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帽子”名目繁多、評價(jia) 製度不合理、高水平創新人才短缺、不少核心技術受製於(yu) 人……針對這些現實問題，我國進一步深化科技體(ti) 製改革，出台了科技評價(jia) 製度改革和管理製度改革相關(guan) 措施，充分發揮科技評價(jia) 指揮棒和風向標作用，為(wei) 廣大科研人員鬆綁和減負

　　近期我國通過兩(liang) 個(ge) 與(yu) 科技相關(guan) 的改革文件，一個(ge) 是《關(guan) 於(yu) 深化項目評審、人才評價(jia) 、機構評估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另一個(ge) 是7月4日國務院常務會(hui) 議審議並原則通過的關(guan) 於(yu) 優(you) 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績效的若幹措施(以下簡稱“若幹措施”)，這些給科技工作者減負鬆綁的具體(ti) 措施受到科技工作者的高度關(guan) 注。

　　這些改革措施將起到哪些作用?反映了我國科技製度改革的什麽(me) 趨勢?要落地還需注意哪些問題?經濟日報記者采訪了部分科研人員。

　　改革：讓科學家回歸初心

　　這次改革瞄準的是現實問題，因而受到了廣大科技工作者的關(guan) 切和期待。

　　“由科技部牽頭、國務院出台的《意見》，顯示了黨(dang) 中央、國務院對科技促進經濟社會(hui) 發展作用的重視，要用科技支撐創新中國的建設，這是改革的大趨勢。”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疾控中心主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hui) 副主任高福表示，尤其讚同《意見》提出的建立分類評價(jia) 體(ti) 係。“分類評價(jia) 非常重要。科學是求異，要探索未知;技術是求同，一個(ge) 人開發的新技術，要大家都能用能推廣。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應用研究這三類研究側(ce) 重點不一樣，理應分類評價(jia) 。”

　　科技評價(jia) 是科技活動的指揮棒，針對反映強烈的人才“帽子”名目繁多、搶帽子成為(wei) 科研人員必修課問題，《意見》和“若幹措施”中都從(cong) 指揮棒角度指明了改革方向和具體(ti) 措施。

　　《意見》中提到，“不把人才榮譽性稱號作為(wei) 承擔各類國家科技計劃項目、獲得國家科技獎勵、職稱評定、崗位聘用、薪酬待遇確定的限製性條件，使人才稱號回歸學術性、榮譽性本質，避免與(yu) 物質利益簡單、直接掛鉤”。“若幹措施”中也明確提出，要完善有利於(yu) 創新的評價(jia) 激勵製度，切實精簡人才“帽子”，開展“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曆”問題集中清理。

　　中國科學院遺傳(chuan) 與(yu) 發育生物學研究所再生醫學研究中心主任戴建武認為(wei) ，這些改革措施切中了時弊。“有‘帽子’就有錢，大家就奔著爭(zheng) ‘帽子’去了。比如國家評的千人計劃，有的地方可以拿出政策配套幾千萬(wan) 元資金。因此，一些科研人員被‘帽子’迷惑，科研目標就不再是解決(jue) 科研問題，而是一個(ge) ‘帽子’一個(ge) ‘帽子’的爭(zheng) 取。”

　　戴建武希望“帽子”盡量不要與(yu) 利益掛鉤，“‘帽子’價(jia) 值太高了，大家都爭(zheng) 搶‘帽子’去了。要讓科學家不忘初心，以解決(jue) 科學問題為(wei) 使命”。

　　科技部科技人才交流開發服務中心副主任程家瑜表示，此次改革立足於(yu) 科技創新規律和人才成長規律，體(ti) 現了尊重客觀規律的求實精神。比如基礎研究需要長期積累，人才成長也有一個(ge) 厚積薄發的過程，減少考核頻次、延長考核周期的相關(guan) 改革措施，就體(ti) 現了對客觀規律的尊重。此外，本輪改革也體(ti) 現了要激發人的創新創造活力的本質目的，充分下放科研自主權。比如簡化科研項目申報和過程管理、賦予科研單位和科研人員更大人財物自主支配權和技術路線決(jue) 策權等，就體(ti) 現了這個(ge) 目的。

　　“這樣的改革，體(ti) 現了轉變政府職能的大趨勢，要圍繞科研人員強化方方麵麵的服務。”程家瑜說。

　　落地：關(guan) 鍵在最後一公裏

　　麵對相關(guan) 製度改革，科研人員最關(guan) 注的還是其落地問題。

　　“再好的政策執行不了也沒有用。”戴建武認為(wei) ，改革措施的落地要看三方，政府部門做頂層設計，科學家本身的科研活動體(ti) 現新政效果，科學家所在單位具體(ti) 執行細則。“過去十幾年出台過很多改革措施，有些改革政策措施設計科學全麵，但執行偏差比想象得大。不同政策在不同單位的解讀不一樣，通常會(hui) 根據單位利益和單位文化決(jue) 定怎麽(me) 做，最後實際結果有可能偏離國家期待和科學家期望。”

