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城市化是中國實現現代化的必然選擇，但是城市化進程並不必然與(yu) 鄉(xiang) 土精神相對立，農(nong) 業(ye) 文明有其獨立的價(jia) 值與(yu) 文化個(ge) 性。鄉(xiang) 土文化的道德價(jia) 值體(ti) 現在鄉(xiang) 土信仰、鄉(xiang) 土意識與(yu) 鄉(xiang) 土生活之上。我們(men) 在鄉(xiang) 土文化建構中，必須堅持價(jia) 值建構的平等性、突出農(nong) 民的文化主體(ti) 性、認識農(nong) 村建設的目的性及堅守農(nong) 業(ye) 精神的本體(ti) 性。

　　【關(guan) 鍵詞】鄉(xiang) 土社會(hui) 鄉(xiang) 土文化 道德理想 城市化 【中圖分類號】G127 【文獻標識碼】A

　　在一些地方的城市化進程中，農(nong) 村社會(hui) 相對被邊緣化，鄉(xiang) 土文明及信仰、鄉(xiang) 村道德與(yu) 情懷正被現代化的工業(ye) 文明所湮沒。僅(jin) 靠城市化或工業(ye) 化來推動農(nong) 村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思路是相對片麵的，鄉(xiang) 土文明是我國實現現代化不可或缺的價(jia) 值信仰與(yu) 精神動力。

　　在城市化進程中被邊緣化的鄉(xiang) 土社會(hui) 與(yu) 文化

　　在一些社會(hui) 學者看來，鄉(xiang) 村社會(hui) 中的文化、價(jia) 值與(yu) 精神是現代化發展中的落後體(ti) 現，是現代化進程中應當摒棄的對象，甚至被認為(wei) 是阻礙現代化進程的因素。實際上，中國傳(chuan) 統的倫(lun) 理價(jia) 值觀無疑是鄉(xiang) 土社會(hui) 的產(chan) 物，這種價(jia) 值傳(chuan) 統是千百年來在農(nong) 村社會(hui) 穩定結構中所形成的。當然，在一定程度上看，農(nong) 村社會(hui) 價(jia) 值觀是習(xi) 俗與(yu) 傳(chuan) 統的體(ti) 現，是基於(yu) 地緣與(yu) 親(qin) 緣而形成的，這就容易導致農(nong) 民世界觀的保守，不易接受新事物，村落共同體(ti) 是其生活的全部空間。相反，城市則是文明、理性、平等的象征，是個(ge) 性社會(hui) 的體(ti) 現，是現代化的基礎。在城市化的進程中，農(nong) 民流動到城市與(yu) 工廠，在這種現代性的社會(hui) 組織中能夠改變其保守性與(yu) 封閉性。城市化通過以工業(ye) 發展、城鎮建設來推動農(nong) 村的城鎮化，將農(nong) 民納入到現代文明中來，促進農(nong) 業(ye) 經濟、鄉(xiang) 土文化的全麵轉型。

　　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城市病”普遍存在，環境日益惡化與(yu) 資源逐漸枯竭，迫使我們(men) 重新思索城市化的路徑，即這種過於(yu) 注重經濟、物質發展的城市化道路是否適合中國，是否符合我們(men) 當前的社會(hui) 文化與(yu) 精神信仰。無疑，城市文化是一種不同於(yu) 鄉(xiang) 村文化的載體(ti) ，有其獨有的價(jia) 值與(yu) 理念，是現代文化的基礎。但城市文明在資源環境日益惡化的前提下，已經開始脫離了人類的本性，巨大的精神壓力、無序的市場競爭(zheng) 、個(ge) 體(ti) 私欲的極端膨脹等城市價(jia) 值問題已經暴露。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men) 需要鄉(xiang) 土文化的理想主義(yi) 氣質與(yu) 人類自然本性。

　　不可否認的是，城市化是中國實現現代化的必然選擇，但是城市化進程並不必然與(yu) 鄉(xiang) 土精神相對立，農(nong) 業(ye) 文明有其獨立的價(jia) 值與(yu) 文化個(ge) 性。今天，我們(men) 必須重新審視我們(men) 推動城市化進程的路徑，必須重新認識鄉(xiang) 土文明下形成的個(ge) 性文化、習(xi) 俗、信仰及價(jia) 值，意識到這些價(jia) 值與(yu) 文化對現代化、城市化的進程是有益的。我們(men) 的祖先創造出了輝煌燦爛的文化，從(cong) 一個(ge) 側(ce) 麵也反映了我們(men) 鄉(xiang) 土文明的積極作用。事實上，我們(men) 看看西方國家的現代化進程，並不是用城市去消滅農(nong) 村，也不是用城市文化去消滅鄉(xiang) 土文明，恰恰是用鄉(xiang) 土文明與(yu) 精神去改造撫慰人們(men) 在城市化進程中的迷茫與(yu) 困惑。

