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怎麽(me) 分”還存在很大的爭(zheng) 議，但“統賬分離”已經成為(wei) 一些專(zhuan) 家的主流意見。決(jue) 策部門對此還沒有做出明確的表態。

　　[近年來個(ge) 人賬戶的“空賬”額更是以每年數千萬(wan) 的速度快速增長，到2014年底已超過3.5萬(wan) 億(yi) 。即使把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積累的所有資金用於(yu) 填補個(ge) 人賬戶，個(ge) 人賬戶仍然會(hui) 有較大空額。]

　　[2014年職工養(yang) 老保險累計結餘(yu) 額為(wei) 3.18萬(wan) 億(yi) ，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李珍用了一個(ge) 比喻形象地說明了當前基本養(yang) 老保險基金的財務狀況：“這就好比說一個(ge) 人口袋裏有10元錢，可他還有一張11元的欠條在別人口袋裏。”]

　　[2014年，職工養(yang) 老保險的個(ge) 人賬戶記賬累計額達到40974億(yi) 元，比2013年增加了5865億(yi) 元，增長率為(wei) 16.71%。]

　　[截至2014年年底，全國所有做實個(ge) 人賬戶省份累計結餘(yu) 為(wei) 5001億(yi) 元，比2013年底增加了847億(yi) 元，增長率為(wei) 20.39%。]

　　日前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已將養(yang) 老保險改革列入今年的六大重點改革之一，提出要“加快養(yang) 老保險製度改革，完善個(ge) 人賬戶，堅持精算平衡，提高統籌層次”。

　　《第一財經日報》從(cong) 我國人力資源和社會(hui) 保障部的相關(guan) 人士處獲悉，該部正在製定基礎養(yang) 老金全國統籌方案，如果順利的話，今年內(nei) 就會(hui) 出台。

　　這一切的背後則是我國近年來個(ge) 人賬戶的“空賬”額以每年數千萬(wan) 的速度遞增，個(ge) 人賬戶的空賬額在2014年底超過3.5萬(wan) 億(yi) 元。

　　養(yang) 老金“空賬”正成為(wei) 國家財政所麵臨(lin) 的重大風險之一。

　　3.5萬(wan) 億(yi) 空賬的風險

　　去年12月26日，中國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發布了《中國養(yang) 老金發展報告2015》（下稱《報告》）。

　　《報告》稱，個(ge) 人賬戶累計記賬額快速增長，即使把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積累的所有資金用於(yu) 填補個(ge) 人賬戶，個(ge) 人賬戶仍然會(hui) 有較大空額。

　　個(ge) 人賬戶記賬累計額減去各省做實的累計結餘(yu) 就是“空賬”。截至2014年底，個(ge) 人賬戶的空賬額超過3.5萬(wan) 億(yi) 元。

　　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李珍用了一個(ge) 比喻形象地說明了當前基本養(yang) 老保險基金的財務狀況：“這就好比說一個(ge) 人口袋裏有10元錢，，可他還有一張11元的欠條在別人口袋裏。”

　　李珍說，許多人很樂(le) 觀，說養(yang) 老保險有滾存結餘(yu) ，所以近期財務狀況良好。可是卻忽視了製度希望積累起來的個(ge) 人賬戶資金卻被使用去發放當期養(yang) 老金，養(yang) 老保險製度整體(ti) 為(wei) 負債(zhai) 。

　　“空賬”是怎麽(me) 形成的？

　　這或許和現行製度有關(guan) 。中國養(yang) 老保險社會(hui) 統籌和個(ge) 人賬戶相結合的結構，本質上是創建了一個(ge) 前所未有的混合型部分積累製，也就是“現收現付製加個(ge) 人積累製”的模式，其初衷是將社會(hui) 統籌和個(ge) 人賬戶的優(you) 勢發揮出來，目的是實現預期穩定和多繳多得。

　　在製度的實際執行中，由於(yu) 沒人承擔從(cong) 現收現付製向部分積累製的轉製成本，個(ge) 人賬戶繳費不得不用於(yu) 保障當期養(yang) 老金的發放，從(cong) 而形成了“空賬”。

