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世界經濟格局加速調整，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麵臨(lin) 深刻變革。習(xi) 近平主席在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hui) 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中強調“堅持與(yu) 時俱進，打造公正合理的治理模式”，提出了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中國主張。“加強全球治理，共同應對挑戰”，也是即將在福建省廈門市舉(ju) 行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九次會(hui) 晤的重點內(nei) 容。打造公正合理的全球經濟治理模式，需要全麵了解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演變和現狀，科學把握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的趨勢和方向，在此基礎上貢獻中國方案、發揮中國作用。

　　當今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特點和基調

　　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是針對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國際金融等跨境經濟活動而形成的由價(jia) 值觀、國際規則和國際組織構成的治理係統。近幾十年來，隨著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不斷發展演變，逐漸形成如下特點。

　　以貿易投資自由化為(wei) 主流價(jia) 值觀。亞(ya) 當·斯密和大衛·李嘉圖的自由貿易理論反映了生產(chan) 要素在全球配置的內(nei) 在要求，一經問世便迅速取代重商主義(yi) 、貿易保護等理論，成為(wei) 國際貿易的主流理論，也相應地成為(wei) 全球經濟治理的主流價(jia) 值觀。正是在這一價(jia) 值觀的引導下，第二次世界大戰後70多年來，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沿著保障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方向不斷演進，有力促進了經濟全球化和世界經濟繁榮發展。

　　治理規則涵蓋廣泛。規則在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中居於(yu) 核心位置。與(yu) 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相比，當今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具有明顯的規則化特征，因而這輪經濟全球化也被稱為(wei) 基於(yu) 規則的經濟全球化。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在演進過程中，規則覆蓋麵越來越廣、內(nei) 容越來越細致完備。經濟全球化參與(yu) 主體(ti) 的規則意識也不斷增強，對國際經貿規則的尊重程度不斷提升。

　　治理機製具有多層次性。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並不是由單一的國際組織或治理機製構成的，而是由多層次治理機製構成的。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組織、國際清算銀行等國際組織既各司其職又相互聯係。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二十國集團(G20)在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中的地位迅速上升，成為(wei) 多方溝通協調宏觀經濟政策的重要平台。近年來，如金磚國家合作機製等區域合作機製快速發展，成為(wei) 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演進的一個(ge) 重要特點。區域貿易安排也顯著增多，從(cong) 上世紀90年代初的20來個(ge) 迅速增加到目前的450多個(ge) 。

　　治理主體(ti) 多元。全球經濟治理主體(ti) 具有多元性，政府和政府間國際組織一直居於(yu) 主導地位，跨國公司、國際性非政府組織也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近年來，國際性非政府組織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數量急劇增加，影響力迅速上升。

　　治理行為(wei) 的強製性較弱。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中不存在具有強製執行力的世界政府，而是以溝通、協調、磋商、談判為(wei) 運作方式，主要依靠各參與(yu) 主體(ti) 的合作來實現治理目標。世界貿易組織由於(yu) 具有爭(zheng) 端解決(jue) 機製而被稱為(wei) “有牙齒的老虎”，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執行協定的強製性，但對違規成員最嚴(yan) 厲的處罰也隻是授權利益受損方采取貿易報複措施。大多數全球經濟治理機製缺乏規則執行的強製性，一個(ge) 國家違規的主要代價(jia) 是國際聲譽受損。

　　治理體(ti) 係具有演進性。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是不斷演進的。首先，大多數全球經濟治理機製秉持由易到難、逐漸深化的原則，具有不斷發展和完善的內(nei) 在邏輯。其次，隨著技術進步與(yu) 經濟發展，不斷有新的議題需要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來處理，對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提出新要求。第三，隨著全球經貿格局的變化，不同國家的國際影響力出現相應變化。影響力上升的國家希望修訂現有國際經貿規則，推動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

