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jia) 格管製下的銀行業(ye) “暴利”

　　在一個(ge) 較大的市場經濟體(ti) 內(nei) ，比較行業(ye) 利潤高低，不是看資產(chan) 收益率(ROA)，也不是看利潤增長率，最科學的是比較當期淨資產(chan) 收益率(ROE)，即資本利得。也就是說投資一元錢，各行業(ye) 能純賺多少。借用中國銀行業(ye) 協會(hui) 楊再平副會(hui) 長的數據，2004-2010年，中國銀行業(ye) ROE在15%-20%之間，遠高於(yu) 老百姓一直詬病的石油、煙草等壟斷行業(ye) 。2011年ROE超過20%，略低於(yu) 煙草但高於(yu) 石油。

　　自2003年改革後銀行業(ye) ROE就比較高，一直是個(ge) 大家向往的賺錢行業(ye) 。但為(wei) 什麽(me) 2011年人們(men) 才開始詬病其暴利呢？原因有二：一是自2002年-2008年，中國宏觀經濟持續穩定較快發展；2009-2010年雖受金融危機影響，但受四萬(wan) 億(yi) 投資拉動作用，中國實體(ti) 經濟部門總體(ti) 狀況不錯。你吃肉，我也能喝點湯，相安無事；二是2011年受國際金融危機和國內(nei) 宏觀調控政策影響，實體(ti) 經濟發展受到製約，企業(ye) 虧(kui) 損、倒閉增加，通貨膨脹加劇，負利率現象嚴(yan) 重，居民購買(mai) 力不斷下降，但銀行卻利用緊縮之機直接提高或變相提高貸款利率，收取各種費用，民間融資泛濫並出現風險。銀行業(ye) 服務實體(ti) 經濟的作用受到質疑。

　　應該說，用銀行業(ye) 利潤增長的原因來替代解釋銀行業(ye) “暴利”即ROE高，是明確偷換概念。在一個(ge) 資本自由流動的經濟體(ti) 內(nei) ，行業(ye) 利潤率最終會(hui) 向社會(hui) 平均利潤率收斂。一個(ge) 行業(ye) 的ROE較長時間遠高於(yu) 社會(hui) 平均利潤率，主要有兩(liang) 個(ge) 原因：其一，存在由於(yu) 技術壁壘或行政壁壘導致的資本流動障礙。技術創新是社會(hui) 發展的動力，社會(hui) 鼓勵技術進步，所以技術壁壘帶來的“暴利”很少有人指責。但行政壁壘帶來的“暴利”則不同，它明顯不公，會(hui) 導致尋租、腐敗、低效等一係列問題，阻礙社會(hui) 的發展和進步。應當承認，銀行ROE高有一定的技術壁壘，但不可否認的是，目前銀行業(ye) 存在較高的行政壁壘，體(ti) 現為(wei) 管理層麵的機構審批、準入門檻等。其二，價(jia) 格管製，且管製定價(jia) 偏高。目前，我國利率沒有實現市場化，銀行還沒有獲得直接的定價(jia) 權，但央行的管製利率已經為(wei) 銀行保留了足夠的保護利差。目前，盡管銀行業(ye) 機構數量不算很少，有一定的競爭(zheng) ，但這種競爭(zheng) 更多的體(ti) 現在非價(jia) 格方麵，且一般的金融消費者受益很少。所以就體(ti) 現了價(jia) 格管製下整個(ge) 行業(ye) 的集體(ti) 性“暴利狂歡”。

　　客觀認識金融業(ye) 作用

　　有人認為(wei) ，銀行業(ye) 利潤高，可以不要國家救助，可以給國家多交利潤，可以更好的服務實體(ti) 經濟，可以承擔社會(hui) 責任等等。這些是任何一個(ge) 市場經濟體(ti) 的基本責任，而不能成為(wei) 行業(ye) 攫取高額利潤的理由。

　　至於(yu) “金融是現代經濟的命脈”的觀點，需要客觀分析。對金融業(ye) 在國民經濟中的作用，不同時期也有不同認識。

　　從(cong) 供給角度來分析，銀行業(ye) 是服務行業(ye) ，其提供的信貸和支付結算等服務維持著整個(ge) 實體(ti) 經濟的有效運轉，就像血管對於(yu) 生命的功能一樣。但如果銀行業(ye) 對內(nei) 對外開放，多種供給主體(ti) 形成競爭(zheng) 性的市場，單個(ge) 供給主體(ti) 對國民經濟和社會(hui) 發展的作用和影響有限。30多年銀行業(ye) 改革發展的實踐已證明了這一點。

　　從(cong) 危機角度看，工、農(nong) 、中、建以及國家開發銀行等資產(chan) 規模較大的銀行是係統重要性金融機構，一家機構出問題，大家都會(hui) 出問題，就會(hui) 形成係統性金融風險，國家救助和處置的成本會(hui) 極大，處理不好很可能需要國際救助，就會(hui) 將國民經濟拖入深淵。從(cong) 這個(ge) 角度理解，可以說大型商業(ye) 銀行仍然是國民經濟的命脈。從(cong) 危機和係統重要性的角度說，應建立有效的風險防範機製和體(ti) 製，保證係統重要性金融機構不產(chan) 生大量的不良資產(chan) ，避免出現大量的資本損失而引發係統性風險。因此從(cong) 長遠來說，防範係統性金融機構不出問題，應更多地通過加強對係統重要性金融機構的監管，提高監管水平，並促進其完善公司治理、加強內(nei) 部控製等措施來解決(jue) ，而不是通過政策紅利維持整個(ge) 行業(ye) 的高ROE來解決(jue) 。從(cong) 短期來看，在宏觀審慎監管體(ti) 係尚未完善、存款保險製度尚未建立的情況下，我們(men) 沒有辦法有效防範銀行危機並切斷其向實體(ti) 經濟的傳(chuan) 遞渠道，保持銀行業(ye) 適度盈利乃次優(you) 或無奈之選擇。