　　鄉(xiang) 土文化在城市化進程中的價(jia) 值

　　鄉(xiang) 土信仰是城市的精神依歸。我們(men) 應該從(cong) 現代性的角度去看待鄉(xiang) 土信仰的價(jia) 值，而不是完全從(cong) 表麵的物質上去審視鄉(xiang) 村信仰。我們(men) 不僅(jin) 要看到鄉(xiang) 土社會(hui) 田園牧歌式的生活與(yu) 情懷，更應該看到的是鄉(xiang) 村獨立於(yu) 城市之外的精神價(jia) 值，即和諧、安靜、浪漫的永恒性。這種永恒性恰恰是人們(men) 精神的本質依歸，並不會(hui) 因為(wei) 城市化、現代化的發展而改變。城市生活的壓力、競爭(zheng) 以及對資源、生態的破壞，導致了人們(men) 精神的碎片化，鄉(xiang) 土信仰恰是這種碎片化的精神後方，是人們(men) 生存的一種寄托與(yu) 依歸。

　　鄉(xiang) 土意識是農(nong) 村社會(hui) 存在的基礎。農(nong) 村之所以不同於(yu) 城市，並不完全是由於(yu) 其有村莊與(yu) 農(nong) 業(ye) ，主要是因為(wei) 農(nong) 村有鄉(xiang) 土倫(lun) 理與(yu) 生活方式，這是農(nong) 村形成鄉(xiang) 土意識的基礎。鄉(xiang) 土意識是農(nong) 村社會(hui) 建設與(yu) 村莊形成的前提條件，隻要是農(nong) 村社會(hui) 還存續，就有理由維護這種意識的存在與(yu) 價(jia) 值。農(nong) 村社會(hui) 建設並不排斥現代化，農(nong) 村可以有現代企業(ye) 、現代農(nong) 業(ye) ，但這種建設與(yu) 改造不能放棄鄉(xiang) 土意識，不能放棄自然和諧的環境及農(nong) 民樸素安寧的生活方式。農(nong) 村是現代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城市生活的文化資源與(yu) 信仰來源，是人們(men) 生活方式的一種選擇與(yu) 認同。農(nong) 村的存在對於(yu) 城市不僅(jin) 僅(jin) 是後方，不僅(jin) 僅(jin) 是退守之所，兩(liang) 者是平等的存在，自然鄉(xiang) 土意識與(yu) 城市精神也應該是平等的存在。

　　鄉(xiang) 土生活是中國傳(chuan) 統倫(lun) 理的社會(hui) 基礎。農(nong) 村問題不僅(jin) 僅(jin) 是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問題，更是文化傳(chuan) 承的問題。如果中國鄉(xiang) 土文化遭到了破壞，整個(ge) 中國社會(hui) 的文化就可能會(hui) 斷裂。農(nong) 村建設應該是農(nong) 民自己來建設，不是盲目地跟隨城市而進行現代化，這樣既能維護農(nong) 民利益，也能夠保持中國傳(chuan) 統文化的延續。中國傳(chuan) 統文化中的仁、孝、信、廉、義(yi) 、道等價(jia) 值觀，是在長期農(nong) 業(ye) 生活中形成的。農(nong) 村社會(hui) 的自我建構遠遠比功利化的現代化、城市化改造更有意義(yi) 。一種傳(chuan) 統文化、傳(chuan) 統倫(lun) 理失去了生活的支撐，就會(hui) 很快消失。因此，要維護鄉(xiang) 土生活的存在，延續我們(men) 中華傳(chuan) 統文化倫(lun) 理的活力，增強我們(men) 社會(hui) 發展的動力。

