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之後中國經濟將進入長期穩定增長階段

　　進入21世紀，前十五年(2000-2015年)中國經濟保持了高速增長，一是GDP年均增速達到9.65%，占世界GDP(PPP，2011年國際美元)總量比重從(cong) 7.43%上升至17.26%，提高了9.83個(ge) 百分點，平均每年提高0.66個(ge) 百分點，並於(yu) 2014年超過美國，居世界首位，到2016年中國已經提前四年實現了“GDP到2020年比2000年翻兩(liang) 番”的目標;二是人均GDP年均增速高達9.05%，人均GDP(PPP，2011年國際美元)從(cong) 3701美元上升至13572美元，相對美國的人均GDP從(cong) 8.05%上升至25.75%，提高了17.7個(ge) 百分點，平均每年提高1.18個(ge) 百分點，顯示了中美人均收入水平的加速趨同。預計2017年中國提前三年實現“人均GDP到2020年比2000年翻兩(liang) 番”的目標。

　　未來十五年，中國仍處在經濟起飛過程中，但已經進入經濟發展新常態，這是我國經濟發展曆程中的一個(ge) 重要階段。在新常態下，我國經濟發展的主要特點是：增長速度從(cong) 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發展方式從(cong) 規模速度型轉向質量效益型，經濟結構調整從(cong) 主要依靠增量擴能為(wei) 主轉向調整存量、做優(you) 增量並舉(ju) ，發展動力從(cong) 主要依靠資源和低成本勞動力等要素投入轉向創新驅動，產(chan) 業(ye) 結構升級從(cong) 工業(ye) 主導到服務業(ye) 主導。2030年之後將進入長期穩定增長階段，直到2050年。

　　預計2015-2030年期間，可按高方案和低方案預測，全要素生產(chan) 率年均增速在1.3%-1.5%之間。實際結果不僅(jin) 會(hui) 超過中方案，還有可能超過高方案，這取決(jue) 於(yu) 未來時期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實際增速。這裏以中方案為(wei) 基準的計算結果進行分析。

　　從(cong) 2015年到2020年，中國經濟增長率保持在6.5%-7.0%，GDP總量將達到95.5萬(wan) 億(yi) 元(2015年人民幣)，按購買(mai) 力平價(jia) 法(PPP，2011年國際美元)，中國GDP從(cong) 18.6萬(wan) 億(yi) 美元上升至25.4萬(wan) 億(yi) 美元，中國GDP占世界比重從(cong) 2015年的17.3%上升至19.9%，中國GDP相當於(yu) 美國的水平從(cong) 2015年的1.099倍上升至1.36倍。

　　從(cong) 2020年到2030年，中國經濟增長率5.3%-6.0%之間。盡管進入中高速增長階段，但是中國的經濟實力更加強大了，到2030年，GDP總量達到160萬(wan) 億(yi) 元(2015年人民幣)。到2030年中國GDP將達到40萬(wan) 億(yi) 美元以上，占世界比重也將提高至24.3%，相當於(yu) 美國比重(13.5%)的1.80倍。

　　中國人均GDP持續增長，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邁向高收入階段。到2020年，按購買(mai) 力平價(jia) 法(PPP，2011年國際美元)，中國人均GDP從(cong) 2015年的1.36萬(wan) 美元上升到1.83萬(wan) 美元，相當於(yu) 美國人均GDP水平的32%;到2030年，將接近3萬(wan) 美元，是2015年的2.2倍，人均GDP增長率為(wei) 5.4%，仍具有追趕美國的後發優(you) 勢，到2030年相當於(yu) 美國人均GDP水平的45%。

　　中國經濟發展水平的基本趨勢：用大約50年的時間，從(cong) 極低收入(1978)到低收入(1990)、再到下中等收入(2000)、進入上中等收入(2010)，進而到高收入(2020-2025)，相當於(yu) 發達國家用100年到200年走過的現代化過程。

