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an) 於(yu) 人口和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十九大報告中有兩(liang) 句表述：一是促進生育政策和相關(guan) 經濟社會(hui) 政策配套銜接，加強人口發展戰略研究;二是以城市群為(wei) 主體(ti) 構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城鎮格局，加快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前不久，我們(men) 分析了城鎮化進程中人口流動現狀，並在此基礎上對影響人口流動變化的因素、未來趨勢做出判斷，以下是主要觀點。

　　城鎮化進程中人口流動現狀：人口流動速度下降，農(nong) 民工回流速度在加快

　　我們(men) 分析了全國人口流動的現狀。首先，我們(men) 對2006年和2015年全國各省(市、自治區)淨流入和流出人口作了比較，其中，淨流入人口顯著增多的有北京、天津、山西、上海、浙江、廣東(dong) 等;淨流出人口顯著增多的有河北、安徽、江西、河南、廣西、四川、貴州等。

　　其次，我們(men) 還對全國流動人口數量和增速作了分析，發現人口流動趨勢正在減緩，表現在兩(liang) 個(ge) 方麵：一是流動人口數量減少。從(cong) 2011年-2016年的流動人口數量變化可以明顯看出，2015年-2016年流動人口數量已呈現減少態勢。二是流動人口增長速度處於(yu) 下降態勢，2010年後，增速顯著減慢，2011年-2014年基本維持在0.04%左右，但2015年開始出現負增長，速度為(wei) “-0.02%”。

　　人口流動速度下降的一個(ge) 很重要的原因是農(nong) 民工增長速度在下降，2016年外出農(nong) 民工增量僅(jin) 50萬(wan) 人，而2010年有802萬(wan) 人;2016年外出農(nong) 民工增長速度僅(jin) 0.3%。

　　從(cong) 空間上來看，人口流動也呈現出不同的態勢。從(cong) 農(nong) 民工輸入地來看，2016年東(dong) 部地區農(nong) 民工數量高於(yu) 其他地區，但從(cong) 增長速度來看，西部地區增長速度快於(yu) 東(dong) 部和中部。我們(men) 談城市化，要從(cong) 區域發展戰略的角度來提，從(cong) 這個(ge) 角度上看農(nong) 民工的變化是比較明顯的。

　　從(cong) 農(nong) 民工輸入地看，農(nong) 民工回流的速度在加快。農(nong) 民工流入東(dong) 部地區的數量在減少，速度在下降，已出現負增長，而向中部和西部以及東(dong) 北回流的速度在加快，西部地區和東(dong) 北地區的農(nong) 民工增速分別為(wei) 5.3%和5.2%。

　　影響流動人口增長變化的因素：返鄉(xiang) 創業(ye) 、適齡勞動力下降等

　　第一，工業(ye) 向中西部地區轉移明顯，農(nong) 民工返鄉(xiang) 創業(ye) 也在增加。一方麵，中西部地區以資源型為(wei) 主，如今中西部地區大城市的發展非常快，投資也在增加，對流動人口的吸引力在增強;另一方麵，2016年農(nong) 民工返鄉(xiang) 人數達450萬(wan) ，較2015年增加了208萬(wan) 人。中西部的投資環境逐漸改善，將吸引產(chan) 業(ye) 轉移以及農(nong) 民工返鄉(xiang) 創業(ye) 。

　　第二，宏觀經濟增長速度在下滑，將明顯影響到城鎮化的速度減緩。從(cong) 2010年開始，GDP增長速度明顯下滑，到2016年GDP增長速度為(wei) 6.7%，同樣，城鎮化提高的速度也呈現減緩趨勢，2016年城鎮化提高速度為(wei) 1.2%，較2010年減少了約0.4個(ge) 百分點。

　　第三，製造業(ye) 就業(ye) 人員占就業(ye) 人口總數的比重在下降。2013年-2015年比重下降了0.3個(ge) 百分點。從(cong) 城鎮化發展規律來看，當城鎮化率達到一定水平並繼續提高時，製造業(ye) 就業(ye) 人員占就業(ye) 人員總數的比重下降是正常的。

