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以寧： 我要講的題目是：擺脫路徑依賴，在新思路指導下前進。

　　第一個(ge) 問題，為(wei) 什麽(me) 會(hui) 留戀舊的發展方式。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亞(ya) 洲非洲一些獨立的國家，想早日擺脫貧困狀態，聽從(cong) 了某些研究發展經濟學家的意見，引進外資，結果，雖然經濟增長率高了，人均GDP增大了，但沒有改變原來的體(ti) 製，依然處於(yu) 貧困之中。

　　這些發展中國家的困難逐漸被一些經濟學家從(cong) 新的角度做了批評解釋，都認為(wei) 發展中國家隻顧發展，隻顧引進外資，盲目發展，盲目開放投資，盲目輸出資源而不改體(ti) 製，這是有害的，就會(hui) 使他們(men) 陷入低收入陷阱。中等收入水平也能達到，但同樣就會(hui) 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這樣就產(chan) 生了一個(ge) 新的名詞，叫什麽(me) ?叫路徑依賴。路徑依賴是什麽(me) 意思?就說走老路，這是最保險、最安全的，因為(wei) 前人是這麽(me) 做的，後人跟著他們(men) 的腳步走，這樣的話不承擔責任，同時也就回避了走新路可能遭遇的風險。在這種情況下，於(yu) 是很多國家雖然它感到現在的舊發展方式有問題，有矛盾，但還是堅持它的路徑依賴。

　　留戀舊的方式漸漸成為(wei) 一種慣例，即使是在某一些發展中國家能夠從(cong) 低收入陷阱走出來，進入到了中等收入陷阱，但到了中等收入階段它怎麽(me) 辦?還跟過去舊方式一樣，結果就陷入了舊的陷阱。這種情況也有例外，希臘就是一個(ge) 例外。希臘在二十世紀轉到二十一世紀的階段中，人均收入或者人均GDP的收入都超過了人均GDP12000美元，12000美元被認為(wei) 是條杠杆，他們(men) 超過了。超過了以後聯合國、世界銀行就紛紛祝賀，你超過了中等收入。但又怎麽(me) 樣?製度不改，金融風暴一來，它受到波及，馬上又下去了，又回到了中等收入的陷阱階段。所以，從(cong) 低收入陷阱和中等收入陷阱就可以看出，走老路並不一定是沒有風險的，而且風險全部改成新模式的風險小。

　　第二個(ge) 問題是新舊發展模式怎麽(me) 樣把它成為(wei) 革命的故事。這個(ge) 全世界很多經濟學家在討論的問題，對中國來說，舊的發展方式的影響是深遠的，舊的發展模式持續了多年了，在社會(hui) 上有很多，嚴(yan) 格說，在中國隻有中共十八大以後，中共中央才把新舊模更替作場革命，發展方式的革命。盡管在強調開展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的時候，一再提到新發展方式對舊發展方式要替代，但路徑依賴的影響不可小視，不少人認為(wei) 中國的國情還是慢慢地改，這樣可以速度慢的新發展方式還在推。這樣是一個(ge) 大的問題，傳(chuan) 統發展模式它是不會(hui) 自動退出的，要擠它，這樣才能找到新發展方式。路徑依賴在思想上成為(wei) 一個(ge) 障礙，這個(ge) 障礙是什麽(me) ?就是說既然是這樣的要改，那就慢慢改，所以說它沒有一種結構性，並且還認為(wei) 這種發展方式的改變實際上是跟資源配置的改變結合在一起的。

　　根據以上所說的，我們(men) 可以得出這樣一個(ge) 結論，先要分清楚什麽(me) 叫舊發展方式，什麽(me) 叫新發展方式。舊的發展方式就是走老路，跟著走，責任前人負了，這裏沒有新東(dong) 西，反而可以避免創新的風險。這就是舊發展方式。新方式呢?就一定要通過重要的改革，通過一些革命性的改革才能做到。最重要的是改革什麽(me) ?比如說讓企業(ye) 成為(wei) 市場主體(ti) 。這個(ge) 就是一種改革，這個(ge) 改革以後，就能夠使企業(ye) 真正的自己經營自負盈虧(kui) 。還有通過新發展方式改革重在科技創新。科技創新能提供新產(chan) 品、新產(chan) 能、新功能等等。這個(ge) 是重要的。舊的怎麽(me) 被替代?隻能靠新的把舊的趕走。

　　根據以上所說的，我們(men) 可以看得很清楚，在中國，市場一定是要排在重要位置，是決(jue) 定資源配置的主要方式。但經濟中還有一些例外，比如說公益性的部門，比如說跟國家安全有關(guan) 的部門，還有特別重要的新科技的研究單位。這種情況之下，雖然要利用市場調節，但政府也影響發揮規劃引領支柱的作用。那就是說一般的情況下，怎麽(me) 樣把經濟轉型，一般情況下，就是市場來調節，不然就被淘汰了。但是特殊的行業(ye) ，非營利性行業(ye) ，純粹公益性行業(ye) 就采取另外的方式，政府發揮引領的作用，扶持的作用。

