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前全球減稅浪潮和國內(nei) 經濟穩中向好的勢頭仍需進一步鞏固的大背景下，有必要改變此前“擠牙膏”式的做法，出台我國綜合、全麵、明確的減稅降費“一攬子”方案，一方麵穩定和明確預期，增強全社會(hui) 的發展信心，另一方麵爭(zheng) 取有利的國際輿論位置，在可能到來的全球減稅浪潮中取得先機。

　　美國特朗普政府4月26日公布了稅改綱要，美國新一輪稅改正蓄勢待發。總體(ti) 而言，美國新稅改的主要做法是修改現行企業(ye) 所得稅和個(ge) 人所得稅法案，大幅度降低稅收負擔，以達到吸引製造業(ye) 回流、刺激投資與(yu) 消費、促進經濟增長的目的。

　　美國新稅改的主要內(nei) 容

　　美國新稅改的主要內(nei) 容主要包括三大內(nei) 容：大幅度降低企業(ye) 所得稅稅率，擬由39%降至15%;大幅度降低個(ge) 人所得稅稅率，擬將7檔並為(wei) 3檔，稅率分別調減為(wei) 10%、25%、35%;簡化納稅法規，以此減輕小企業(ye) 和投資收入的納稅負擔。

　　(一)大幅度降低企業(ye) 所得稅

　　企業(ye) 所得稅是美國新稅改的主要方麵。當前，美國企業(ye) 所得稅率為(wei) 39%，其中聯邦政府35%，州政府4%左右，既高於(yu) 全球平均水平(22.9%)，也高於(yu) OECD國家的平均水平(24.99%)。新一輪美國企業(ye) 所得稅改革主要涉及五個(ge) 方麵：一是大幅度下調企業(ye) 所得稅稅率到15%。二是調整企業(ye) 所得稅的稅前扣除項，將企業(ye) 投資支出(可能包括土地)由現在的按折舊年限逐漸扣除的方法，改為(wei) 一次性扣除。三是擬對美國企業(ye) 海外留存收益征收10%的一次性遣返稅，以為(wei) 美國企業(ye) 在海外的巨大利潤回流掃清障礙。四是將稅收征管原則由“屬人”改為(wei) “屬地”，放棄對美國企業(ye) 海外收入部分的征稅權。五是撤銷對特殊利息的稅收優(you) 惠。

　　(二)大幅度降低個(ge) 人所得稅

　　個(ge) 人所得稅是美國聯邦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占財政收入的比重通常在50%左右。因此，無論對於(yu) 美國政府還是對於(yu) 美國人民，個(ge) 稅都極端重要。當前，美國的個(ge) 人所得稅共分為(wei) 7檔，稅率從(cong) 10%到39.6%不等，同時因納稅人身份不同而有不同的稅前扣除規定。新稅改方案擬將個(ge) 稅由7檔並為(wei) 3檔，稅率分別調減為(wei) 10%、25%、35%。同時，新稅改方案還成倍提高了稅前扣除標準，並為(wei) 有子女和附屬成員的家庭提供稅收優(you) 惠，以達到為(wei) 中低收入家庭減稅的目的。

　　(三)簡化納稅法規

　　主要包括：撤銷主要讓富人受益的稅收優(you) 惠;除了抵押貸款利息和慈善稅收減免之外，還將消除個(ge) 人的所有扣稅;撤銷對遺產(chan) 征收的死亡稅;撤銷3.8%的奧巴馬醫改稅，以此減輕小企業(ye) 和投資收入的納稅負擔。

　　除了以上幾個(ge) 方麵，新稅改方案還有許多細致考慮，如擬取消對於(yu) 企業(ye) 和個(ge) 人所得稅的最低替代稅率、取消遺產(chan) 稅、降低資本利得稅率、擴大研發支出等，不一而足。

　　美國稅改可能達到的效應

　　隻要新稅改方案獲得通過，並且特朗普有裏根當年的政治定力，挺過稅改方案實施之後兩(liang) 三年時間的劇烈財政衝(chong) 擊期，美國經濟重回3%以上並非不可能;鑒於(yu) 美元的強勢地位，新稅改一旦實施，幾乎必然造成美元的大量回流，這對許多國家的資產(chan) 負債(zhai) 表將產(chan) 生重大影響。

　　盡管“看上去很美”，但新稅改方案目前仍然隻是特朗普的一廂情願，能不能在國會(hui) 順利通過，還是一個(ge) 未知數。對新稅改到底會(hui) 給美國社會(hui) 帶來什麽(me) ，各方也議論紛紛。

