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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編輯人生

發稿時間:2018-06-29 13:55:11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臧永清

  讀研究生時,我的同屋師兄孫鬱對我說:“永清,你對文章的感覺不錯。”孫師兄大我8歲,為(wei) 人與(yu) 為(wei) 文都好,他的話在我心裏是有分量的。

  研究生畢業(ye) 時,我就找了份與(yu) 文章打交道的工作,到《藝術廣角》雜誌當編輯,從(cong) 此開始了至今為(wei) 止的30年編輯人生。

  如今,《藝術廣角》雜誌已少有人知道了,但在1988年時,《藝術廣角》卻是全國文藝理論圈子裏舉(ju) 足輕重的雜誌。那時的《藝術廣角》真的是聚集了一批人才啊。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感到幸運,畢業(ye) 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到《藝術廣角》當編輯。我除了學到了當編輯的基本道理,還學習(xi) 了很多文藝方麵的專(zhuan) 業(ye) 知識。在《藝術廣角》工作那些年,我也做了很多事情。作為(wei) 編輯,我編發了一些有影響力的文章。業(ye) 餘(yu) 時間,我還寫(xie) 了很多文章,有的文章還獲得了遼寧省文學理論評論獎,並且是最年輕的獲獎者。

  盡管《藝術廣角》是一份在專(zhuan) 業(ye) 領域有著重要地位的雜誌,但它其實很窮,靠財政撥款生存,職工的待遇也是比較低的。在我入職前,領導和我談話時就告訴了我這個(ge) 情況,可我還是堅定地選擇了這裏。上世紀80年代的人大都是這樣,為(wei) 了喜愛的工作,幾乎不考慮物質利益。

  我的第二個(ge) 單位是遼寧人民出版社。之所以要離開《藝術廣角》,主要是我覺得刊物的社會(hui) 影響還是不大,隻是在專(zhuan) 業(ye) 圈子裏有影響,對社會(hui) 大眾(zhong) ,則基本上影響不到。我還是希望自己的工作對社會(hui) 大眾(zhong) 有益。這是我的濟世情懷嗎?也許是。我要編書(shu) ,編好書(shu) ,用好書(shu) 來影響大眾(zhong) ,滋潤他們(men) 的心田。

  從(cong) 1995年10月調入,到2001年3月調離,我在遼寧人民出版社工作了5年半。工作部門不斷在變,做《中國圖書(shu) 評論》雜誌編輯,做發行部副主任,做《旅伴》雜誌副總編,做文化生活編輯室主任。但有一個(ge) 心願始終沒變,那就是編書(shu) ,編好書(shu) 。其實,在雜誌社工作、在發行部工作,都沒有編書(shu) 的任務,我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er) 。我當時的想法是,不編書(shu) ,來出版社幹嘛?幾年間,我還真的策劃、編輯了一批不錯的書(shu) 。比如《中國藏書(shu) 樓》,選題是我們(men) 自己策劃的,主編任繼愈、執行主編肖東(dong) 發,是我們(men) 登門拜訪磨下來的,這套近200萬(wan) 字的書(shu) ,我們(men) 持續編輯了4年,後來獲得了國家圖書(shu) 獎。

  2001年3月,遼寧出版集團任命我為(wei) 春風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協助社長兼總編輯韓忠良分管編輯、營銷工作。在外人看來,這絕不是一個(ge) 好差事。當時這家老牌文藝出版社債(zhai) 務近3000萬(wan) 元,資不抵債(zhai) 。更重要的是,全社共二十來人,還主要是行政人員,在崗又在編的編輯一個(ge) 都沒有。沒錢又沒人,怎麽(me) 辦出版社?

  不過,我倒把這份工作當成了一個(ge) 美差。我本科、研究生讀的都是中文係,到文藝出版社工作算是專(zhuan) 業(ye) 對口。還有一個(ge) 原因,1988年我23歲時,春風文藝出版社就出版了我與(yu) 人合譯的長篇小說《硬漢不跳舞》。能為(wei) 這樣一家幫助過我的出版社做些事情,對我來說,是件幸福的事。

  在春風文藝出版社工作的那段時間裏,我累並快樂(le) 著。累是真累。我們(men) 是背負著巨額債(zhai) 務恢複生產(chan) 的,在規劃了產(chan) 品線之後,我們(men) 便到處組稿。光組稿還不行,還要親(qin) 自看稿、改稿。我現在依然記得嚴(yan) 冬時節的後半夜一個(ge) 人坐在自家空曠的客廳裏審稿時的困和冷,並且,不是一天兩(liang) 天,而是長期如此。我依然記得我帶著發行部的同事遠赴昆明參加民營書(shu) 業(ye) 訂貨會(hui) 的情形。已過了午夜,我和同事們(men) 還坐在展廳裏等客商,希望多收些現金回去,家裏等米下鍋呢。我不知道是什麽(me) 樣的激情支撐我走過了那段難熬的時光。

