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語：

　　本工作筆記是由巴曙鬆教授發起的“連線華爾街”第116期內(nei) 部會(hui) 議紀要，不代表任何機構的意見。本期會(hui) 議由巴曙鬆教授主持，鄭秉文博士主講。中國養(yang) 老金規模非常巨大，因此如何正確利用龐大的養(yang) 老金資金池、如何建立適合我國的養(yang) 老金投資政策是當前亟待解決(jue) 的問題。本次會(hui) 議重點探討了中國養(yang) 老保險資金投資製度的現狀及前景，並分析了養(yang) 老金投資與(yu) 資本市場互動的關(guan) 係，比較了中美兩(liang) 國之間存在的差異。本期報告由巴曙鬆教授和牛播坤博士共同整理，僅(jin) 供內(nei) 部參閱，請勿對外提供，未經書(shu) 麵同意，不得以任何形式摘錄和發表。本紀要未經主講嘉賓本人審閱。敬請閱讀。

　　主持/巴曙鬆;主講/鄭秉文(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美國研究所所長)

　　主講人介紹

　　鄭秉文教授，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美國研究所黨(dang) 委書(shu) 記、所長;中國社科院世界社會(hui) 保障中心主任;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政府特殊津貼享受者，中國人民大學勞動人事學院兼職教授，武漢大學社會(hui) 保障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西南財經大學保險學院暨社會(hui) 保障研究所兼職教授，是國內(nei) 外享有崇高聲望著名的社會(hui) 保障專(zhuan) 家。

　　會(hui) 議紀要

　　演講的主題是中國養(yang) 老金投資政策與(yu) 製度改革。演講的內(nei) 容主要是從(cong) 六個(ge) 方麵介紹中國養(yang) 老保險的情況。第一部分：中國養(yang) 老金待遇水平的現狀;第二部分：第一製度——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金現狀和投資前景;第三部分：第二製度——企業(ye) 年金投資的現狀及改革前景;第四部分：第二製度——職業(ye) 年金改革的現狀和前景;第五部分：第三製度——延稅型商業(ye) 保險現狀及前景;第六部分：養(yang) 老金投資和資本市場互動的關(guan) 係，比較中美兩(liang) 國之間存在的差異。

　　一、 中國養(yang) 老金待遇水平現狀

　　中國目前有三部分養(yang) 老金資金池。第一個(ge) 是全國社會(hui) 保障基金，屬於(yu) 儲(chu) 備基金，成立於(yu) 2001年。資金的80%來自於(yu) 財政撥款，剩餘(yu) 20%來自於(yu) 海外減持以及國有資產(chan) 收益。最早起步時擁有200億(yi) 資金，2016年底達到2萬(wan) 億(yi) 人民幣。該資金池為(wei) 戰略儲(chu) 備型資金池，根據相關(guan) 文件和章程規定，該資金池主要用於(yu) 人口老齡化高峰時期的支付和調劑，目前一直處於(yu) 收入和投資期，還未進入開放期，除汶川地震期進行相關(guan) 支付外，還未進行過對外支付。全國社會(hui) 保障基金投資體(ti) 製基本與(yu) 國際慣例接軌，投資隊伍目前一共250人，雖然其投資體(ti) 製采取了市場化及多元化運作方式，但是其人員管理體(ti) 製並沒有完全市場化。

　　第二個(ge) 是基本養(yang) 老保險，在城鎮稱為(wei) 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在農(nong) 村2015前稱為(wei) 新農(nong) 保，2015年改為(wei) 城鄉(xiang) 居民基本養(yang) 老保險(下文統稱為(wei) 新農(nong) 保)。因此第一製度包含兩(liang) 部分，第一部分為(wei) 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第二部分為(wei) 新農(nong) 保。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是中國的主體(ti) 製度，目前覆蓋3.6億(yi) 人群。其中交錢的人數是2.6億(yi) ，領取養(yang) 老金的人數是9000萬(wan) 左右。城鎮就業(ye) 人口約為(wei) 4.7-4.8億(yi) ，於(yu) 是有大概1.3-1.5億(yi) 就業(ye) 人口沒有覆蓋進基本養(yang) 老保險的範圍。據官方最新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全國平均的養(yang) 老金水平是2400元/月。新農(nong) 保建立於(yu) 2009年，代替了之前的老農(nong) 保，老農(nong) 保由於(yu) 待遇水平過低退出曆史舞台。2015年國家把新農(nong) 保與(yu) 城鎮居民中沒有工作的人口合在一起，更名為(wei) 城鄉(xiang) 居民基本養(yang) 老保險。新農(nong) 保參保人數為(wei) 5億(yi) 人，其中領取養(yang) 老金的人數是1.5億(yi) ，另外3.5億(yi) 為(wei) 繳納養(yang) 老金人員，2015年新農(nong) 保的養(yang) 老金全國平均水平為(wei) 100元/月。

