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玄機，是談我們(men) 與(yu) 眾(zhong) 不同的文化的可敬、可歎、可咀嚼與(yu) 可珍惜，更談我們(men) 的思路、我們(men) 的風度、我們(men) 的氣派——

　　中華文化玄機無比、風光獨異

　　六年前，我寫(xie) 過一本《中國天機》，說的是中國現當代曆史規律、前因後果，可預見性與(yu) 不可預見性。現在，又出版一本《中華玄機》，包括了近年談傳(chuan) 統文化的文章與(yu) 講話記錄。“玄”字含義(yi) 甚多：顏色——包括黑褐色、彩色，然後是玄武神龜，再有就是天、大、高、深、奧妙、神性、姓氏、地名等釋義(yi) 。而“玄機”主要指道家理論，儒家卻也有喜用此詞者。我這裏取其高、大、上、深、厚、妙、神奇的含義(yi) ，同時也警惕其故弄“玄虛”與(yu) 新中國成立後特有的對於(yu) 玄學貶低的負麵含義(yi) 。中華玄機，是談我們(men) 的生活與(yu) 頭腦中的傳(chuan) 統文化，談我們(men) 與(yu) 眾(zhong) 不同的文化的可敬、可歎、可咀嚼與(yu) 可珍惜;實際上仍然是談你我他的日常生活，更談我們(men) 的思路、我們(men) 的風度、我們(men) 的氣派、我們(men) 的歧義(yi) 。

　　中華文化確有玄妙處。它源遠流長，一脈相承，罕有其匹。它偉(wei) 大輝煌、光照四方，卻又是飽經滄桑、千災百難、危殆焦急。它屢敗屢勝，屢亡屢興(xing) ，屢衰屢盛。它目前在世界上並不處於(yu) 強勢與(yu) 主流位置，甚至被屢屢宣布失敗落伍，結果卻是發展越來越快，勢頭越來越強，說法越來越大氣，寫(xie) 下了新的曆史篇章。西歐北美看著它陌生、詭異、古老而充滿生機，個(ge) 色而緊追時尚，友好而自說自話，絕對是玄機無比、風光獨異。它的隻此一家的文字精美絕倫(lun) ，集形、聲、義(yi) 、結構、邏輯與(yu) 其他字詞關(guan) 係於(yu) 一身，集藝術性、暗示性、神妙性與(yu) 超越性、模糊性於(yu) 一體(ti) ，遠遠超出了語言符號的範疇。它的發明被說成是引起了天雨粟、鬼夜哭，驚神動鬼，驚天動地。它的流傳(chuan) 伴隨著被崇拜、被敬畏、被占卜、被分析、被欣賞、被訓練、被培養(yang) 、被研究終生終世。

　　它的士人則用一個(ge) “道”字、一個(ge) “天”字、一個(ge) “德”字、一個(ge) “一”字，自主地、深刻地、放手地取代了西方“上帝”的含義(yi) 。它把先驗的天與(yu) 實存的天、先驗的性善與(yu) 文化的善德、人性的善良與(yu) 行政(古曰為(wei) 政)的仁厚親(qin) 民、為(wei) 政以德的標榜與(yu) 得人心者得天下的權力歸屬規律，全部整合連貫在一起;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合而為(wei) 一，把信仰、道德、政治、學理合而為(wei) 一。它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wan) 物，一的一切、一切的一，把多元與(yu) 一體(ti) 合而為(wei) 一。其他外域，多半是君權神授，在中國則是神權君授，經過皇帝或權力係統的封禪，泰山、孔子，取得了類宗教神靈的地位，一些民間神才站住了腳跟。但同時中華玄機中的道、天、德、一，類似的概念神，卻又成為(wei) 推翻無道昏君、氣數已盡政權、約束國君權力運作的武器。這樣的玄機，國內(nei) 外並沒有幾個(ge) 人弄得明晰。

　　它的一些說法確實比較稀罕，如無中生有、無為(wei) 而治、有常無常、以退為(wei) 進、以弱勝強、深藏不露、混沌一片、韜光養(yang) 晦、臥薪嚐膽、天降大任、後發製人、立於(yu) 不敗、內(nei) 聖外王、玄聖素王、盜亦有道、養(yang) 氣養(yang) 生、仁者樂(le) 山智者樂(le) 水、道非常道名非常名、仁者無敵、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wei) 心、置之死地而後生、論萬(wan) 世、月盈則虧(kui) 水滿則溢、過猶不及、物極必反……

　　它的地位也很特殊，它是古老的文化，它是明確地肯定現代化與(yu) 全球化的文化，它曾是相當保守的文化，它又是追新逐異的文化，共和體(ti) 製、共產(chan) 主義(yi) 、自由平等、維新革命、民權女權、同性戀愛、民族解放、白話寫(xie) 作、拚音文字……它是西歐北美強勢文化主流文化的朋友和學生，它走自己的路，絕對不接受全盤西化而處處堅持中國特色，堅持改革開放。

　　近二百年來，它經曆了無數外戰內(nei) 戰、喪(sang) 權辱國、割地賠款，日本侵略時期更是失去了大量國土;它終於(yu) 建立了截然不同的新中國，同時它仍然經曆了探索與(yu) 曲折。它在新文化運動中痛心疾首、反思自省，接受了來自歐美的大量新思潮，特別是接受了馬克思主義(yi) ，在馬克思主義(yi) 指引下發動了前所未有的人民大革命，卻又與(yu) 中華傳(chuan) 統文化相結合，創立了毛澤東(dong) 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ge) 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提出了文化自信是最根本的自信。它推動與(yu) 保持快速發展，成為(wei) 世界經濟發展的引擎，成為(wei) 世界第二大經濟體(ti) 。許多難點與(yu) 節點上，西方人士多次預言新中國的崩潰，卻全部落空而為(wei) 笑談。

　　如今，我們(men) 國家的傳(chuan) 統文化日益引發興(xing) 趣，引起重視。四書(shu) 五經、詩詞歌賦、《三字經》《弟子規》、成語諺語、方言普通話、琴棋書(shu) 畫、戲曲曲藝、舌尖中國、唐裝漢服、太極少林，自成體(ti) 係。

　　讓我們(men) 試著接觸一下中華傳(chuan) 統文化，看看到底有多少奧妙玄機，可塑可化，真才實力，奮勇前進，得其時矣!或者還有什麽(me) 荊棘泥濘、陷阱地雷，需要我們(men) 多加思考、小心翼翼。玄機玄奧，雋語微言，舊語新詞，秦磚漢瓦，唐宋大家，桐城流派，英格曆史，巴羅斯基(以上八字是說英語俄語)，思之說之，解之論之，攬月捉鱉，大而化之，雕蟲雕龍，得心應之。談起中華傳(chuan) 統文化，端的是談笑風生、揮灑自如、縱橫捭闔、舉(ju) 重若輕、悲喜交加、其樂(le) 無窮也!■

　　(作者為(wei) 著名作家、文化部原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