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業(ye) 的2013年波瀾不斷，雖險況迭出，但在國家啟動國內(nei) 應用的係列政策扶助下，仍實現整體(ti) 性扭虧(kui) 。然而，在產(chan) 業(ye) 遭遇低利潤期、負債(zhai) 率居高不下、民營企業(ye) 光伏電站開發受阻等“三座大山”壓力疊加的情況下，2014年全行業(ye) 回暖將進展緩慢，脫困難免成為(wei) 一場艱難的“馬拉鬆”。

　　滑坡產(chan) 業(ye) 步入低利潤期

　　近日，《經濟參考報》記者走訪常州天合、中電光伏、保利協鑫等光伏產(chan) 業(ye) 鏈的多家龍頭企業(ye) 發現，隨著產(chan) 業(ye) 成熟度提升，光伏產(chan) 業(ye) 雖保留著市場容量快速擴容、技術路線尚未穩定等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的特征，但已顯現出低利潤回報、低成本競爭(zheng) 的“傳(chuan) 統化”趨勢。

　　常州天合公司董事長高紀凡介紹，2009年年底之前，光伏全產(chan) 業(ye) 鏈各環節的淨利潤率均保持在25%以上，作為(wei) 原料的多晶矽產(chan) 業(ye) 擁有超過70%的暴利。相比2009年年底，當前作為(wei) 終端產(chan) 品的光伏組件價(jia) 格，已跌去66%以上，而生產(chan) 成本隻下降了53%。

　　中國光伏產(chan) 業(ye) 聯盟秘書(shu) 處王世江博士說，從(cong) 2011年三季度開始，在全球光伏產(chan) 能嚴(yan) 重過剩的背景下，我國中小型光伏企業(ye) 挑起了價(jia) 格戰，並最終在2012年年底形成全行業(ye) 虧(kui) 本銷售的惡果。“2012年年底時，我國的光伏組件成本約為(wei) 0.7美元/瓦，當時銷售一瓦組件，企業(ye) 就要虧(kui) 損10美分”。

　　高紀凡介紹，“2013年，光伏組件成本下降到0.65美元/瓦，而上半年銷售價(jia) 格一路回升到0.7美元/瓦，下半年保持了基本穩定。這種情況下，2013年下半年，光伏產(chan) 業(ye) 鏈的矽片、電池片、組件等環節實現扭虧(kui) 為(wei) 盈，而原料端的多晶矽環節，因受到美國、韓國、歐盟等產(chan) 品的低價(jia) 傾(qing) 銷，仍處在虧(kui) 損中”。

　　中電光伏董事長陸廷秀認為(wei) ，產(chan) 業(ye) 成熟度日益完善，是光伏產(chan) 業(ye) 步入低利潤回報、低成本競爭(zheng) 的“傳(chuan) 統化”特征的根本原因。產(chan) 業(ye) 成熟度主要表現在兩(liang) 個(ge) 方麵：一是光伏產(chan) 業(ye) 生產(chan) 線所用裝備已“普通化”，2008年之前建一條生產(chan) 線要選配哪些裝備還是“商業(ye) 機密”，而現在光伏生產(chan) 裝備已經“花錢就能買(mai) 到”；二是光伏產(chan) 業(ye) 鏈各環節之間已高度“匹配”，且都出現了產(chan) 能過剩。

　　在這種情況下，光伏企業(ye) “命運”呈現出冰火兩(liang) 重天。春節前夕，航天機電、億(yi) 晶光電、海潤光伏、天威保變等多家光伏產(chan) 業(ye) 上市公司公布了2013年度業(ye) 績快報。航天機電、億(yi) 晶光電在“逆市”中成功實現扭虧(kui) 為(wei) 盈，其中航天機電由2012年度的虧(kui) 損8.9億(yi) 元到淨利1.41億(yi) 元。海潤光伏則剛好相反，由此前的盈利變為(wei) 虧(kui) 損。更讓人詫異的是天威保變，以2013年52億(yi) 元的預虧(kui) 成績單，成為(wei) 迄今已披露年報上市公司中的虧(kui) 損“狀元郎”。