　　綜合以上城鎮及農(nong) 村兩(liang) 部分來看，全國領取養(yang) 老金的覆蓋人數一共為(wei) 8.6億(yi) ，是全世界最大的社保製度。在收入支出方麵，據2015年最新數據，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的收入為(wei) 3萬(wan) 億(yi) ，支出為(wei) 2.6萬(wan) 億(yi) ，結餘(yu) 4000億(yi) ，其中在3萬(wan) 億(yi) 的收入中有約4000億(yi) 為(wei) 財政補貼。在新農(nong) 保中，繳費的人數為(wei) 3.5億(yi) ，領取待遇的人數是1.5億(yi) ，2015年基金的收入為(wei) 3000億(yi) 左右。據官方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新農(nong) 保收入2855億(yi) ，其中包括700億(yi) 個(ge) 人繳費，2100億(yi) 左右政府撥款，相當於(yu) 新農(nong) 保支出，這部分相當於(yu) 直接由政府財政發給農(nong) 民養(yang) 老金。700億(yi) 的繳費並不用於(yu) 支付，每年收上來都形成資產(chan) 池。截至目前，已經形成了大約4600億(yi) 的資金池，但是新農(nong) 保形成的4600億(yi) 很難用於(yu) 投資，因為(wei) 資金散落在2000個(ge) 左右以縣市為(wei) 主的統籌單位裏，平均每個(ge) 統籌單位3-4億(yi) 資金，上繳成本很高。

　　第二製度即第三個(ge) 資金池，為(wei) 企業(ye) 年金和職業(ye) 年金。企業(ye) 年金主要用於(yu) 補充基本養(yang) 老保險，建立於(yu) 2004年，由雇主和雇員協商共同建立，實行的製度體(ti) 製與(yu) 美國的401(k)類似，甚至更加嚴(yan) 格，屬於(yu) 繳費確定型信托製的一種體(ti) 製。運營至今其資產(chan) 的安全性和收益性表現不錯，年均收益率達到8%以上。但問題在於(yu) 其參與(yu) 率過低，目前全國有1600個(ge) 企業(ye) 參與(yu) 進來，參與(yu) 職工人數是2320萬(wan) 人，不及基本養(yang) 老保險製度覆蓋人數的1/10，累計結餘(yu) 資金10000億(yi) 左右。

　　第三製度即第四個(ge) 資產(chan) 池目前還沒有建立起來，正在政策製定過程中，這一製度相當於(yu) 美國的IRA(Individual Retirement Accounts，個(ge) 人退休賬戶)。

