) 國家和其他社會(hui) 性質的發展中國家也在向市場經濟轉型。國際學術界的主流觀點認為(wei) ，實現經濟轉型必須實施“休克療法”，按照“華盛頓共識”的主張把政府的各種幹預同時地、一次性地取消掉。受這種觀點影響，不少國家采取了“休克療法”，其中既有社會(hui) 主義(yi) 國家，也有非社會(hui) 主義(yi) 國家。但“華盛頓共識”的主張忽視了原體(ti) 製中的政府幹預是為(wei) 了保護和補貼那些不具備比較優(you) 勢的重工業(ye) ，如果把保護和補貼都取消掉，重工業(ye) 會(hui) 迅速垮台，造成大量失業(ye) ，短期內(nei) 就會(hui) 對社會(hui) 和政治穩定帶來巨大衝(chong) 擊，遑論實現經濟發展。而且，那些重工業(ye) 中有不少產(chan) 業(ye) 和國防安全有關(guan) ，即使私有化了，國家也不能放棄，必須繼續給予保護和補貼，而私人企業(ye) 主要求政府提供保護和補貼的積極性隻會(hui) 比國有企業(ye) 更高。大量實證研究表明，這正是蘇聯、東(dong) 歐國家轉型以後的實際情形。

　　我國采取實事求是的漸進轉型方式。既然轉型之前建立的資本密集的大型國有企業(ye) 在轉型之後的開放性市場中沒有自生能力，那就應該在轉型期給予這些企業(ye) 以必要的保護和補貼以維持穩定。同時，那些原來受到抑製而又符合我國比較優(you) 勢的、不需要保護和補貼的勞動密集型加工製造業(ye) 則應向內(nei) 外資放開準入門檻;並且，針對當時我國存在的基礎設施和營商環境差的問題，設立經濟特區、出口加工區、高新技術區等，集中有限資源在這些區域裏把基礎設施建設好，實行一站式服務。這樣，新的符合比較優(you) 勢的產(chan) 業(ye) 迅速變成我國優(you) 勢產(chan) 業(ye) ，帶來經濟高速增長。經濟高速增長帶動民營經濟快速發展，推動國民經濟整體(ti) 的市場化轉軌;促進了資本積累，為(wei) 啟動和深化原來那些不具備比較優(you) 勢的資本密集型產(chan) 業(ye) 的改革創造了條件。隨著資本快速積累，資本密集型產(chan) 業(ye) 逐漸從(cong) 不具備比較優(you) 勢變為(wei) 具備比較優(you) 勢，企業(ye) 也就有了自生能力，原來的保護和補貼便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也就能夠實現“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jue) 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讓有效市場和有為(wei) 政府兩(liang) 隻手有機結合，共同發揮作用。

　　應對新挑戰，繼續深化經濟改革

　　我國的經濟改革雖然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在漸進雙軌改革進程中存在的市場扭曲和不當幹預，也導致了腐敗滋生、收入差距拉大等問題。這些都是繼續深化經濟改革要應對的挑戰。

　　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以習(xi) 近平同誌為(wei) 核心的黨(dang) 中央全麵深化改革，消除市場扭曲、不當幹預，杜絕腐敗和收入差距拉大的根源，同時嚴(yan) 厲整治形式主義(yi) 、官僚主義(yi) 、享樂(le) 主義(yi) 和奢靡之風，堅決(jue) 反對特權，堅持反腐敗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反腐敗鬥爭(zheng) 壓倒性態勢已經形成並鞏固發展。深入貫徹以人民為(wei) 中心的發展思想，脫貧攻堅戰取得決(jue) 定性進展，又有6000多萬(wan) 貧困人口穩定脫貧;城鄉(xiang) 居民收入增速超過經濟增速，中等收入群體(ti) 持續擴大，收入差距問題正在逐步得到解決(jue) 。

　　還要看到，隨著客觀條件變化，特別是隨著我國快速發展過程中資本的快速積累，改革初期和中期那些不具備比較優(you) 勢的產(chan) 業(ye) ，今天日益成為(wei) 具有比較優(you) 勢的產(chan) 業(ye) ，這些產(chan) 業(ye) 中的企業(ye) 在市場中也具備了自生能力，其中的優(you) 秀企業(ye) 還具有了較強競爭(zheng) 力。因此，今後的經濟改革要緊緊圍繞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jue) 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來推進，建立起更加公平的市場體(ti) 係和競爭(zheng) 秩序。這不僅(jin) 能進一步釋放經濟增長潛力，也能有效縮小收入差距、促進共同富裕。

　　繼續深化改革，完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建立起有效市場以提高效率;在發展過程中針對新出現的問題，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發揮有為(wei) 政府的作用去解決(jue) 問題。沿著這樣的路徑走下去，我們(men) 必將實現全麵建成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強國的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中國夢。由於(yu) 發展條件的相似性，中國作為(wei) 一個(ge) 發展中國家在經濟轉型中所積累的經驗和智慧，也將有助於(yu) 其他發展中國家克服發展和轉型中的困難，實現現代化的夢想。

　　(作者為(wei) 北京大學新結構經濟學研究院院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