　　“產(chan) 業(ye) 成熟度提升，造成光伏產(chan) 業(ye) 的‘準入門檻’消失，企業(ye) 之間得以實現充分競爭(zheng) 。這種情況下，其他行業(ye) 的資本就會(hui) 紮堆湧入，改變供求關(guan) 係，直至光伏產(chan) 業(ye) 的利潤率與(yu) 其他製造業(ye) 行業(ye) 大體(ti) 持平。”王世江分析，“從(cong) 今往後，光伏產(chan) 業(ye) 將永久告別高利潤時代，回歸到傳(chuan) 統製造業(ye) 的平均水平。”

　　受困負債(zhai) 率居高不下

　　近期，《經濟參考報》記者走訪江蘇省多家光伏企業(ye) 發現，全行業(ye) 負債(zhai) 率居高難下，企業(ye) 低薄的利潤很大一部分被貸款利息吞沒，淪為(wei) 銀行的“打工仔”。而且，商業(ye) 銀行對光伏企業(ye) 貸款依然謹慎，大部分民營光伏企業(ye) 仍受困於(yu) 融資瓶頸。

　　江蘇省光伏協會(hui) 秘書(shu) 長許瑞林道出了光伏產(chan) 業(ye) 高負債(zhai) 的根源，2010年初，我國在矽片、電池片、組件等光伏下遊產(chan) 業(ye) 形成了一股投資熱潮，銀行貸款成為(wei) 資金的主要來源。不幸的是，2011年上半年，擴張產(chan) 能集中投產(chan) 後，全行業(ye) 很快陷入惡性價(jia) 格戰，並在2012年引發美國、歐盟的“雙反”。

　　“光伏行業(ye) 貸款擴張產(chan) 能後，沒過幾天好日子，就進入了連續5個(ge) 季度的虧(kui) 損。這種情況下，為(wei) 了維持現金流，隻能舊債(zhai) 未還再舉(ju) 新債(zhai) ，債(zhai) 務包袱越背越重。”許瑞林說，“到2013年年底，行業(ye) 內(nei) 龍頭企業(ye) 的負債(zhai) 率在80%至85%之間，個(ge) 別企業(ye) 達到90%以上。”

　　據多位光伏龍頭企業(ye) 的負責人介紹，財務成本高是造成當前光伏企業(ye) 淪為(wei) 銀行“打工仔”的另一重要原因。“銀行放給企業(ye) 的貸款，絕大多數為(wei) 期不到一年，企業(ye) 隻能利用多家銀行不同還貸期的貸款來回折騰，頻繁地把到期貸款還清再續貸。有些貸款借助擔保公司擔保才能得到，不僅(jin) 產(chan) 生1.5%至2%的擔保費，還要被收取保證金，國有擔保公司為(wei) 貸款額的10%，有的民營擔保公司高達20%。”陸廷秀說。

　　保利協鑫公司總裁舒樺認為(wei) ，現在光伏產(chan) 業(ye) 與(yu) 銀行之間已陷入惡性循環，從(cong) 連續虧(kui) 損到低利潤率長期化，前期產(chan) 能擴張中形成的巨額貸款難於(yu) 短期還清，行業(ye) 降低資產(chan) 負債(zhai) 率的步伐被逼放緩，隻能不斷續貸，長期承擔貸款利率。貸款利率從(cong) 行業(ye) 大量抽取利潤，影響到行業(ye) 良性發展，進一步弱化了還貸能力。

　　“光伏行業(ye) 不僅(jin) 淪為(wei) 銀行‘打工仔’，還被利率‘抽血’到了體(ti) 質羸弱。越是行業(ye) 優(you) 等生的龍頭企業(ye) ，來自負債(zhai) 的壓力往往越大。最典型的就是已破產(chan) 重整的無錫尚德，其光伏組件的品牌效應、產(chan) 品性能都穩居國內(nei) 企業(ye) 的翹楚，但因資金鏈斷鏈被迫‘下課’。”王世江說。