　　縱觀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演進曆史可以發現，開放合作是當今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基調，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是其基本價(jia) 值取向，國際規則旨在推動、維護和規範跨境經貿活動的發展。這反映了當今時代生產(chan) 力發展的內(nei) 在要求，有利於(yu) 全球資源配置效率的提高，促進了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對世界的繁榮發展和持久和平發揮了積極作用。但是，當今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也存在諸多不足。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後的世界經濟低迷期，這些不足表現得更加突出，因而變革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呼聲日益高漲。

　　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進入加速變革的關(guan) 鍵期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在多種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進入加速變革的關(guan) 鍵期。作出這一判斷，主要基於(yu) 以下原因。

　　國際經濟格局的深刻調整要求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加速變革。近年來，新興(xing) 市場國家和一大批發展中國家快速發展，在國際貿易和投資中所占的比重大幅上升，在吸收外資中占比已經超過一半。特別是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發展中國家貢獻了約80%的全球經濟增量。但是，全球經濟治理的投票權、話語權分配並未充分反映國際力量對比的這一革命性變化。增加發展中國家在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中的投票權和話語權，推動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更加民主化，切實反映國際經濟格局的深刻變化，正在成為(wei) 國際社會(hui) 的共識。世界銀行份額的調整、人民幣加入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等改革，拉開了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民主化改革的序幕。

　　全球收入差距急劇擴大要求提高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包容性。由發達國家主導的國際經貿規則，本質上是有利於(yu) 發達國家而不利於(yu) 發展中國家的。這種不公正的國際經貿規則，導致國際收入差距進一步拉大。當前，全球收入的基尼係數高達0.7，收入不平等成為(wei) 當今世界麵臨(lin) 的巨大挑戰。發展中國家強烈要求國際經貿規則向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調整。

　　一些發達國家轉向貿易保護主義(yi) ，使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麵臨(lin) 方向性選擇。發達國家總體(ti) 上是經濟全球化的受益者，但也麵臨(lin) 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空心化的挑戰。這本來是各國按照比較優(you) 勢參與(yu) 全球分工的結果，但由於(yu) 一些發達國家內(nei) 部收入分配調節機製存在缺陷，其國內(nei) 收入差距擴大成為(wei) 嚴(yan) 重社會(hui) 問題。國際金融危機凸顯了這一問題，加之互聯網推動了極端民族主義(yi) 、民粹主義(yi) 思潮的傳(chuan) 播，發達國家的一些群體(ti) 錯誤地將本國的社會(hui) 問題歸咎於(yu) 經濟全球化，歸咎於(yu) 其他國家的“不公平競爭(zheng) 優(you) 勢”。近年來，美國一改多年秉持的自由貿易主張，要求進行所謂“公平貿易”，試圖將國際經貿規則的調整引到對自身更加有利的方向。歐洲一些國家內(nei) 部也出現了日益強烈的反經濟全球化情緒。經濟全球化走到了十字路口，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麵臨(lin) 方向性選擇。

　　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存在碎片化與(yu) 低效率，已經難以有效應對國際經濟麵臨(lin) 的新問題。經過數十年的演進，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中區域貿易安排縱橫交錯、疊床架屋，加劇了治理體(ti) 係的碎片化，降低了治理體(ti) 係的效率和各國經濟政策的協調性。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充分暴露了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在防範金融風險、培育經濟動能等方麵的不足。同時，信息技術進步、網絡安全、氣候變化等新情況、新問題也對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提出了新要求。

　　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進入加速變革的關(guan) 鍵期，呼喚推進改革的新智慧。變革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已成為(wei) 共識，但對於(yu) 變革的目標和如何變革，發達國家與(yu) 發展中國家存在不同甚至截然對立的觀點。在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中，片麵堅持本國利益優(you) 先的觀念和做法隻會(hui) 帶來國與(yu) 國之間更多的矛盾和衝(chong) 突，合作共贏才是解決(jue) 問題之道。世界各國特別是主要大國應從(cong) 大局出發，以對全人類高度負責的態度，尋求共同利益，推動達成共識，負責任地推進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不斷提升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公平性、包容性和可持續性，不斷提高全球經濟治理的效率與(yu) 水平，推動經濟全球化健康發展。