　　上海光源束流測量控製部主任冷用斌也表示更關(guan) 注政策落地問題。“相關(guan) 改革的政策組合拳很有針對性，談的基本上都是我們(men) 在一線麵臨(lin) 的迫切問題，可謂對症下藥。但更大的問題是怎麽(me) 把它落到實處。特別是這種原則性指導意見，具體(ti) 落地到各單位的細則才是更重要的。”

　　對製度改革來說，落實到各單位最後一公裏的具體(ti) 細則最重要、也最難，這是科技工作者和科技管理者的共識。

　　“落實改革措施需要各種配套，中央發文件，行業(ye) 部門也要發文件，各基層研究單位發內(nei) 控文件是最後一步，也是最複雜的。我們(men) 希望各基層單位在改革中完善內(nei) 控製度，這不是把球踢給單位，而是強調用人單位的主體(ti) 作用。”科技部政策法規與(yu) 監督司司長賀德方說，“大體(ti) 來說，我們(men) 要按照《意見》要求，在‘十三五’期間基本形成分類評價(jia) 體(ti) 係”。

　　“改革政策需要各行業(ye) 各部門細化政策，項目管理、人才評價(jia) 、科研機構評估都需要細化。更重要的是要充分發揮高校、院所、企業(ye) 等各用人主體(ti) 的作用，每個(ge) 單位都不一樣，要圍繞自身宗旨去設計促進科研人員快速成長的一係列製度，在大政策背景下完善相關(guan) 管理製度。”程家瑜說，就人才評價(jia) 製度改革來說，考核評價(jia) 要建立一係列新的指標，需要各單位根據自己工作需要建立適用自己的評價(jia) 流程。“從(cong) 政府部門來講，要加強關(guan) 鍵改革點在各單位的試點，試過後要總結經驗並推廣。這需要探索，也需要一個(ge) 過程，將逐步落實落地。”

　　監督：紮好製度的籬笆

　　科技部副部長李萌在國務院政策例行吹風會(hui) 上介紹，充分相信科研人員、充分尊重科研規律是這次製定相關(guan) 改革措施的基本出發點。“文件在這樣的基本出發點上，著眼於(yu) 科研管理全流程的改革和完善，為(wei) 科研人員鬆綁和減負，把科研人員從(cong) 繁雜的瑣碎事務中解放出來。”

　　但解放不等於(yu) 全放，基於(yu) 信任的前提是堅守誠信底線。“若幹措施”中保留了必要的監控手段，《意見》中也提出要建立覆蓋“三評”活動全過程的監督評估機製和集教育、自律、監督、懲戒於(yu) 一體(ti) 的科研誠信體(ti) 係。“‘放’，要放到位，放出效益;‘管’，要守住底線，守住誠信。”賀德方說，對科研誠信問題要“零容忍”，一處失信，處處受限。“我們(men) 要強化事中、事後管理，過程的管理是必要的。”

　　科研人員也支持從(cong) 製度上完善相關(guan) 監督和獎懲製度。

　　“要對科技腐敗、科技造假、科學倫(lun) 理道德等問題加大懲戒力度，光有獎沒有罰，事情做不好。隻有相應的懲罰措施跟上，才能有懲前毖後的效果。獎加懲合在一起，才能真正激發科技人員積極性。”高福說。

　　冷用斌特別提到要預防新政策中出現的漏洞被人利用。“要想辦法在製定細則時堵住可能出現的漏洞，這樣推行起來會(hui) 更容易些。”例如，“若幹措施”中提出在簡化科研項目管理措施中，“科研人員可以在研究方向不變、不降低申報指標的前提下自主調整研究方案和技術路線”。冷用斌認為(wei) 這非常必要，值得盡快推行。“科研過程中可能有新技術新想法出現，允許調整可以做出更好的成果。但要防止有人故意按更容易拿到錢的方向去設計方案申請到項目，再去調整做他實際想做的事。”

　　相關(guan) 政策還有強化任務書(shu) 為(wei) 導向的項目管理、提高間接經費比例等，也都是科學合理的改革措施，也要做好製度預防。“提高間接經費比例時，要提前考慮好，如何預防不合理的間接經費使用，如何建立相應懲罰機製。”冷用斌說。

　　人們(men) 相信，隨著科技體(ti) 製改革進一步深入推進，這些改革措施逐步落地實施，將一步步釋放創新活力，點亮創新之光。(記者 佘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