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債(zhai) 務與(yu) 基礎設施建設直接相關(guan) 。總的來看，規範的債(zhai) 務，或者說“明債(zhai) ”，是清楚的，風險可控。名目繁多的隱性債(zhai) 務，到底有多少，不大清楚，從(cong) 調研過的部分地方來看，至少不低於(yu) “明債(zhai) ”，有的達到3倍。這些債(zhai) 務風險程度如何缺少評估，在有些地方大概還是一筆糊塗賬。

　　另一方麵，各地大幹快上、有所作為(wei) 的積極性仍然相當高，基礎設施建設、提供公共服務的單子還可以列得相當長。這樣，我們(men) 麵對的既是短期問題，需要救火補窟窿，更重要的長期問題，在治標的同時更要治本，按照十九大提出的高質量發展要求，加快這一領域的長效製度建設。

　　第一，按照高質量發展要求調整政績觀，不再搞GDP掛帥。擴大地方債(zhai) 務規模，很大程度上是為(wei) 了支撐比較高的GDP增長速度，重點是基礎設施建設投資。我國經濟已經由高速增長轉入中速增長，在潛在增長率已經下降的情況下，人為(wei) 抬高增長速度，必然以超出償(chang) 還能力的規模籌集資金，加大財政金融風險。而由高風險支撐的高速度是不可持續的，還是要落下來的，引起大起大落，最後算總賬，代價(jia) 很高，速度反而不可能高。同時還有一個(ge) 不同時期平衡增長潛力的問題。地方還是要從(cong) 長計議，給以後留一些增長潛力，在量力而行的基礎上盡力而為(wei) 。此外，還有一個(ge) 政績觀的問題。有的同誌以為(wei) 隻有高速度才是政績，才叫有所作為(wei) 。其實，三大攻堅戰，建設現代化經濟體(ti) 係，實現高質量發展，沒有一件事情是輕鬆的，需要更大的本事、更大的作為(wei) ，做成了會(hui) 有更大的成就感。所以，必須形成與(yu) 高質量發展相適應的政績觀、目標體(ti) 係和政策體(ti) 係，這樣才能從(cong) 源頭上控製地方債(zhai) 務風險的起因。

　　第二，建立地方債(zhai) 務全麵審計、信用評級和向地方人大報告的製度。要健全地方債(zhai) 務的會(hui) 計準則、風險控製、信息披露等製度，由第三方機構定期審計，進行信用評級。地方債(zhai) 務的“借、用、還”要定期向地方人大報告，接受監督。很多漏洞、弊端是由不透明造成的，透明度提高了，至少一半問題能夠解決(jue) ，或者就不會(hui) 出現。

　　第三，把地方公益性國有資本與(yu) 地方債(zhai) 務一並管理。與(yu) 美國等西方國家不同，我國地方政府有一塊國有資本，在提供公共產(chan) 品和服務上可以有更大的作為(wei) 空間。這是我們(men) 的特點和優(you) 勢，也可能成為(wei) 風險的來源，近年來的地方隱形債(zhai) 務風險就來自於(yu) 此。下一步可以考慮把公益性國有資本債(zhai) 務管理納入地方政府債(zhai) 務管理體(ti) 係。由於(yu) 地方政府是公益性國有資本的所有者、債(zhai) 務的最終償(chang) 還者，應將地方政府的資產(chan) 負債(zhai) 表與(yu) 公益性國有資本資產(chan) 負債(zhai) 表統籌管理。從(cong) 國資國企改革的方向看，地方國有資本的大部或全部應逐步用於(yu) 提供公共產(chan) 品和服務。

　　第四，切實解決(jue) 地方政府和國資國企的預算軟約束問題。這個(ge) 問題是改革初期提出來的，至今仍未得到實質性解決(jue) ，一個(ge) 重要原因是一直沒有打破“國家總要兜底”的預期。近年來，中央政府表明對地方債(zhai) 務“不救助”，省一級政府對下級政府也是同樣態度，但下級政府仍然認為(wei) 如果出了問題特別是大問題，上級政府還是要處理的。打破這種預期，除了法律、政策規定外，一定要下決(jue) 心拿出一批案例，打破剛性兌(dui) 付，相關(guan) 人員承擔責任，即使付出較大代價(jia) 、麵臨(lin) 困難局麵，也要有戰略定力。預算約束一定要經曆這樣一個(ge) 過程才能硬起來，成為(wei) 剛性約束。

　　第五，積極探索地方公共產(chan) 品和服務投融資的長效機製。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地方公共產(chan) 品和服務需求空間仍然很大，但有現金流、經濟效益好的項目明顯減少，需要加快探索適應這種狀況的管用的投融資產(chan) 品和機製，比如PPP項目市場化交易、不動產(chan) 信托、地方資產(chan) 債(zhai) 務重組、長期國債(zhai) 等。這方麵仍然需要鼓勵地方創新。說到地方創新，有的同誌可能有顧慮，會(hui) 不會(hui) 又出亂(luan) 子。其實，如果能夠做到上麵幾條，規則清楚、透明度高、預算剛性約束，是亂(luan) 不到哪裏去的。高質量發展階段的公共產(chan) 品和服務到底如何有效提供，什麽(me) 樣的投融資機製真正管用、符合實際，中央政府可以提出一些辦法，但更多地要靠地方競爭(zheng) 機製，在競爭(zheng) 中試錯糾錯、比較選擇，找到好的辦法後向麵上推廣。

　　(本文為(wei) 作者在2018年5月22日由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hui) 主辦的博智宏觀論壇第二十七次月度例會(hui) “中國基建投資的增長潛力”上的主旨發言，經作者審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