　　“統賬結合”製度是中國的一個(ge) 創舉(ju) ，這個(ge) 製度表麵上看起來是和世界銀行建議的“三支柱”模式類似，實際上卻有根本的不同。

　　但是，中國的養(yang) 老保險製度與(yu) 世界銀行“三支柱”不同的是，將第一支柱和第二支柱捆綁在一起，形成了一個(ge) 混合製度。

　　李珍認為(wei) ，基本養(yang) 老保險中設置強製性的個(ge) 人賬戶引發了許多問題，從(cong) 理論上來說，個(ge) 人賬戶強調的是精算公平，而作為(wei) 統籌的社會(hui) 保險強調的是社會(hui) 公平，將個(ge) 人賬戶內(nei) 置於(yu) 社會(hui) 保險之內(nei) ，導致社會(hui) 保險的價(jia) 值觀和運行機理都是衝(chong) 突的。

　　不少受訪人士認為(wei) ，雖然20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預警都已經成為(wei) 現實——養(yang) 老費率居高難降，企業(ye) 不堪重負；個(ge) 人賬戶大規模空賬運行，由於(yu) 是空賬，個(ge) 人賬戶基金不得不以最低利率來計息，這成為(wei) 退休人員收入不斷降低的主要原因之一。

　　引發養(yang) 老待遇降低

　　李珍2011年就開始研究個(ge) 人賬戶對退休收入的影響。她說，個(ge) 人賬戶是否能提供有效保障取決(jue) 於(yu) 它的收益率能否盯住工資增長率。

　　她的研究顯示，過去的十幾年年平均工資增長率為(wei) 13.41%，而個(ge) 人賬戶隻能按照一年期銀行利率計息，計息率僅(jin) 為(wei) 2.66%，這就意味著一個(ge) 按社會(hui) 平均工資100%繳費18年（1997~2014年）的人，其個(ge) 人賬戶隻積累了46146元，如果是男職工，此時退休每月從(cong) 中隻能拿到332元；如果是女職工，每月則更是隻能拿到236.65元。

　　按照2014年全國退休人員平均養(yang) 老金2061元來計算，每個(ge) 月能從(cong) 個(ge) 人賬戶中拿到的錢隻占到月收入的11%到15%之間，退休人員大部分的收入還是來自統籌資金。

　　從(cong) 今天養(yang) 老金的構成來看，個(ge) 人賬戶顯然達不到38.5%的目標，甚至也達不到2005年《國務院關(guan) 於(yu) 完善企業(ye) 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製度的決(jue) 定》（38號文）所希望的24.2%的目標。

　　李珍表示，個(ge) 人賬戶既沒有增進效率，也沒有解決(jue) 人口老齡化情況下退休收入保障的問題，卻引發了退休收入的下降，長期來看必然對製度的財務平衡產(chan) 生壓力。

　　中國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所所長鄭秉文曾表示，連年上調養(yang) 老金，模糊了個(ge) 人賬戶的邊界，個(ge) 人賬戶多繳多得的精算功能降到了曆史最低點，“賬戶養(yang) 老金”的權重相對於(yu) “基礎養(yang) 老金”（即統籌基金形成的養(yang) 老金）也降到了最低點。

　　“隻有到退潮時，才知道誰在裸泳”這句話同樣適用在這些年養(yang) 老保險基金的運行上。過去十多年財政收入好時所采取的行政化上漲養(yang) 老金的辦法在如今經濟新常態下已經行不通了。一些地區養(yang) 老保險收支壓力巨大。

　　基本養(yang) 老保險製度根本性的改革已經迫在眉睫。去年12月，我國人社部社會(hui) 保險研究所所長金維剛在清華的一個(ge) 論壇上表示，養(yang) 老保險基金雖然總量上收大於(yu) 支，但局部地區當期仍然存在收不抵支的問題。目前主要是動用曆年累積結餘(yu) 和財政補助來確保發放。

　　“做空”“做實”雙雙不通

　　對於(yu) “空賬”所引發的風險，財政部門非常警惕。但現實情況是，空賬的規模或許並沒有得到有效的控製。

　　事實上，從(cong) 2001年開始的做實個(ge) 人賬戶試點早就難以為(wei) 繼了。2001年中央決(jue) 定由遼寧省實施個(ge) 人賬戶試點，2008年盡管已經擴大到了13個(ge) 省份，但此後再也沒有省份願意加入。