　　中國經濟能夠保持中高速增長，仍然是一個(ge) 充滿活力和創造力的經濟體(ti) ，具有許多重要的基礎性條件。一是中國仍然能夠保持較高的國內(nei) 儲(chu) 蓄率、國內(nei) 投資率，資金供給更加充裕;二是中國仍然能夠保持相對較高的勞動生產(chan) 率增長率，主要是由於(yu) 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持續提高，人力資本更加豐(feng) 富，勞動力人均物質資本水平大幅度提高;三是創新積累更加明顯，全要素生產(chan) 率對增長貢獻率達到60%以上;四是中國能夠保持宏觀經濟穩定，對各類外部衝(chong) 擊具有較強的韌性和靈活的適應性，減小了經濟波動的負麵影響，有助於(yu) 吸引私人長期投資，刺激居民消費。盡管中國經濟增長率低於(yu) 以往的三十多年的高增長，但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越來越大，也成為(wei) 世界發展的最大發動機。

　　與(yu) 此同時，我國經濟發展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問題仍然突出，有效供給不足，結構性矛盾長期存在，傳(chuan) 統比較優(you) 勢不斷減弱，資源環境約束更加趨緊，各類風險特別是來自國際風險不斷加大。總的判斷，今後十五年我國經濟發展仍處在可以大有作為(wei) 的重要戰略機遇期，也麵臨(lin) 諸多矛盾疊加的挑戰，但是機遇大於(yu) 挑戰，我們(men) 必須將危機轉化為(wei) 機遇，成功地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順利地邁向共同富裕的高收入社會(hui) 。

　　2030年產(chan) 業(ye) 結構優(you) 化升級

　　進入21世紀，中國加速從(cong) 傳(chuan) 統工業(ye) 化向新型工業(ye) 化轉變，成為(wei) 世界最大的工業(ye) 國、製造業(ye) 國、製成品出口國、高技術產(chan) 品出口國、高技術產(chan) 業(ye) 增加值國，提前實現了黨(dang) 的十六大提出的2020年基本工業(ye) 化核心目標和主要指標。中國已經出現了後工業(ye) 化時代的基本特征，工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工業(ye) 就業(ye) 占總就業(ye) 比重也達到高峰，進而呈現下降趨勢。

　　從(cong) 中國產(chan) 業(ye) 結構發展趨勢來看，第一產(chan) 業(ye) 、第二產(chan)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繼續下降，第三產(chan) 業(ye) 的比重持續上升，從(cong) 過度工業(ye) 化到適度工業(ye) 化，從(cong) 滯後服務業(ye) 化到適應服務業(ye) 化，反映產(chan) 業(ye) 結構不斷優(you) 化升級。

　　2015年服務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超過了50%，而工業(ye) 增加值比重降至34.3%，農(nong) 業(ye) 比重也降至8.8%。服務業(ye) 增加值比重是反映產(chan) 業(ye) 結構優(you) 化升級的重要指標，這一比重的提高正在改變我國服務業(ye) 發展總體(ti) 滯後的趨勢，也進入了以服務業(ye) 為(wei) 主導的時代，同時這反映社會(hui) 和人們(men) 對服務產(chan) 品的消費已經開始超過對物質產(chan) 品的消費，適應了我國居民恩格爾係數持續下降，2015年已降至30.6%，即將進入更富裕型消費結構。

　　到2020年，第一產(chan)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從(cong) 2015年的8.8%下降至7.5%;第二產(chan)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降至36.5%，其中，工業(ye) 增加值比重從(cong) 2015年34.3%下降至29.9%;第三產(chan) 業(ye) 比重提高至56.0%，與(yu) 上中等收入國家的平均比重基本相當。需要說明的是，中國不是去工業(ye) 化或放棄工業(ye) 化，而是創新新型工業(ye) 化道路，成為(wei) 世界製造強國。根據《中國製造2025》，推動我國製造業(ye) 與(yu) 信息化、互聯網化、數字化深度融合，向質量增長、中高端增長、國內(nei) 外製造為(wei) 主增長轉變。