　　第四，產(chan) 業(ye) 和實體(ti) 經濟出現向中小城市和小城鎮轉移的跡象。國際上，工業(ye) 遠離大城市已經成為(wei) 規律，很多大企業(ye) 在中小城市、周邊小城鎮和農(nong) 村聚集，企業(ye) 會(hui) 按照市場規律向低成本的空間轉移。事實上，中國這幾年特色小鎮發展得如火如荼，一些企業(ye) 總部包括房地產(chan) 公司，都在向特色小鎮轉移，因為(wei) 那裏的成本低。

　　第五，農(nong) 民工中適齡勞動力的比重在下降。我們(men) 可以看到，2012年-2016年16-40歲農(nong) 民工的年齡構成中，處於(yu) 16-20歲、21-30歲、31-40歲的農(nong) 民工占比在下降，分別下降了1.6、3.3和2.5個(ge) 百分點。這三個(ge) 年齡段是農(nong) 民工最佳外出打工時段，可比重卻在下降。

　　對未來城市化發展趨勢的判斷：中西部地區縣城的人口聚集較快

　　2000年以來，城鎮化率每年以1.2-1.3個(ge) 百分點的速度提高，未來城鎮化速度能達到多少?還能保持1個(ge) 百分點的速度嗎?

　　首先，宏觀經濟形勢決(jue) 定了未來增長的空間有限，而實體(ti) 經濟向中西部轉移的趨勢會(hui) 比較明顯。可以判斷，人口流動趨勢較大的增長不會(hui) 再出現，但會(hui) 穩定在一定的水平。

　　其次，資本和技術會(hui) 逐漸替代勞動力。一方麵，2008年-2016年農(nong) 民工在製造業(ye) 就業(ye) 的比重下降了約7個(ge) 百分點，可以看出工業(ye) 吸納轉移人口在下降;另一方麵，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的替代效果非常明顯，2013年-2016年浙江省機器人代替傳(chuan) 統的產(chan) 業(ye) 工人數量約200萬(wan) 人，而2017年初，富士康集團昆山廠區因自動化戰略自然減少了6萬(wan) 工人。人工智能不僅(jin) 僅(jin) 在工業(ye) 領域，在服務業(ye) 領域也出現了大規模的替代，因此未來吸納就業(ye) 的能力會(hui) 下降。但是要注意，服務業(ye) 還有較大增長空間，我們(men) 看到，美國、英國、日本、韓國的服務業(ye) 就業(ye) 比重均比我們(men) 高出1倍左右，所以，未來對流動人口就業(ye) 吸納的最大空間是服務業(ye) 。

　　再次，中西部地區縣城會(hui) 容納大量返鄉(xiang) 創業(ye) 人口。從(cong) 各地調研了解的情況看，這個(ge) 趨勢已經很明顯。2017年2月，湖南省人才市場的數據顯示，57%的求職者係返鄉(xiang) 人才;貴州遵義(yi) 市匯川區2013年-2016年的農(nong) 民工返鄉(xiang) 創業(ye) 就業(ye) 數量以年均20%以上的速度增長。另外，現在絕大多數農(nong) 村青年結婚都要在縣城裏買(mai) 房，因為(wei) 他們(men) 在大城市買(mai) 不起房，所以，未來中西部地區的縣城和較大的小城鎮可能會(hui) 成為(wei) 人口聚集較快的地方。

　　最後，勞動力就業(ye) 麵臨(lin) 長期過剩而不是不足。一些研究者認為(wei) ，現在我國的勞動力已經不足了，還說我們(men) 得向印度學習(xi) ，還得增加更多人口。而實際上，我們(men) 麵臨(lin) 的不是勞動力“少了”，而是“多了”，這是我們(men) 將來要麵臨(lin) 的長期問題。隻是從(cong) 外出農(nong) 民工數量和同比增長速度來看，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的增速在大幅度下降。

　　產(chan) 業(ye) 向中小城市和小城鎮轉移，目前尚缺乏統計數字的支撐。城市間人口遷移流動速度到底如何，可能是下一步研究的重點。目前出現的特色小鎮熱傾(qing) 向，是不是能夠帶動流動人口向特色小鎮尋求就業(ye) 和定居的機會(hui) ，還需要看待未來政策的變化。特大鎮在城鎮化發展進程中如何發揮吸納流動人口的作用，也需要進一步的政策支持。

　　(作者為(wei) 中國城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