　　一般認為(wei) ，新稅改的正麵效應主要有以下幾個(ge) 方麵。第一是刺激經濟增長，恢複經濟活力。特朗普政府表示，希望新稅改能達到將美國經濟重新帶回3%以上的目標。美國稅收基金會(hui) 的測算也表明，新稅改方案將使美國長期經濟增長提高6.9%—8.2%。第二是增加資本，提高收入。美國稅收基金會(hui) 對此的測算結果是，新稅改將提高工薪收入5.4%—6.3%，增加資本存量8.2%—23.9%。第三是增加就業(ye) 崗位，如果新稅改方案得以實施，將創造出180萬(wan) —215萬(wan) 個(ge) 全職就業(ye) 崗位。

　　但是，新稅改同時也有著巨大的負麵效應，一是可能帶來聯邦政府財政收入的巨額減收，美國稅收基金會(hui) 對此的測算是，如果不考慮新稅改可能帶來的經濟增長因素，未來十年內(nei) 聯邦財政收入將減收4.4萬(wan) 億(yi) —5.9萬(wan) 億(yi) 美元。二是新稅改方案將進一步惡化當前美國已十分嚴(yan) 重的收入分配差距，從(cong) 而加劇社會(hui) 分裂。

　　筆者以為(wei) ，對新稅改可能達到的效應，還可在一定程度上參考美國曆史上的減稅行動。在近代，美國曾有過兩(liang) 次大規模的減稅，最近的一次是上世紀八十年代裏根政府期間通過的《1981年減稅法案》和《1986年稅製改革法案》，這兩(liang) 個(ge) 法案都有效地促進了經濟增長。裏根總統上台之前，美國以失業(ye) 率和通脹率合並計算的所謂 “悲慘指數”高達20.8，但是執行減稅政策之後的兩(liang) 年，美國經濟迎來了反彈，失業(ye) 率開始下降、經濟增長回升、財政收入增加。到1988年5月，美國經濟持續增長65個(ge) 月，成為(wei) 戰後和平時期經濟增長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因此可以斷言，隻要新稅改方案獲得通過，並且特朗普有裏根當年的政治定力，挺過稅改方案實施之後兩(liang) 三年時間的劇烈財政衝(chong) 擊期，美國經濟重回3%以上並非不可能。

　　對美國新稅改的影響，還要放在世界範圍內(nei) 全麵看待。鑒於(yu) 美元的強勢地位，新稅改一旦實施，幾乎必然造成美元的大量回流，這對許多國家的資產(chan) 負債(zhai) 表將產(chan) 生重大影響。另外，分布在全世界的美國製造業(ye) 也將大量回流，而這對於(yu) 新興(xing) 經濟體(ti) 將產(chan) 生重大影響。進一步，從(cong) 現在的情況看，美國稅改很可能會(hui) 引發全球性減稅浪潮。據悉，英國首相特蕾莎·梅就已正式批準了進一步下調企業(ye) 稅的政策，承諾到2020年將企業(ye) 稅下調至17%。法國新任總統馬克龍在其競選綱領中，也有將企業(ye) 所得稅率降至25%的提議。其他歐盟各國盡管對美國稅改持反對態度，但也在緊鑼密鼓地籌謀自己的減稅方案。有鑒於(yu) 此，我國也應當未雨綢繆，做好減稅方麵的研究與(yu) 政策儲(chu) 備，以應對可能帶來的全球稅收競爭(zheng) 。

　　我國減稅降費的總體(ti) 背景與(yu) 出發點

　　與(yu) “西式減稅”主要向所得稅動刀子相比，“中式減稅”的重點應主要集中於(yu) 三個(ge) 加快：加快推進稅製由以間接稅為(wei) 主向以直接稅為(wei) 主轉型，加快清理稅外收費體(ti) 係，加快形成控製社會(hui) 負擔總水平螺旋上升的體(ti) 製機製。

　　我國稅收製度與(yu) 美國甚至與(yu) 大多數的發達國家存在重大差異。簡言之，我國是以間接稅(含增值稅、消費稅等)為(wei) 主，而西方主要發達國家是以直接稅(含企業(ye) 所得稅、個(ge) 人所得稅、房產(chan) 稅等)為(wei) 主。統計數據表明，近年來我國直接稅與(yu) 間接稅之比一般都在40∶60左右。以2016年為(wei) 例，我國間接稅總額占全部稅收收入的比重為(wei) 57%(由於(yu) 全麵推開營改增而有所下降)，而企業(ye) 所得稅僅(jin) 為(wei) 21%，個(ge) 稅僅(jin) 為(wei) 7%。與(yu) 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多年來OECD國家直接稅與(yu) 間接稅之比大約為(wei) 55∶45，而美國則為(wei) 75∶25，英國為(wei) 64∶36。