　　二、 第一製度——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金狀況與(yu) 投資情況

　　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金是中國主要的養(yang) 老金製度，目前領取養(yang) 老金的人數9000多萬(wan) ，但由於(yu) 未實現統籌，存在嚴(yan) 重的福利損失。截止2015年結餘(yu) 3.6萬(wan) 億(yi) 人民幣，一直未用於(yu) 投資，處於(yu) 銀行儲(chu) 蓄的初級階段，由於(yu) 該製度統籌層次比較低，與(yu) 新農(nong) 保情況類似，所有資金散落在全國近2000個(ge) 縣市級統籌單位，投資狀況很差，其99%的資產(chan) 為(wei) 銀行存款，國債(zhai) 資產(chan) 部分占1%，收益率平均在2%左右。由於(yu) 其收益率增長速度低於(yu) CPI，因此存在巨大的貶值風險。依據CPI估算，貶值規模為(wei) 3000億(yi) -5000億(yi) 之間;對照城鎮職工平均工資增長率，福利損失也非常的大，近年中國城鎮職工社平工資增長率維持在14.4%左右，減去2%的銀行利息收入，其福利損失超過12%，如此高的福利損失在全世界都是罕見的，這從(cong) 側(ce) 麵反映了中國居民積極購房來進行增值保值行為(wei) 有合理性。在有巨額資產(chan) 的情況下沒有一個(ge) 有效的投資體(ti) 製，資產(chan) 就麵臨(lin) 著巨大的貶值風險。要麽(me) 縮小資產(chan) 規模以減少福利損失，要麽(me) 改善投資體(ti) 製以提高收益率，最大限度減少貶值風險。美國艾倫(lun) 教授1964年發表論文提出一個(ge) 定理，即艾倫(lun) 條件：當一國社平工資增長率與(yu) 人口自然增長率二者之和高於(yu) 資產(chan) 的投資收益率，這筆資產(chan) 就是低效的，應該減少資產(chan) 規模，實行現收現付製度。從(cong) 這個(ge) 視角來看，國內(nei) 的房地產(chan) 價(jia) 格之所以直線上升，原因在於(yu) 中國的社平工資的增長預期還是持續存在的，相對於(yu) 社平工資增長預期來說樓市價(jia) 格的增長便存在剛性。

　　由於(yu) 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資金池巨大，中國於(yu) 2011年進行了第一輪投資體(ti) 製改革，改革設想由國家建立一個(ge) 獨立的養(yang) 老金投資實體(ti) 公司，與(yu) 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平行且二者產(chan) 生競爭(zheng) 關(guan) 係。但是由於(yu) 市場和媒體(ti) 認為(wei) 養(yang) 老金入市有可能會(hui) 血本無歸，加之社會(hui) 多方的不理解，該投資體(ti) 製改革暫且放置。第二輪是在2013年10月十八大三中全會(hui) 之後，中央政府通過篩選比較，采取了委托投資的模式，將散落在全國的養(yang) 老基金統一委托給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在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內(nei) 部成立兩(liang) 個(ge) 新的部門，由其代理投資。2017年2月份第一單養(yang) 老金成功入市進行投資，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製度投資體(ti) 製改革正式建立。

　　委托投資模式的優(you) 勢是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具有三方麵的經驗。一是其受托管理基本養(yang) 老保險的個(ge) 人賬戶已經有十幾年經驗。2001試點做實個(ge) 人賬戶， 13個(ge) 試點省份中約有一半的省份經過協商，同意將中央出資部分直接交與(yu) 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代為(wei) 運營;二是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在2012年受廣東(dong) 省委托投資了1000億(yi) 養(yang) 老保險資金，2014年受山東(dong) 省委托投資了1000億(yi) 養(yang) 老保險資金，經過3-4年的實踐，收益率表現優(you) 異;三是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投資運營整體(ti) 來看收益率良好，2001年建立至今其平均名義(yi) 收益率是8.82%，從(cong) 200億(yi) 起步到目前的2萬(wan) 億(yi) 資產(chan) ，資產(chan) 池增加了100倍。但委托投資的模式也存在一些問題。一方麵全國具有2000多個(ge) 縣市統籌單位，首先要把錢集中到省裏麵，然後31個(ge) 省再集中到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在“傘(san) 型”資金的集中的過程中必然會(hui) 出現一些效率問題。資金沉澱比較多的富裕省份並不願意上交養(yang) 老保險金，比如上繳資金會(hui) 影響地方銀行存款;而欠發達的省份則願意將養(yang) 老金上交中央。麵對這樣一個(ge) 投資體(ti) 製，便會(hui) 存在兩(liang) 種態度，效率問題對當前的投資體(ti) 製會(hui) 形成重要的挑戰。另一方麵全國社保基金固收部分是自營的，而權益類的投資主要是通過委托的，2016年年底，全國社保基金在全國遴選了4家托管銀行和21家外部投資管理人，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通過4家銀行將錢委托給21位投資管理人。在委托投資方麵社保基金之前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目前尚不擔心，重要挑戰還是存在於(yu) 第一方麵。目前有七個(ge) 省市與(yu) 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hui) 簽署了3600億(yi) 的委托投資合同，但是實際到位資金遠遠沒有這麽(me) 多。例如北京合同額是2000億(yi) ，但是實際資金到賬額隻有500億(yi) ;上海合同金額是300億(yi) ，但是實際資金到賬隻有100億(yi) ;河南合同額是100億(yi) ，到賬100億(yi) ;湖北合同額是100億(yi) ，到賬額是70億(yi) ;廣西合同額是400億(yi) ，到賬300億(yi) ，廣西整個(ge) 省份結餘(yu) 資金共有500億(yi) ，廣西是欠發達地區積極型的典型代表;雲(yun) 南合同額是500億(yi) ，到賬金額100億(yi) ;陝西合同額是200億(yi) ，到賬額是200億(yi) 。因此，在合同額3600億(yi) 的情況下，實際到賬額為(wei) 1370億(yi) ，約為(wei) 1/2。從(cong) 合同和到賬額來看，全國各地對於(yu) 投資並不是很積極。3600億(yi) 合同額隻占全國3.6萬(wan) 億(yi) 結餘(yu) 資金的1/10，而到賬額僅(jin) 僅(jin) 隻有合同額的1/2。這就展示了一個(ge) 問題，在統籌層次低的情況下， 要建立一個(ge) 集中投資的體(ti) 製是很難的，提高全國統籌層次是非常重要的。