　　在這裏還要說一個(ge) 問題，這個(ge) 問題為(wei) 什麽(me) 現在這麽(me) 急，改革是不能拖的，如果是長期在這裏較量，是舊生產(chan) 模式好還是新的生產(chan) 模式好，因為(wei) 經濟在前進，經濟在前進企業(ye) 它有同行，國外有同行，國內(nei) 也有同行，你不改就被淘汰了，不改就競爭(zheng) 不過別人了。

　　再走以前的道路，路徑依賴的道路最後隻能延遲經濟的轉變。這個(ge) 轉變是什麽(me) ?我們(men) 可以簡單說，什麽(me) 大轉變，舊的會(hui) 轉型的，就是這樣的。舊的是重數量、重速度，新的是重質量、重效果。企業(ye) 是相互觀看的，所以說不是不變，是它沒有感到壓力不會(hui) 變，壓力在前麵了，你不變就被淘汰，就是這種情況。置之死地而後生，企業(ye) 應該有這樣一種想法，但在我們(men) 現代卻不是這樣。

　　我們(men) 現在怎麽(me) 樣?認為(wei) 轉變還是可以的，得慢慢來，別那麽(me) 著急。為(wei) 什麽(me) ?一轉變快了，新舊轉換從(cong) 哪裏來，一轉變快了，東(dong) 西不足，引起物價(jia) 的上升，新生產(chan) 的銷路何在，你在沒有出來之前，你的創新是不是帶來更大的風險，有各種各樣的爭(zheng) 論。

　　這些爭(zheng) 論靠什麽(me) ?靠深入學習(xi) ，深入學習(xi) 十九大理論。十九大理論上講的很清楚，我們(men) 重在發展理念的轉變。發展理念轉變了，你才能夠前進，發展理念不轉變，仍然是以前的發展，甚至盲目認為(wei) ，我現在已經是路線都通了，不能再大幹快上，這種對長期的轉變來說，轉型來說是不夠的。所以這裏應該提出這個(ge) 問題。

　　高速度不是常態。很多世界上的國家走過高速都是暫時的，不能維持的。中高速增長對某些國家來說，走過了也不是常態，還在變，還在往下走。因為(wei) 經濟在發展，所以說在中國目前的情況下，不要再留戀高速度，中高速度就夠了，中高速度怎麽(me) 樣?是看情況。所以這樣的話，我們(men) 把中高速度作為(wei) 常態，這樣的話就能夠持久。

　　至於(yu) 說到得去庫存、補短板、降成本等等，要不要做?還需要做。因為(wei) 你有這麽(me) 一些需要來補的短板，需要讓它們(men) 繼續前進的機會(hui) 的話，為(wei) 什麽(me) 不利用了，你不利用別的企業(ye) 就用了，每一個(ge) 企業(ye) 家都應該有這樣的，並不是我用不用的問題，而是我的工人能不能繼續在這裏就業(ye) 的問題，我的市場是不是被別人奪走的問題。因為(wei) 有這樣一種想法，所以對我們(men) 來說中高速增長是維持經濟的常態的一個(ge) 必要。

　　就中國來說，怎麽(me) 樣保證今後的發展能夠繼續下去?首要就是在今後的日程中，我們(men) 應該注意到企業(ye) 的對手也是企業(ye) 。當別的企業(ye) 試驗成功了，有新產(chan) 品新產(chan) 能的時候，逼迫你改，你不改他兼並你，你就黃了。這個(ge) 不是壞事，真正的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是在競爭(zheng) 中出現的，是在有所為(wei) 、有所不為(wei) ，放棄一些東(dong) 西才能堅持下去的。這一點企業(ye) 應該看得很清楚。企業(ye) 應該看到，轉型階段甚至為(wei) 未來人力資本做準備的階段，這樣的話一旦鋪開了是快的。我們(men) 應該認識到這樣的就行了。

　　我們(men) 可以說改革是不可能止步的，你按舊方法就待在這裏了，遲早要被淘汰，那就不如出來拚，出來改。所以現在是叫二次創業(ye) ，對民營企業(ye) 來說特別重要，民營企業(ye) 今天正麵臨(lin) 著二次創業(ye) 的階段，如果沒有二次創業(ye) 怎麽(me) 來應付下一階段的競爭(zheng) 。人才的培育，也應該從(cong) 這個(ge) 方向走，人才大大不夠，培訓以後更多的人是在新的工作崗位上把技術提高了，知識提高了，將來不要害怕，這就行了。不能夠再去依賴過去的途徑，我們(men) 應該說隻有通過競爭(zheng) 自己，改造自己，創新路，中國企業(ye) 才有更美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