　　更值得重視的是，從(cong) 整個(ge) 政府收入體(ti) 係的角度看，多年來我國稅收占全部政府收入的比重僅(jin) 在50%左右。簡言之，有一半左右的政府收入是來自於(yu) 稅外，包括各類費、政府性基金、社保繳費、國有資本經營利潤等。以2016年為(wei) 例，全部政府收入為(wei) 26萬(wan) 億(yi) 元左右，其中稅收與(yu) 稅外收入正好各占50%。

　　以上兩(liang) 個(ge) 數據決(jue) 定了“中式減稅”不可能是對“西式減稅”的簡單複製和拷貝。我國財政稅收的實際情況清楚地表明，第一，就總量而言，稅收減無可減。第二，就結構而言，企業(ye) 所得稅與(yu) 個(ge) 稅減無可減。第三，與(yu) “西式減稅”主要向所得稅動刀子相比，“中式減稅”的重點應主要集中於(yu) 三個(ge) 加快：加快推進稅製由以間接稅為(wei) 主向以直接稅為(wei) 主轉型，加快清理稅外收費體(ti) 係，加快形成控製社會(hui) 負擔總水平螺旋上升的體(ti) 製機製。

　　中國減稅降費的“一攬子”方案

　　即使全球減稅浪潮來襲，我國也不可能、也不必照搬美歐的做法，直接　　削減企業(ye) 所得稅稅率。一個(ge) 更現實可行的方法是：全麵、深入梳理企業(ye) 所得稅的各類優(you) 惠政策，以此既可以縮小與(yu) 其他國家之間的企業(ye) 所得稅稅率差異，也可以既收斂我國名義(yi) 稅率與(yu) 實際稅率之間的缺口，優(you) 化稅收結構。

　　2013年以來，本屆中央政府始終致力於(yu) 推進“放管服”改革。2016年以來更是將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作為(wei) 整個(ge) 政府工作的主線。以全麵實施營改增、清理收費為(wei) 主要內(nei) 容的減稅行動“始終在路上”。在今年全國兩(liang) 會(hui) 上，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承諾：2017年將為(wei) 社會(hui) 減負1萬(wan) 億(yi) 元。這些都有力地支撐了中國經濟社會(hui) 的發展，成績有目共睹。但綜觀起來，要應對新一輪的全球減稅浪潮，還需要形成一個(ge) 更加綜合、全麵、明確的“一攬子”減負方案，一方麵穩定和明確社會(hui) 預期，另一方麵爭(zheng) 取有利的國際輿論位置，在可能到來的全球減稅浪潮中取得先機。

　　(一)加快推動稅製轉型，盡早推出相關(guan) 直接稅改革

　　黨(dang) 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明確了我國稅製改革的基本方向是從(cong) 以間接稅為(wei) 主向以直接稅為(wei) 主轉化。無疑，這一決(jue) 策方向十分正確。近年來，通過大力實施營改增，我國稅製結構已有了明顯改善，目前間接稅的數量已從(cong) 三個(ge) 下降到兩(liang) 個(ge) ，在全部稅收收入中的占比也由過去的65%左右下降到2016年的57%。相對而言，由於(yu) 種種原因，直接稅方麵的改革遲遲未能取得重大突破：房產(chan) 稅已議論了十年，到現在仍然是“隻聞樓梯響，不見玉人來”，個(ge) 人所得稅改革也是“猶抱琵琶半遮麵”，遺產(chan) 與(yu) 贈與(yu) 稅則是連討論都幾乎絕跡。曆史地看，從(cong) 間接稅向直接稅轉化的過程往往伴隨著社會(hui) 劇烈變革，因此把握好轉換的節奏和時機，十分重要。現在的情勢是“外推內(nei) 滯”，如何突破，十分考驗政府的智慧。

