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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戰爭後美國人民爭取權利的奮鬥

發稿時間:2017-07-21 11:39:47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周詩茵

  1776年,英屬北美13塊殖民地的代表們(men) 發表《獨立宣言》。它以“聯合在一起的美利堅十三邦”為(wei) 名,力陳獨立的合法性和正義(yi) 性,開啟了一場推翻英國殖民統治的革命。而在1787年的《美國憲法》中,奠定美國共和政體(ti) 法律基礎的已不再是“各邦(州)”,而是美國的“人民”。美國革命鍛造出一個(ge) 獨特的新民族,人民獲得了一些基本的權利和自由的希望,不過他們(men) 的訴求和聲音並未隨著革命的落幕而歸於(yu) 沉寂。

  一個(ge) 新民族的共識

  18世紀英屬北美13塊殖民地先天條件優(you) 越,它的地理環境、土地資源、宗教和社會(hui) 構成,都有利於(yu) 當地人民在心中醞釀革命的觀念。

  殖民地的人民也曾高唱“天佑喬(qiao) 治吾王”,但這種“世間最美好的感情”逐漸由於(yu) 宗主國對他們(men) 的不了解和不尊重而發生改變。特別是他們(men) 更希望由自己的議會(hui) 來決(jue) 定征收哪種稅、征收多少稅。據親(qin) 曆革命時代的一位鞋匠回憶,在殖民地時期,人們(men) 害怕與(yu) 比他們(men) 地位更高的人交流。他們(men) 憎恨強占領土的英軍(jun) ,就武裝自己,本能地卷入正在發生的事。革命激發了普通民眾(zhong) 對政治的興(xing) 趣,人民逐漸理解他們(men) 擁有的權利和義(yi) 務,有意識地捍衛自己的生命、自由和財產(chan) ,在統一的領導下完成一致的目標。獨立戰爭(zheng) 及其餘(yu) 波開闊了整代人的視野:他們(men) 不是一幫隨意暴動的反賊,而是一群勇敢奮戰的革命者。

  盡管殖民地人民種族血統複雜,氣候和土壤條件各地不同,他們(men) 還是共享一種鮮明而穩定的民族特征。他們(men) 把失敗、貧困和壓迫看作是舊世界特有的不幸,因此讚同潘恩在《常識》裏所說:“我們(men) 可以脫離舊世界(歐洲),建設一個(ge) 新世界。”正是這種人民的共識催生出1776年的《獨立宣言》。

  北美13塊殖民地經過8年抗爭(zheng) 獲得了獨立的地位。戰爭(zheng) 期間,所有人必須同舟共濟,否則一旦革命失敗,叛國之罪勢必難逃。戰爭(zheng) 結束後,危機卻並未過去。由於(yu) 沒有統一高效的政府去平衡各邦的差異、處理複雜的關(guan) 係,邦聯內(nei) 部疑竇叢(cong) 生,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內(nei) 戰。

  為(wei) 了解決(jue) 這個(ge) 難題,1787年各邦的代表們(men) 聚集起來召開製憲會(hui) 議。他們(men) 曆時4個(ge) 月的討論才艱難地達成一致。這首先是因為(wei) ,他們(men) 所代表的“人民”,實際成分複雜多樣,利益訴求經常相互衝(chong) 突。光是在有產(chan) 者內(nei) 部,就分為(wei) 土地擁有者、商業(ye) 資本家、手工業(ye) 者、債(zhai) 權人、工業(ye) 製造者等各種形態。其次,狹長的國土更是造成南北迥異的風土人情。傑弗遜曾經總結:北方人冷靜、對自己與(yu) 他人的自由一視同仁、迷信宗教、為(wei) 人偽(wei) 善;而南方人暴躁、熱心自己的自由卻想踐踏他人的自由、宗教上不會(hui) 過分地狂熱。與(yu) 會(hui) 代表們(men) 作風迥異、境況各別、意見不一,而且富蘭(lan) 克林等還持保留意見,但最終絕大部分還是署下自己的名字,華盛頓說這“不啻為(wei) 奇跡”。