　　到2030年，第一產(chan)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下降至4.9%;第二產(chan)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持續下降至32.6%，其中，工業(ye) 增加值比重下降至23.5%;第三產(chan) 業(ye) 比重進一步提高，達到 62.5%。到2030年，中國農(nong)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仍然高於(yu) 高收入國家，約高3.3個(ge) 百分點;第二產(chan) 業(ye) 增加值占GDP比重也高於(yu) 高收入國家，約高8個(ge) 百分點;第三產(chan) 業(ye) 占GDP比重仍然低於(yu) 高收入國家，約低10個(ge) 百分點左右。

　　今後中國將繼續調整和優(you) 化產(chan) 業(ye) 結構，促進產(chan) 業(ye) 集聚、提升國際競爭(zheng) 力，圍繞重點行業(ye) 轉型升級和新一代信息技術、智能製造、增材製造、新材料、生物醫藥等領域創新發展的重大共性需求，形成一批製造業(ye) 創新中心。知識經濟將成為(wei) 我國的主要產(chan) 業(ye) 之一。目前我國知識密集和高技術產(chan) 業(ye) 增加值已占1/4，到2020年這一比重將提高至30%，到2030年將達到35%，與(yu) 歐盟、日本大體(ti) 相當，與(yu) 美國相對差距進一步縮小，這也標誌著中國由物質要素(資源、勞動力、資本)投入為(wei) 主的經濟體(ti) 轉變為(wei) 知識要素、創新要素投入為(wei) 主的經濟體(ti) 。此外，旅遊業(ye) 、健康產(chan) 業(ye) 、文化產(chan) 業(ye) 、教育事業(ye) 與(yu) 培訓產(chan) 業(ye) 等進入高速增長階段，並成為(wei) 我國重要的四大支柱產(chan) 業(ye) 。

　　就業(ye) 結構發生顯著變化，勞動生產(chan) 率持續提高

　　就業(ye) 結構發生顯著變化。首先，農(nong) 業(ye) 就業(ye) 比重持續大幅度下降，就業(ye) 總人數也比2000年減少了14124萬(wan) 人;其次，第二產(chan) 業(ye) 就業(ye) 比重持續上升，在2012年達到高峰，為(wei) 30.3%，同年就業(ye) 人數也達到高峰，為(wei) 23241萬(wan) 人，隨後兩(liang) 個(ge) 指標開始呈現下降趨勢;再次，第三產(chan) 業(ye) 就業(ye) 比重持續上升，從(cong) 2000年的27.5%提高至2015年的42.2%。中國僅(jin) 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就實現了從(cong) 農(nong) 業(ye) 比重為(wei) 主(2000年為(wei) 50%)到服務業(ye) 比重為(wei) 主(2015年為(wei) 42.4%)。中國已經進入服務業(ye) 主導時代，服務業(ye) 不僅(jin) 是中國最大的就業(ye) 產(chan) 業(ye) ，還是最大的新增就業(ye) 產(chan) 業(ye) 。

　　今後十五年，受人口紅利下降的影響，中國就業(ye) 總人數規模略有增長，但農(nong) 業(ye) 和農(nong) 村就業(ye) 人數持續下降、非農(nong) 產(chan) 業(ye) 和城鎮就業(ye) 人數持續上升，就業(ye) 結構顯著變動，對提高全要素生產(chan) 率、勞動生產(chan) 率具有重要的結構效應。到2020年，第一產(chan) 業(ye) 占總就業(ye) 比重將下降至22.2%，第二產(chan) 業(ye) 占總就業(ye) 比重達到27.8%左右，第三產(chan) 業(ye) 占總就業(ye) 比重將提升至50%。

　　到2030年，服務業(ye) 仍是最大的新增就業(ye) 產(chan) 業(ye) 。第一產(chan) 業(ye) 占總就業(ye) 比重將進一步下降至13.0%，但仍然低於(yu) 中上等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第二產(chan) 業(ye) 就業(ye) 比重在總體(ti) 保持穩定的情況下，減少到27.0%，基本接近高收入國家平均水平，大大高於(yu) 中上等收入國家水平;第三產(chan) 業(ye) 就業(ye) 人口快速增加，占總人口比重不斷上升，達到60.0%，累計提高了17.5個(ge) 百分點，平均每年提高1.17個(ge) 百分點。