　　(二)采取切實行動，力爭(zheng) 2020年實現稅收法定

　　稅收關(guan) 涉政府與(yu) 企業(ye) 、公民的經濟關(guan) 係，需要用法律進行規範。當前，我國整體(ti) 稅收環境未能在較大程度上實現 “稅收法定”，稅收法律陳舊粗放，18個(ge) 稅種僅(jin) 有三部稅法，其他皆為(wei) 條例。即使如此，由於(yu) 種種原因，有關(guan) 部門在執行過程中不斷打“補丁”，導致具體(ti) 稅收政策變換無窮，企業(ye) 對此十分頭痛。2014年通過的《立法法》對此已經明確，“稅種的設立、稅率的確定和稅收征收管理等稅收基本製度”要製定法律。《財稅體(ti) 製改革總體(ti) 方案》也明確，到2020年要實現稅收法定。從(cong) 現在的情況看，能否實現，形勢並不容樂(le) 觀。需要采取切實行動，保證在2020年實現稅收法定。

　　(三)整理企業(ye) 所得稅的優(you) 惠條款，降低名義(yi) 稅率

　　當前，我國企業(ye) 所得稅的名義(yi) 稅率為(wei) 25%，略高於(yu) 世界平均水平。但由於(yu) 廣泛存在各式各樣的優(you) 惠、減免、補貼等，企業(ye) 實際承擔的所得稅並不高。據世界銀行《Payingtax2017》報告中的測算，我國企業(ye) 的總稅率(68%)雖遠高於(yu) 美國(44%)，但其中所得稅部分僅(jin) 10.8%，低於(yu) 美國的28.1%。這一看上去不可思議的結果，主要是因為(wei) 在三十多年改革開放的過程中，各級政府都出台了形形色色的招商引資政策，而所得稅優(you) 惠正是其中的重要內(nei) 容之一。另外，我國以間接稅為(wei) 主的稅收結構，也決(jue) 定了企業(ye) 可將其繳納的大部分稅收，通過價(jia) 格、渠道等方式轉嫁出去，企業(ye) 真正承擔的稅負並不如人們(men) 直觀感覺得那麽(me) 多。筆者自己的研究也表明，我國企業(ye) 與(yu) 居民的實際稅負之比僅(jin) 為(wei) 4∶6。

　　基於(yu) 以上情況，即使全球減稅浪潮來襲，我國也不可能、也不必照搬美歐的做法，直接削減企業(ye) 所得稅率。一個(ge) 更現實可行的方法是：全麵、深入梳理企業(ye) 所得稅的各類優(you) 惠政策，將此前僅(jin) 適用一些行業(ye) 、一些地區甚至一些產(chan) 業(ye) 園區的政策中具有普遍價(jia) 值的方麵，上升到法規層麵，正式進入《企業(ye) 所得稅法》。以此，既可以縮小與(yu) 其他國家之間的企業(ye) 所得稅稅率差異，也可以收斂我國名義(yi) 稅率與(yu) 實際稅率之間的缺口，優(you) 化稅收結構。

　　(四)認真、徹底整頓稅外各類收費是“中國式減稅”的主要著力點

　　我國收費體(ti) 係龐大而複雜。按主體(ti) 分，有行政事業(ye) 性收費、中介組織收費、行業(ye) 協會(hui) 收取的會(hui) 費、考試考務費以及“準市場主體(ti) ”收取的經營性收費，等等。按性質分，有具有公共性質的“準稅收”，政府作為(wei) 所有者取得的各類國有資源、資產(chan) 收入，以及基於(yu) 服務的各類使用者付費等。按名稱分，有費、基金、社保、國有資本經營收入，等等。實質性地講，長期以來形成的稅、費、租、價(jia) 概念混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令人如墜雲(yun) 裏霧中。加之缺乏一個(ge) 社會(hui) 負擔的總體(ti) 控製機製，常常出一事、立一費，經年累積之後，各種收費“疊床架屋”、臃腫不堪，社會(hui) 負擔由此不斷趨重。

　　正稅清費，漸進式推進行政零收費。對於(yu) 政府部門提供普遍性公共服務的行政性收費，要樹立“不收費為(wei) 正常，收費為(wei) 特殊”的理念，明晰稅收是政府提供公共產(chan) 品和公共服務的價(jia) 格，在政府相關(guan) 部門履行其天賦職責時，如無特殊情況，不應再在稅外收費。對已經存在的這類收費項目，要在全麵清理的基礎上，將其中確有必要保留的項目歸並到相應的稅收之中，正稅清費。除此之外的收費項目，則或考慮借鑒廣東(dong) 、深圳、湖北等地的經驗，推廣“行政零收費”。取消行政性收費後所形成的財政支出缺口，要通過正常的預算安排予以解決(jue) 。考慮到清理收費需要與(yu) 事業(ye) 單位改革、社會(hui) 組織改革等協同推進，需要考慮財政承受能力，因此可采取漸進的方式，逐步取消。但強烈建議有關(guan) 部門給出行政性零收費的時間表，以增強社會(hui) 信心，穩定預期。