　　專(zhuan) 家們(men) 認為(wei) ，試點進行不下去的原因，一方麵是地方政府積極性不高，由於(yu) 轉型成本的解決(jue) 沒有法製化、力度有限，中央財政僅(jin) 對少數幾個(ge) 省進行數量有限的配比補貼，東(dong) 部發達地區的試點省份完全由地方財政解決(jue) 。

　　另一方麵，各級政府都意識到將財政資金存在個(ge) 人賬戶，將變成永遠都不可能收回的“沉沒成本”。擴大補貼規模等於(yu) 將更多的財政資金置於(yu) 貶值風險之中。

　　遼寧省是中國最早進行做實個(ge) 人賬戶試點的省份，它從(cong) 2001年開始做實，但是到2010年，中央財政對遼寧做實試點的補貼處於(yu) 暫時中止狀態，並特批遼寧省向已經做實的個(ge) 人賬戶基金借支發放養(yang) 老金，到2014年借款額達到了700多億(yi) 。

　　遼寧省停止“做實”成為(wei) 個(ge) 人賬戶做實試點過程的一次重要事件。雖然從(cong) 目前來看，大部分參與(yu) 做實試點的地區仍然在繼續推進做實個(ge) 人賬戶試點工作，全國做實的累計結餘(yu) 為(wei) 5001億(yi) 元，2014年也達到20%以上的增長率，然而，“做實”已經不是主流。

　　於(yu) 是，“做空”的觀點開始盛行。簡而言之，“做空”就是以後個(ge) 人賬戶中沒有真實資金，而是對個(ge) 人繳費進行記賬，把繳費和收益都計入賬戶，作為(wei) 未來發放的依據。

　　然而，“做空”的建議並沒有被決(jue) 策層最終采納。目前分析，原因有二，一是“做空”相當於(yu) 將當代政府的責任推給了未來政府，二是“做空”在一定程度上是養(yang) 老保險的私有化，將大大削弱養(yang) 老保險失去社會(hui) 共濟功能。

　　個(ge) 人賬戶待剝離？

　　個(ge) 人賬戶的取舍並不是第一次擺在決(jue) 策者麵前。早在2000年，全國統一的“統賬結合”製度運行兩(liang) 年多之後，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朱鎔基就開始交代有關(guan) 部門研究是否取消個(ge) 人賬戶。

　　雖然“怎麽(me) 分”還存在很大的爭(zheng) 議，但“統賬分離”已經成為(wei) 一些專(zhuan) 家學者的主流意見。與(yu) 學界不同，決(jue) 策部門在個(ge) 人賬戶的未來走向還沒有做出明確的表態。

　　南京財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林治芬認為(wei) ，職工養(yang) 老保險個(ge) 人賬戶從(cong) 社會(hui) 養(yang) 老保險中分離出來，讓參保人建立自願性儲(chu) 蓄養(yang) 老製度，會(hui) 減少因政府幹預產(chan) 生的扭曲，會(hui) 對多層次養(yang) 老金製度的健全產(chan) 生正麵影響。

　　清華大學就業(ye) 與(yu) 社會(hui) 保障研究中心楊燕綏建議，整合現行職工養(yang) 老保險個(ge) 人賬戶、企業(ye) 年金個(ge) 人賬戶、商業(ye) 保險個(ge) 人賬戶、消費積分轉換養(yang) 老金，進入國民個(ge) 人養(yang) 老儲(chu) 蓄賬戶（含機關(guan) 事業(ye) 單位），製定稅收政策，委托受托人管理。

　　林治芬則認為(wei) ，應該實行“統賬分管”，即對社會(hui) 統籌和個(ge) 人賬戶這樣兩(liang) 種性質不同且運行規律也不同的基金實行分賬管理，在基金收入方分賬的基礎上，將養(yang) 老金支出方也分開為(wei) 統籌和個(ge) 賬各自負擔。

　　林治芬表示，“統賬分管”之後，個(ge) 人賬戶必須“記實”。這樣就可以搞清楚這些年來政府在養(yang) 老金上的債(zhai) 務到底是多少，而不是像現在的“糊塗賬”。

　　然而，是否能真正實現基礎養(yang) 老金和個(ge) 人賬戶養(yang) 老金從(cong) 混賬模式到分賬管理，還要看全國統籌是采取“統收統支”還是“調劑金”製度。如果是後者，那麽(me) 到時候個(ge) 人賬戶能否獨立，仍然是個(ge) 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