　　金融改革仍需深化

　　1997年亞(ya) 洲金融危機後的十多年，中國政府大大加快了對金融部門的改革，包括關(guan) 閉了大批有問題的中小金融機構，重組了部分金融機構，加快了對大型國有銀行、保險公司的股份製改革，推進農(nong) 村信用社改革，推進證券公司綜合治理等，推進利率和匯率管理體(ti) 製改革，同時推動外部的金融法製、會(hui) 計製度、金融監管、金融市場和金融生態等多方麵的改革。尤其是國有商業(ye) 銀行，通過剝離處置不良資產(chan) 、注入資本、公開上市，在國家財政支持下，脫胎換骨，麵貌煥然一新，公司治理逐步健全，風險管控能力和盈利能力不斷提高，市場地位和實力顯著提升，服務國民經濟與(yu) 社會(hui) 發展的效率和能力日益增強，為(wei) 國民經濟健康平穩運行和金融穩定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但與(yu) 此同時，我國金融領域還存在一些突出的問題，主要是金融機構經營方式總體(ti) 粗放，公司治理和風險管理仍存在不少問題，農(nong) 村金融和中小金融機構發展相對滯後，利率、匯率等方麵的市場化改革還需進一步推進，金融宏觀調控還有待改進，金融監管能力有待進一步提升，金融業(ye) 的服務能力和水平與(yu) 經濟社會(hui) 發展需要相比還有不小差距。

　　做好改革頂層設計

　　從(cong) 銀行業(ye) “暴利”可以看出，應做好改革頂層設計，以更大的決(jue) 心和勇氣推進金融領域重點改革。

　　首先，應明確改革總體(ti) 方向。本輪歐美金融危機後，關(guan) 於(yu) kaiyun官方地址方向出現了很多討論。“摸著石頭”最終的目標是“過河”，不能在中間停滯，更不能“渾水摸魚”。目前，中國的改革已經進入攻堅期，要深化財稅、金融、企業(ye) 、價(jia) 格、收入分配製度等方麵改革，努力在重點領域和關(guan) 鍵環節取得突破，更好地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破除製約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體(ti) 製機製障礙，增強發展的內(nei) 生動力。建立健全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仍然應該是我國經濟體(ti) 製改革的總體(ti) 方向。

　　第二，做好改革頂層設計。當前金融改革已進入“深水區”，涉及麵廣，尤其是涉及部門職責和利益，難度極大。因此，改革不能由利益部門主導，否則極易“跑偏”。應借鑒國有銀行改革的經驗，成立多部門組成的國務院領導下的改革工作小組，設計改革總體(ti) 方案，利益部門具體(ti) 落實實施方案。

　　第三，推進金融市場化改革的基本製度建設。一是建立並不斷完善宏觀審慎管理製度。當前亟需建立與(yu) 宏觀經濟增長和信貸增長掛鉤的動態撥備製度，控製信貸規模的過快增長，建立“逆周期”的利潤調節機製；二是加快推出存款保險製度，為(wei) 中小銀行發展提供製度支持，控製過多係統重要性銀行的出現，同時為(wei) 利率市場化改革、破除市場準入壁壘做好準備；三是建立消費者保護製度。消費者首先需要保護，其次才需要教育。應由相對獨立的第三方承擔該職能，不應由監管部門負責，更不能由行業(ye) 協會(hui) 負責。

　　第四，按照市場化原則推進相關(guan) 重大改革。要完善審批等準入製度，堅決(jue) 取消各種不必要的金融管製，最大限度地減少對微觀金融活動的幹預。放寬市場準入門檻，鼓勵更多的民間資本進入金融業(ye) 。國家除控製幾家大型金融機構外，其他的中小金融機構的股權應逐步轉讓，同時放寬民間資本成立金融機構的種種限製。此外，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功能和作用，激發各類金融市場主體(ti) 的活力，優(you) 化金融資源配置。加快票據、債(zhai) 券等直接融資市場的發展，讓資金供需雙方有更多的比較選擇。

　　第五，加強金融管理，服務實體(ti) 經濟。應進一步明確政府作用的領域和邊界，做到該放的堅決(jue) 放開，該管的切實管好。一是加強消費者保護，清理規範各種收費行為(wei) ；二是引導金融機構更好地服務實體(ti) 經濟。管理部門要從(cong) 多方麵采取措施，確保資金投向實體(ti) 經濟，有效解決(jue) 實體(ti) 經濟融資難、融資貴問題。金融機構應牢固樹立服務實體(ti) 經濟的思想，全麵提高服務實體(ti) 經濟的質量和水平，實現金融與(yu) 實體(ti) 經濟的共生共榮；三是加強金融監管，防範係統性金融風險。加強金融監管能力建設，完善監管規則，更新監管理念、製度和方式，加強監管隊伍建設，不斷提升監管有效性。同時，要不斷改進和完善金融監管協調機製，形成金融監管合力，防範係統性金融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