　　據了解，自2013年6月以來已經斷貸近一年的光伏企業(ye) 開始零星得到銀行授信。但商業(ye) 銀行對光伏企業(ye) 的貸款申請依然謹慎，這個(ge) 產(chan) 業(ye) 中60%的貸款都是來自於(yu) 國家開發銀行，而且隻能惠及小部分重點企業(ye) 。

　　許瑞林建議，銀行可嚐試將貸款打包成金融產(chan) 品轉化成股權期權，等企業(ye) 發展好的時候進行期權兌(dui) 現。

　　碰壁民企轉型遭遇“玻璃門”

　　采訪中，《經濟參考報》記者發現光伏行業(ye) 內(nei) 的龍頭企業(ye) 正湧動轉型成為(wei) 光伏電站運營商的熱潮，希望以此承接國家的光伏發電補貼，支撐製造業(ye) 環節的可持續發展。但受困於(yu) 資金投入大、投資回報期長、“路條”分配不平等等困境，民營的光伏企業(ye) 在轉型中遭遇“玻璃門”。

　　據了解，一方麵，無論是集中式地麵光伏電站，還是分布式屋頂光伏電站，國家出台的上網電價(jia) 補貼都給光伏電站運營商留出了合理的利潤空間。另一方麵，在光伏組件產(chan) 能過剩的背景下，光伏製造企業(ye) 麵對光伏電站運營商的議價(jia) 能力不足，轉型成為(wei) 光伏電站運營商成為(wei) 製造企業(ye) 實現利潤最大化的有效選擇。

　　王世江介紹，國家大規模啟動國內(nei) 光伏發電，主要目的就是以國內(nei) 市場需求來促進光伏製造業(ye) 的可持續發展。“2013年的實踐暴露出了尷尬：光伏電站建設的發改委‘路條’很多被中電投、中國國電等五大發電集團為(wei) 主的央企搶占，而在製造業(ye) 占據優(you) 勢的民營光伏企業(ye) 最終是以低價(jia) 競標的方式向這些央企出售光伏組件。這造成國家投入大量資金的光伏發電補貼，最終大部分流入到了央企的口袋，隻有少部分真正惠及到光伏製造業(ye) 。”

　　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hui) 副理事長孟憲淦介紹，光伏電站的建設成本約為(wei) 每瓦10元，運營期為(wei) 20年以上，成本回收期約為(wei) 8至10年。這意味著100兆瓦的光伏電站，投入的資金高達10億(yi) 元，以大型地麵集中式光伏電站為(wei) 例，動輒數百兆瓦。“高投入與(yu) 慢回報使得央企的融資優(you) 勢在光伏電站建設中得到充分體(ti) 現，而作為(wei) 光伏製造業(ye) 主角的民營光伏企業(ye) 卻往往有心無力”。

　　此外，記者了解到，光伏電站建設需要發改委的“路條”和電網公司解決(jue) 電力並網，在這兩(liang) 個(ge) 方麵，央企也占據了先天優(you) 勢。在這種情況下，一些民營光伏企業(ye) 不得不選擇和央企以及地方企業(ye) 合作，以求能拿到“路條”。

　　“光伏產(chan) 業(ye) 是一個(ge) 充分實現國際化競爭(zheng) 的產(chan) 業(ye) ，民營企業(ye) 能成為(wei) 主角，是因為(wei) 其具有央企所不具備的靈活的體(ti) 製、機製。2010年以來，國內(nei) 多家央企嚐試過進入光伏製造業(ye) ，但在市場競爭(zheng) 中卻一再失利於(yu) 民營企業(ye) 。”王世江認為(wei) ，為(wei) 了讓國家的光伏發電補貼更好的支撐光伏產(chan) 業(ye) 可持續發展，一種途徑是嚐試由國資委協調五大發電集團等央企與(yu) 民營光伏企業(ye) 共同出資，成立混合所有製的光伏電站建設、營運公司，另一種途徑是鼓勵銀行等金融部門對民營光伏企業(ye) 轉型成光伏電站建設、營動商提供信貸支持，消除民營企業(ye) 在融資、“路條”等方麵的不公正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