　　統籌層次低下是中國社保製度麵臨(lin) 多方弊端的主要根源之一，主要產(chan) 生了三方麵的問題。一是統籌層次低下所帶來的便攜性很差，人們(men) 在居住地遷移的過程中會(hui) 產(chan) 生諸多的不便。二是統籌層次低下，使得該製度模式離不開政府補貼。在製度收入大致等於(yu) 製度支出的情況下，中央之所以還要對城鎮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進行補貼，便是由於(yu) 統籌層次低下。中國31個(ge) 省可以分為(wei) 三類情況，第一類是養(yang) 老金收入遠多於(yu) 支出，第二類是收入大約等於(yu) 支出，第三類是收不抵支。在統籌層次低的情況下，第一類省份不可能補貼第三類省份，於(yu) 是第一類發達省份資金便積累下來，沉澱的越多貶值損失便越大，因此部分發達省份不願意多收錢，例如廣東(dong) 省利率一直低於(yu) 全國規定利率，但即便如此，其沉澱資金仍然占全國全部資金16%-18%左右;第三類收不抵支的省份則主要依賴中央的財政補貼。因此從(cong) 全國來看製度收入大約等於(yu) 支付，但是具體(ti) 到各個(ge) 省份差別很大，收不抵支的省份隻能依靠國家財政補貼。財政從(cong) 1998年補貼24個(ge) 億(yi) 到2015年補貼4000多億(yi) ，合計補貼2.6萬(wan) 億(yi) 人民幣，這便存在著不合理現象，一方麵財政補貼近3萬(wan) 億(yi) ，另一方麵又沉澱了巨額的資金，放在銀行存款利息還不到2%，相當於(yu) 用財政的錢轉換成銀行的存款，宏觀資金運用效率十分低下。三是統賬結合(社會(hui) 統籌和個(ge) 人賬戶相結合)這個(ge) 製度目標很難實現。個(ge) 人賬戶應該做實，但由於(yu) 地區發展嚴(yan) 重失衡，欠發達地區的個(ge) 人賬戶很難做實，並且由於(yu) 投資效率低下，沿海發達地區雖然可以做實，但是其不願意做實。所以2013年10月份黨(dang) 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正式決(jue) 定改革的任務是完善個(ge) 人賬戶製度，而不是繼續做實個(ge) 人賬戶試點。