  快樂(le) 那也是真快樂(le) 。到春風文藝出版社工作的第2年,春風社就全麵好轉,並推出了當年赫赫有名的暢銷書(shu) 《省委書(shu) 記》。這本書(shu) 獲得了全國五個(ge) 一工程獎。拿到這本書(shu) 的版權太不易,算上春風社,全國有7家出版社在爭(zheng) 奪這本書(shu) 。在7家競爭(zheng) 者中,我們(men) 是最弱的,但是我們(men) 用營銷方案贏得了陸天明先生的信任。那確實是一份處處閃爍著創造火花的營銷方案,它被《中國新聞出版報》評為(wei) 2002年全國七大優(you) 秀圖書(shu) 營銷方案之一,並名列榜首。

  到中信出版社工作是2004年10月。中信當時主要是做經管書(shu) ,並且多數是引進版的,這對我完全是陌生的領域。因為(wei) 陌生,就有挑戰,我願意接受挑戰。

  在中信出版社,我分管過多種工作,管過發行、營銷、印製、本土經管書(shu) 、非經管書(shu) 等等。中信出版社崇尚以營銷拉動銷售的理念,所以,我分管的企劃部,工作就很辛苦。隻有二三個(ge) 人,一年中卻要做100餘(yu) 場店麵推廣活動,勞動強度之大可以想見。我也常常衝(chong) 到一線參與(yu) 營銷活動,經常是周末往京外跑,有兩(liang) 次竟然沒趕上早班飛機。我實在太累,起床晚了。

  還是喜歡做書(shu) 。盡管本土經管書(shu) 並不是那時中信出版社的做書(shu) 重點,我還是希望把自己分管的領域做好。我參與(yu) 了一批優(you) 秀本土經管書(shu) 的出版工作,我至今記得2004年的最後一個(ge) 夜晚。那天晚上,為(wei) 了確定《聯想風雲(yun) 》的書(shu) 名、封麵,王斌社長、我、潘嶽,一直在忙,收工時,已是2005年元旦淩晨。我們(men) 在忙碌的工作中迎接新年。

  本世紀最初10年,是經管書(shu) 的黃金時代。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為(wei) 經管書(shu) 創造了巨大的市場空間,中信出版社抓住了這難得的機遇,迅速壯大了自己。作為(wei) 短暫的參與(yu) 者,我充分感受到了大時代對於(yu) 企業(ye) 巨大的助推力!

  2008年2月,我到現代出版社工作,先做總編輯,後來是社長兼總編輯。我在這裏工作了9年,至今還兼著它的社長。

  這些年,現代出版社出版了一批有廣泛影響的暢銷書(shu) 。當然,現代社也獲得了很多國家級獎項,如“中國好書(shu) ”獎、中國出版政府獎、魯迅文學獎等。

  現代出版社能得到快速發展,除了同事們(men) 的辛勤工作,更重要的是我們(men) 觸摸到並且把握住了讀者審美的一個(ge) 重大變化,這就是,在日子過好了之後,人們(men) 對精致的休閑閱讀有著強烈的需求。現代社的幾條重要產(chan) 品線都是順應讀者審美需求變化而打造出來的。這也許就是出版的時代性吧。

  在現代出版社工作期間,我被推選為(wei) 第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當編輯當出個(ge) 全國政協委員來,實在不易!

  當我覺得在現代出版社越做越順、越做越輕鬆時,中國出版集團的任命來了。2017年2月,我被任命為(wei) 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

  我惶恐不安。這是怎樣的一家出版社啊,它自1951年成立起,出版了一大批古今中外文學經典,滋潤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幾代人的心靈。在中國,隻要是讀過文學書(shu) 的人,誰能說沒讀過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書(shu) 呢?它的所在地,朝內(nei) 大街166號,早已成為(wei) 新中國的文化地標。我如何當好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第十一任社長呢?

  一年多來,我的關(guan) 注點還在做書(shu) 。當然,作為(wei) 社長,我的工作是規劃怎樣做書(shu) 。我相信做好書(shu) 會(hui) 讓我們(men) 實現所有夢想。

  經過幾代人的努力,人民文學出版社積累了豐(feng) 富的優(you) 質版權。人文社的古典文學著作無論版本還是校勘質量,都是最好的;人文社的外國文學名著,譯者都是翻譯名家、大家。這些優(you) 質版權是人文社之芯。

  一年多來,人民文學出版社的銷售規模越來越大,利潤越來越多,更可貴的,是我們(men) 好書(shu) 不斷,讀者和同行對我們(men) 的關(guan) 注度越來越高。我們(men) 繼承了人文社踏踏實實做好書(shu) 的傳(chuan) 統,我們(men) 還要放進去一些現代出版理念。唯此,我們(men) 才能長久地佇(zhu) 立在時代的潮頭。

  30年來,我一直在編輯著文字,也一直在用文字編輯著人生。我們(men) 用文字記錄了時代,也用文字書(shu) 寫(xie) 了自我。這樣想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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