  獨立宣言中的主體(ti) 是“十三邦”,而美國憲法直接把“人民”當作國家權力的基礎和來源。憲法的序言即說:“我們(men) 合眾(zhong) 國人民,為(wei) 建立更完善的聯盟,樹立正義(yi) ,保障國內(nei) 安寧,提供共同防務,促進公共福利,並使我們(men) 自己和後代得享自由的幸福,特為(wei) 美利堅合眾(zhong) 國製定本憲法。”憲法交由各州人民批準;聯邦不再是一個(ge) 鬆散的聯盟,而是一個(ge) 統一的民族國家。

  對人民的信任與(yu) 懷疑

  美國憲法把“人民”正式擺上台麵,然而,美國的政治權力依然掌握在英國殖民時期就已經擁有權力的那些人手中。大部分的製憲代表們(men) 談不上“係出名門”,但不少都繼承了富庶的家財,在各行各業(ye) 中出類拔萃,是名副其實的成功精英。華盛頓是赫赫有名的軍(jun) 官;傑弗遜是傑出的律師;漢密爾頓是金融才俊。據說富蘭(lan) 克林的墓碑上刻著“一個(ge) 印刷工人”的字樣,其實他在報業(ye) 、郵政等領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精英們(men) 知道他們(men) 和真正的人民之間存在距離,就如麥迪遜提醒的那樣:大家動不動就提到“人民”,但是這個(ge) 大會(hui) 怎麽(me) 知道人民此刻心底的想法;當然更不會(hui) 知道,如果人民可以擁有“在座諸君擁有的信息和見識”,他們(men) 又會(hui) 有怎樣的一種想法。

  當然,代表們(men) 確實把追求人民的幸福當作事業(ye) 的目標之一。他們(men) 認清了絕大多數君主和貴族隻會(hui) 世世代代奴役人民的真相,不願人民崇拜或屈從(cong) 於(yu) 他們(men) 。富蘭(lan) 克林說,在自由的政府裏,人民是統治者的上司和君王,因此回歸到民眾(zhong) 之中,非但不是貶黜,反而是種提升。他能從(cong) 這個(ge) 角度來看問題,說明獨立戰爭(zheng) 不但推翻了君主的統治,而且還摒棄了君主製的觀念,美國人民的思想感情徹底地轉向了共和主義(yi) 。

  不過,我們(men) 同樣不難看到的是,代表們(men) 並不完全信任普通民眾(zhong) 的理性和能力。《聯邦黨(dang) 人文集》裏坦陳其原因是:“過分激起公眾(zhong) 熱情,有破壞公共安寧的危險。”他們(men) 討厭君主暴政也警惕多數暴政,於(yu) 是在國家和民眾(zhong) 之間設立了一個(ge) 帶有政治精英底色的隔離層——參議院。眾(zhong) 議員和參議員都受人民的委托行使立法的權力,但後者承襲羅馬元老之名,名額少、任期長,通常是頗具聲望的專(zhuan) 業(ye) 人士。良好的教育和豐(feng) 富的經曆帶給他們(men) 有別於(yu) 普通勞動人民的智慧和經驗,它們(men) 將有利於(yu) 國家政策的連續性。