　　三、 第二製度——企業(ye) 年金投資現狀及改革前景

　　第二製度企業(ye) 年金，目前問題在於(yu) 參與(yu) 率太低。在基本養(yang) 老保險中，十個(ge) 人中隻有一個(ge) 人有企業(ye) 年金，但是在美國60%的家庭是有企業(ye) 年金的。美國的企業(ye) 年金製度私人部門是401(k)計劃，聯邦政府是TSP(Thirft Savings Plan，聯邦節儉(jian) 儲(chu) 蓄計劃)，對於(yu) 州而言，幾乎每個(ge) 州都有，最著名的例如加州教師基金CalSTRS(California State Teachers'Retirement System，加州教師退休基金)。因此，在中國如何提高企業(ye) 年金所占的比例是一個(ge) 重要問題，我們(men) 可以學習(xi) 美國2006年PPA法案(Pension Protection Act，養(yang) 老金保護法案)，這個(ge) 立法有三大巨大貢獻，首先它以官方立法的形式引入了自動加入製度，提高了企業(ye) 年金的覆蓋麵和參與(yu) 率。其次引入了默認投資工具，雇主如果不提供默認投資工具，其行為(wei) 便構成違法。默認投資工具簡單來講就是目標日期基金(Target Date Funds ，TDFs)，不會(hui) 投資的人選擇靠近你退休年比較近的一隻基金後不用再進行管理，每年的資產(chan) 配置是自動調整的，一直調整到退休日。三是將免稅型個(ge) 人養(yang) 老賬戶(TEE)永久化，免稅型個(ge) 人賬戶在美國白領中是普遍存在的，也就是收入情況較好的白領為(wei) 了避稅，便進入TEE型免稅個(ge) 人賬戶，在退休的時候領取養(yang) 老金，這就免除了個(ge) 人資本所得稅，但是中國此輪改革在這方麵並沒有太大的變動。在經濟新常態下，雇主經營比較困難使得參與(yu) 率更低。中國在2015年和2016年的數據中參與(yu) 率增長也出現了嚴(yan) 重的倒退，在2015年之前的十幾年中一直保持兩(liang) 位數的增長率，2015年職工參與(yu) 率增長速度降到了1%，2016年職工參與(yu) 率增長速度再次下降到了0.37%。因此，引入自動加入製度，是拯救企業(ye) 年金製度的一個(ge) 辦法，同時應配套其他改革，比如放開個(ge) 人投資選擇權，使得每個(ge) 人能根據自己的年齡選擇適合自己的默認投資工具。引入TDFs (Target Date Funds)，否則中國的養(yang) 老金很難分出層次，當25歲與(yu) 55歲投資選擇策略相同時，這顯然是不合理的。學習(xi) 美國2006年PPA法案是我們(men) 企業(ye) 年金製度進行改革的重要方向。英國2008年學習(xi) 美國的PPA法案改革效果是很好的，並且根據英國自身的情況進行了製度創新，成立了一個(ge) NEST機製。

　　四、第二製度——職業(ye) 年金改革的現狀和前景

　　職業(ye) 年金製度與(yu) 企業(ye) 年金製度有兩(liang) 個(ge) 重大區別：一是職業(ye) 年金引入了代理人;二是單位的繳費部分變為(wei) 記賬處理，而不是實際繳費。

　　五、延稅型商業(ye) 養(yang) 老保險的現狀

　　延稅型商業(ye) 養(yang) 老保險製度由保監會(hui) 在2007年提出，但是截止目前還沒有結果。我們(men) 團隊提出這一製度的前進方向是要建立個(ge) 人養(yang) 老金賬戶，我們(men) 認為(wei) 美國的IRA製度是非常成功的;第二個(ge) 人養(yang) 老金賬戶既要是契約型的又要是信托型的，既要保險型的又要投資型的。由於(yu) 行業(ye) 之間沒有達成一致的看法，目前該製度建設進展緩慢。

　　六、養(yang) 老金投資和資本市場建設的中美比較

　　據2015年最新數據，美國的第一製度基本養(yang) 老保險製度(OASDI)的規模是2.8億(yi) 美元，占GDP的16%，這部分不用於(yu) 投資，而是完全購買(mai) 美國的國債(zhai) 。而中國的第一製度3.6萬(wan) 億(yi) ，占GDP的5.7%，並用於(yu) 投資。中國第二製度的1萬(wan) 億(yi) ，占GDP的1.5%;而美國的第二製度是17.2萬(wan) 億(yi) 美元，占美國GDP的98.9%。美國的第三製度IRA是7.4萬(wan) 億(yi) 美元，占GDP的42.5%。2015年美國的第二製度和第三製度養(yang) 老金之和為(wei) 24.6萬(wan) 億(yi) ，相當於(yu) 美國股市的市值，這說明如果美國養(yang) 老保險金有1/3投資於(yu) 股市，其量便是非常巨大的，而中國連1%也不到，這便是中美兩(liang) 國資本市場存在的巨大差別。中國股市是以95%的散戶為(wei) 主，隻有不到10%的機構投資者。美國恰恰相反，是有90%多的機構投資者，散戶多通過購買(mai) 共同基金的方式以大型機構投資者的身份進入資本市場，所以美國市場的羊群效應並不明顯。

　　七、 問答環節

　　Q1：企業(ye) 年金在初期推出時，市場給予了比較高的期望，但是十幾年過去其發展一直是低於(yu) 預期的，想請您談一下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究竟是什麽(me) ?