　　勞動生產(chan) 率持續提高。中國經濟增長本質上就是持續提高勞動生產(chan) 率，從(cong) 國際視角看，本質上就是不斷縮小與(yu) 世界前沿水平(如美國)的相對差距。隨著人均固定資本存量和人力資本水平不斷提高，農(nong) 業(ye) 就業(ye) 人數持續大幅度減少，提高了勞動生產(chan) 率水平，共同促進中國勞動生產(chan) 水平不斷提高，與(yu) 美國的相對差距加速縮小。2000-2015年期間，中國勞動生產(chan) 率年均增速達到9.0%，相當於(yu) 同期美國增速(1.3%)的6.9倍，按PPP法(2011年國際美元)計算，與(yu) 美國的相對差距從(cong) 13.9倍縮小至4.65倍。根據國家“十三五”規劃，到2020年，全員勞動生產(chan) 率從(cong) 2015年的8.7萬(wan) 元/人提高到12萬(wan) 元/人以上，“十三五”時期年均增長6.6%以上。

　　2015-2030年期間，中國的勞動生產(chan) 率年均增速為(wei) 6.3%，明顯低於(yu) 2000-2015年期間的9.0%。總體(ti) 上看，中國勞動生產(chan) 率還是與(yu) 美國有較大差距，仍然有追趕的空間，不過，趨同速度相對減緩。與(yu) 美國的勞動生產(chan) 率的相對差距不斷縮小，按購買(mai) 力評價(jia) 方法，將從(cong) 2015年的4.65倍縮小至2.25倍，年平均趨同率為(wei) 4.72%，也明顯低於(yu) 2000-2015年期間的7.04%。

　　到2030年中國將全麵建設共同富裕社會(hui)

　　2016年中國提前四年實現了“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到2020年力爭(zheng) 比2000年翻兩(liang) 番”的目標;2017年中國提前三年可以實現黨(dang) 的十七大提出的“人均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到2020年力爭(zheng) 比2000年翻兩(liang) 番”的目標;可以認為(wei) ，到2020年中國實現黨(dang) 的十八大提出“第一個(ge) 百年目標”即“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的目標是勝利在握。

　　為(wei) 此我們(men) 需要前瞻性地展望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之後的經濟發展趨勢、經濟發展目標和經濟發展路徑。筆者對這一趨勢的初步結論是：

　　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呈現增長速度從(cong) 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發展方式從(cong) 規模速度型轉向質量效益型，經濟結構調整從(cong) 主要依靠增量擴能為(wei) 主轉向調整存量、做優(you) 增量並舉(ju) ，發展動力從(cong) 主要依靠資源和低成本勞動力等要素投入轉向創新驅動，產(chan) 業(ye) 結構升級從(cong) 工業(ye) 主導到服務業(ye) 主導，就業(ye) 結構從(cong) 農(nong) 業(ye) 和農(nong) 村就業(ye) 轉向非農(nong) 產(chan) 業(ye) 和城鎮就業(ye) ，全要素生產(chan) 率、勞動生產(chan) 率不斷提高，各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加速並實現全國經濟一體(ti) 化。我國經濟總量占世界比重持續上升，將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邁向高收入階段。2030年之後將進入長期穩定增長階段，直到2050年。

　　總之，到2030年，在經曆了半個(ge) 世紀改革開放的中國，走完了發達國家上百年甚至幾百年的城鎮化、工業(ye) 化、信息化、數字化、現代化過程，不僅(jin) 是後來居上，實現跨越式的發展，甚至超越先行者，創新中國式的現代化道路。最重要的是從(cong) 2020年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之後，花十年時間，到2030年全麵建設共同富裕社會(hui) (簡稱共富社會(hui) )，成為(wei) 中國走向2050年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進程的必經“中間站”。

　　(作者為(wei) 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導，清華大學國情研究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