  依照憲法規定,聯邦和各州政府的權力都來源於(yu) 美國的人民,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每個(ge) 人都可以分享政治權利。憲法製定之時各州尚無統一的選民資格標準,不過我們(men) 可以看一下哪些人肯定被排除在外。首先,許多黑人和印第安人甚至沒有最基本的人身自由。憲法要求在20年內(nei) 不得廢除從(cong) 非洲進口奴隸的貿易,這樣“總好過讓他們(men) (南方)和我們(men) 分手”。黑奴僅(jin) 在確定各州眾(zhong) 議院議席和總統選舉(ju) 人的人數時發揮一點“作用”:按總數的3/5折算。其次,婦女被認為(wei) 在家庭中處於(yu) 附庸的地位,可能受到丈夫或父親(qin) 等男性戶主的操控,因此也被排除在外。再次,就算是一個(ge) 成年的男性白人也不一定會(hui) 手握選票,因為(wei) 當時的觀念認為(wei) :一個(ge) 人唯有受過良好的教育才能具備判斷力;而唯有擁有一定財產(chan) 並在一個(ge) 地方長期納稅的人,才能與(yu) 當地的社會(hui) 發生利害關(guan) 係,進而對州和國家懷抱責任感和使命感,隻應該讓這樣的人擁有在政府裏投票及發言的權利。據1790年的統計,在大多數州,隻有男性白人中的有產(chan) 者才有資格選舉(ju) 代表,真正參與(yu) 批準憲法活動的選民是少數人。大多數公民——黑人、印第安人、婦女和無產(chan) 者——不得不在接下來的幾個(ge) 世紀裏,付出鮮血和生命的代價(jia) 來爭(zheng) 取這個(ge) 本應毫無爭(zheng) 議的資格。

  最初的憲法還缺乏保護人民基本權利的條款,這也許是因為(wei) 它的首要目標是組織一個(ge) 統一高效的政府;也許是因為(wei) 不少代表仍把民權看作是地方或州的責任。反聯邦黨(dang) 人擔心這會(hui) 造成政府權力過於(yu) 強大且無所顧忌。於(yu) 是,1791年又被稱之為(wei) 《權利法案》的十條憲法修正案應運而生。它們(men) 在全國範圍內(nei) 統一且明確地規定“政府不得做什麽(me) ”,借此在人民的基本權利與(yu) 政府的合法權威之間維係平衡。然而正如戴維·裏斯曼曾指出的那樣,美國憲法作出的那些字麵上的承諾與(yu) 缺少自由的現實之間,存在著巨大鴻溝。眾(zhong) 所周知,直到20世紀50年代,依然有一位南方的黑人婦女因不肯在公共汽車上給一個(ge) 白人乘客讓座而遭到逮捕。60年代馬丁·路德·金大聲疾呼“我有一個(ge) 夢想”,他領導的民權運動還利用《獨立宣言》和第十四條憲法修正案,要求國家實現法律的承諾及其宣稱的價(jia) 值觀。2008年具有黑人血統的奧巴馬當選總統,讓無數美國的少數族裔歡欣鼓舞。然而時至今日,在美國社會(hui) 習(xi) 俗中的種族主義(yi) 依然要比宗教上的不寬容更為(wei) 根深蒂固。到2016年,特朗普的勝利似乎宣告著,“政治正確”——哪怕違心地隱瞞客觀事實和真實想法,也不能在言語、政策、行為(wei) 上“冒犯”少數族裔和弱勢群體(ti) 的時代已經過去。這是否會(hui) 對美國的民權發展造成影響或傷(shang) 害?我們(men) 不妨冷眼旁觀。

  托克維爾曾說過:盡管社會(hui) 情況、法製、思想和人的感情方麵發生的革命還遠遠沒有結束,但它所造成的後果已遠非世界上迄今發生的任何事情可比。激昂奮進的《獨立宣言》讓美國成功走向獨立,妥協而成的美國憲法開啟了一個(ge) 政治新生態,也留下了不少聯邦體(ti) 製的隱患和矛盾,更不可能解決(jue) 美國人民麵對的所有問題。基佐在評論英國資產(chan) 階級革命時曾說:對平等幸福的熱烈向往,雖然常常受到壓抑,卻永遠在人民心中不會(hui) 泯滅。“以人民的名義(yi) ”,它不隻是一句信手拈來的豪言壯語,更應是一個(ge) 永不相忘的莊嚴(yan)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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