　　A1：主要是兩(liang) 方麵的原因，第一是由於(yu) 中國的稅製並不支持企業(ye) 年金的發展。中國的個(ge) 稅稅製存在一定問題，納稅人數量很少，2011年個(ge) 稅起征點提高為(wei) 3500元，納稅人從(cong) 8000萬(wan) 人下降到2400萬(wan) 人。第二是由於(yu) 企業(ye) 年金製度設計本身存在問題，影響了參與(yu) 的積極性。比如對企業(ye) 規定了三個(ge) 條件：一是企業(ye) 必須要參加基本養(yang) 老保險;二是企業(ye) 要盈利;第三要求企業(ye) 必須建立自己的工會(hui) ，要有集體(ti) 協商製度。能建立這三個(ge) 條件的基本都是大型國有企業(ye) ，私人企業(ye) 及中小型企業(ye) 很難建立這些製度，因此企業(ye) 參與(yu) 的門檻較高。此外，繳費製度主要以單位繳費為(wei) 主，個(ge) 人不用繳費，個(ge) 人缺乏積極性。第三，其對於(yu) 歸屬期設置導致企業(ye) 存在很多操作空間，企業(ye) 主繳費進入企業(ye) 賬戶，對此企業(ye) 做了很多單獨的規定，導致企業(ye) 雇主的繳費沒有對工人形成更好的激勵。不像中國住房公積金一樣，其歸屬期即期就能實現，對個(ge) 人達到很好的激勵效果。除此之外，該製度還存在諸多製度設計的問題。

　　Q2： 您在之前的采訪中指出針對當前養(yang) 老保險金現狀，製度改革比單純的“找錢”要更長遠，您認為(wei) 當前應該盡快促進哪些製度的改革?

　　A2： 由於(yu) 製度目前並不完善，因此沒有激勵性，導致繳費基數很低，全國人民在繳費時都在打折扣。因此，首先要增強製度的激勵性，讓大家真實繳費，擴大基數，這是增加收入的根本。至於(yu) 如何實現，個(ge) 人認為(wei) 在統賬結合的情況下，我們(men) 具備了擴大個(ge) 人賬戶的條件，擴大個(ge) 人賬戶，增加個(ge) 人積極性以及獲得感。這樣可以將稅基拉到與(yu) 真實收入相等的水平。我們(men) 應該挖掘製度參數的潛力，挖掘製度改革的紅利。

　　Q3： 您認為(wei) 隨著老齡化人口的不斷增加，麵對幾年後養(yang) 老保險金的巨大虧(kui) 空，這個(ge) 問題該如何解決(jue) ?

　　A3：人口老齡化是目前全世界都在麵臨(lin) 的問題，現在世界各國贍養(yang) 率都提高了，在建國初期，中國是六個(ge) 人養(yang) 一個(ge) 老人，現在是三個(ge) 人養(yang) 一個(ge) 老人，到2050年估計是兩(liang) 個(ge) 人養(yang) 一個(ge) 老人。目前全世界的改革趨勢是一致的，即如何把人口老齡化指數化的與(yu) 養(yang) 老金製度聯係起來。在此基礎上各國改革各不相同，例如瑞典改革名義(yi) 賬戶製，德國改革積分製等。美國由於(yu) 是一個(ge) 移民國家，人口老齡化進程並不高，因此改革不大。改革過程中，製度外部應該增加多層次，不要全部依賴於(yu) 國家這一個(ge) 養(yang) 老金製度上，盡量多層次的建立多種製度，使得養(yang) 老負擔可以分散開來。

　　文章來源：本文節選自巴曙鬆教授發起的“連線華爾街”第116期內(nei) 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