　　為(wei) 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貢獻中國方案

　　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處於(yu) 加速變革的關(guan) 鍵期，為(wei) 中國參與(yu) 全球經濟治理提供了曆史性機遇。為(wei) 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貢獻中國方案，引導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朝著更加開放包容、更加公平高效和更有利於(yu) 可持續發展的方向演進，是中國作為(wei) 一個(ge) 負責任大國的責任，也是國際社會(hui) 對中國的殷切期待。

　　堅持合作共贏，維護經濟全球化的大局。經濟全球化的時代潮流滾滾向前，不可逆轉。但也要看到，一些發達國家的反全球化聲浪與(yu) 政策取向可能在短期內(nei) 令經濟全球化出現波折。對這種風險要高度警惕、做好預案。應當認識到，維護經濟全球化大局符合世界各國的共同利益。因此，變革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不是要推倒重來、另起爐灶，而是要不斷完善現有治理體(ti) 係。近年來，中國與(yu) 國際社會(hui) 加強合作，旗幟鮮明地反對各種形式的保護主義(yi) ，堅定不移地維護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例如：維護多邊貿易體(ti) 製的權威地位，積極參與(yu) 多邊貿易體(ti) 製下新協定的談判，推動多哈回合談判早日取得成果;推動二十國集團成為(wei) 全球宏觀經濟政策協調平台，並使之成為(wei) 長效機製;推動金磚國家合作機製發揮作用，共同提高新興(xing) 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全球經濟治理領域的發言權和代表性;從(cong) 維護經濟全球化的大局出發，積極推進區域經貿安排，堅持權利與(yu) 責任平衡的原則，盡量照顧各方關(guan) 切，加快區域貿易安排談判進程;弘揚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絲(si) 路精神，紮實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發起成立亞(ya) 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為(wei) 世界提供越來越多的公共產(chan) 品;等等。

　　以人類命運共同體(ti) 理念引領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隨著世界格局的深刻調整，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的決(jue) 策機製正在從(cong) 美國一國主導演變為(wei) “集體(ti) 領導”。美國承擔國際責任的意願下降，進一步加快了這一轉變。中國作為(wei) 世界第二大經濟體(ti) ，將更加積極地參與(yu) “集體(ti) 領導”，與(yu) 各國攜手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ti) ，推動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一是明確變革目標，即推動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朝著更加公正合理有效的方向發展。二是貢獻新的理念。習(xi) 近平主席指出，全球治理體(ti) 製變革離不開理念的引領，全球治理規則體(ti) 現更加公正合理的要求離不開對人類各種優(you) 秀文明成果的吸收。中國將堅持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ti) 等主張，弘揚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理念，推動各國在國際經濟合作中權利平等、機會(hui) 平等、規則平等，努力使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更加平衡地反映大多數國家的意願和利益。三是分享中國發展經驗。中國30多年開放發展取得巨大成就，在經濟體(ti) 製改革、正確處理政府與(yu) 市場關(guan) 係、創新宏觀調控、扶貧減貧、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麵積累了豐(feng) 富經驗，可以通過與(yu) 國際社會(hui) 共享經驗，促進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四是貢獻中國倡議。中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發起成立亞(ya) 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得到了國際社會(hui) 的熱烈響應。要深入研究各國的共同利益，積極提出國際合作新議題、新倡議。

　　為(wei) 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貢獻中國方案，應著力增強引領全球經濟治理體(ti) 係變革的能力。一是加強對全球經濟治理理論的研究，增強提出新理念、新理論和新倡議的能力;二是落實開放發展理念，提高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chan) 業(ye) 的國際競爭(zheng) 力，增強推進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能力;三是樹立信息化條件下新的開放安全觀，妥善處理開放與(yu) 安全的關(guan) 係，以開放促進技術升級、製度完善，有效保障國家安全;四是高度重視全球經濟治理人才的培養(yang) ，暢通人才流動渠道，鼓勵和支持更多中國公民到國際組織工作。

　　(作者為(wei)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