　　鄉(xiang) 土文化建構的策略選擇

　　堅持價(jia) 值建構的平等性。當前，一些人認為(wei) 在城市化的進程中，在新農(nong) 村的文化建設中，是城市文化對鄉(xiang) 土文化的一種外來援助，是一種先進對落後的改造。無疑，這樣的想法是將農(nong) 村、鄉(xiang) 土文化看成是改造的對象，而非建構之主體(ti) 。如果鄉(xiang) 土文化建設不是由其主體(ti) 在建設，那麽(me) 這種文化構建是沒有意義(yi) 的。在鄉(xiang) 土文化構建中，不能誇大城市文化的價(jia) 值，也不能否認鄉(xiang) 土文化的意義(yi) ，兩(liang) 者應當是平等的。鄉(xiang) 土文化建設必須是以農(nong) 民為(wei) 建設主體(ti) ，確保鄉(xiang) 土文化是來自於(yu) 農(nong) 民生活和農(nong) 村社會(hui) 的實際。植根於(yu) 鄉(xiang) 土社會(hui) 的道德理想是可以自主建構的，任何外來的文化交流均不能否定鄉(xiang) 土文化的獨立性，更不能以文化援助、文化入侵的名義(yi) 進行。

　　認識鄉(xiang) 村建設的目的性。當前在城市化進程中，個(ge) 別地方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建設思路就是通過城市的資本來發展農(nong) 村，促使農(nong) 民向城市流動，這種主導型政策可能會(hui) 促使農(nong) 村社區在道德價(jia) 值與(yu) 結構體(ti) 係上的瓦解，最終會(hui) 導致農(nong) 業(ye) 精神與(yu) 鄉(xiang) 土生活的喪(sang) 失。這種建設的思路是將鄉(xiang) 村建設當成了手段而不是目的。我們(men) 可以借鑒日本、韓國的經驗，在鄉(xiang) 村建設上堅持鄉(xiang) 土生活與(yu) 農(nong) 業(ye) 精神的可持續性發展，突出農(nong) 民在鄉(xiang) 村建設中的主體(ti) 地位，突出鄉(xiang) 土信仰與(yu) 道德價(jia) 值的重要地位。因此，鄉(xiang) 土信仰與(yu) 農(nong) 民本身是新農(nong) 村建設的出發點，不能將鄉(xiang) 村建設視為(wei) 城市化的手段，而應該認為(wei) 鄉(xiang) 村建設是城市化的目的，與(yu) 城市化進程並行不悖。

　　突出農(nong) 民的文化主體(ti) 性。鄉(xiang) 村的倫(lun) 理道德教化要以農(nong) 民為(wei) 本位，突出農(nong) 民的主體(ti) 地位。在目前的城市化進程中，單純以經濟指標為(wei) 導向的農(nong) 村建設及發展方向是危險的，這種建設模式和發展方向並沒有考慮農(nong) 民的真正需要，更沒有突出農(nong) 民的文化主體(ti) 地位。任何的鄉(xiang) 村建設均應該以農(nong) 民為(wei) 主體(ti) ，保留與(yu) 維護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價(jia) 值理想與(yu) 文化信念，不能隻是在建設中保留了農(nong) 村社會(hui) 的外貌，而失去了鄉(xiang) 土社會(hui) 的內(nei) 在精神與(yu) 道德氣質。

　　堅守農(nong) 業(ye) 精神的本體(ti) 性。鄉(xiang) 村建設不能離開農(nong) 業(ye) 的支撐，離開了農(nong) 業(ye) 的支撐就會(hui) 失去農(nong) 業(ye) 精神的本體(ti) 性地位。當前，在我國城市化和新農(nong) 村建設中，一些地方過度強調產(chan) 業(ye) 發展的重要性。當然，農(nong) 村建設顯然離不開產(chan) 業(ye) 支撐，但如果隻依靠產(chan) 業(ye) ，沒有了農(nong) 業(ye) 、農(nong) 民，這也不利於(yu) 農(nong) 村的可持續發展，更不利於(yu) 農(nong) 村的現代化。我們(men) 應該堅持農(nong) 業(ye) 精神的本體(ti) 地位，既要實現農(nong) 民富裕與(yu) 農(nong) 村現代化，又要保持農(nong) 村固有的生態及環境，以及信仰、理想與(yu) 價(jia) 值。不能簡單地將農(nong) 民趕入城市，而是讓農(nong) 民進退有路，保持農(nong) 業(ye) 精神的持續，推進以人為(wei) 中心的新型城鎮化。

　　(作者為(wei) 貴州民族大學人文科技學院副教授)

　　【參考文獻】

　　①劉鐵芳：《鄉(xiang) 土的逃離與(yu) 回歸》，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8年。

　　②薛曉陽：《農(nong) 村德育的道德價(jia) 值及其自我建構》，《教育理論與(yu) 實踐》，2012年第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