　　完善使用者付費項目的公共定價(jia) 機製和相關(guan) 管理製度。我國收費體(ti) 係中存在大量的“使用者付費”項目，量大而廣，情況複雜。這類收費項目存在的必要性是肯定的，但需要完善公共定價(jia) 機製，加大成本信息的公開力度。目前，這方麵的機製非常不完善，在成本核查、信息公開、審計、問責等方麵，有很多需要改進之處。一是要加強對公共定價(jia) 各類技術方法的研究。二是建立收費與(yu) 成本之間隨時間、餘(yu) 額甚至物價(jia) 變化而動態調整的機製。三是要通過一係列製度建設保證相關(guan) 信息真實可靠、公開透明，切實增強社會(hui) 公信力。另外，針對眾(zhong) 多事業(ye) 單位、行業(ye) 協會(hui) 、中介組織所提供的服務收費，短期主要應從(cong) 打破壟斷、增強競爭(zheng) 方麵著手，以形成合理的服務價(jia) 格與(yu) 優(you) 質的服務質量，長期而言則需要加快事業(ye) 單位社會(hui) 組織改革。

　　將具有“租”性質的收費納入一般公共預算管理。我國有龐大的國有資產(chan) 和資源，由此產(chan) 生的收入可歸於(yu) 經濟學意義(yi) 上的“租”。針對這些，近年來我國已初步建立起公共資源交易製度，各地都有公共資源交易中心。但公共資源交易的程序、方法、範圍還應進一步規範，“公開、公平、公正”的程度也需要進一步提高。從(cong) 管理上看，國有資源收益、部分國有企業(ye) 改製、上交等形成的收入等，都屬於(yu) 我國國有資源(產(chan) )製度下的特殊收益，歸全民所有，應采取措施剝離管理部門與(yu) 此類收益之間的利益連動關(guan) 係，將其並入一般公共預算。

　　建立控製社會(hui) 總負擔水平的體(ti) 製機製。一方麵，要借此次減稅降費之機，全麵整理我國政府收入體(ti) 係，該收稅的納入稅收體(ti) 係，該取消的一律取消，該納入公共預算的進入公共預算，形成以正稅為(wei) 主、收費為(wei) 輔的政府收入格局。另一方麵，可賦予人大財經委控製宏觀稅負水平的職能，定期對政府收入體(ti) 係進行回溯與(yu) 檢查，任何新出台的稅、費，都應當經過相關(guan) 的法定程序。

　　(五)整並政府性基金要與(yu) 價(jia) 格改革協同進行

　　在經過多輪收費清理之後，當前政府性基金已成為(wei) 企業(ye) 的主要負擔。同樣，我國政府性基金裏麵也是內(nei) 容多樣，既有“準稅收”，也有使用者付費，也有國有資源(產(chan) )收益等，還有相當部分是具有“價(jia) 格”性質的收入。

　　建議對具有稅收性質的政府性基金，與(yu) 稅製改革同步整並。屬於(yu) 國有資源(產(chan) )收益的，納入一般公共預算。與(yu) 水、電、道路通行有關(guan) 的政府性基金，結合正在進行的電力體(ti) 製、交通運輸體(ti) 製改革，在理順電價(jia) 、水價(jia) 時，同步整並，以切實減輕社會(hui) 負擔。形式上看，這類政府性基金是加價(jia) 收入，實質上是國家層麵重大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成本補償(chang) 問題。長期以來，我國類似於(yu) 南水北調、民航、鐵路等重大工程建設項目的資金來源，主要是財政支出和銀行貸款，缺口部分通過設施投入使用後的加價(jia) 收入進行彌補。項目建成後的營運、管理、維護等日常支出，既有來自價(jia) 格收入部分、也有國家財政補貼的部分，相互之間的數量關(guan) 係比較含混，難以明白表述。究其實質而言，是財務管理不健全所致。努力的方向是要明晰化國家重大工程建設項目的成本補償(chang) 機製。如建設成本這一部分，要將國家投資之外的貸款或債(zhai) 務部分作為(wei) 收費定價(jia) 的“天花板”因素，建立債(zhai) 務與(yu) 價(jia) 格之間的準確的數量關(guan) 係並定期進行調整，由此可望建立一個(ge) 收費與(yu) 成本之間隨時間、餘(yu) 額甚至物價(jia) 變化而動態調整的機製。針對重大建設項目建成後的營運、維護部分的支出，要按實際發生計入成本，據實定價(jia) ，明白公示。與(yu) 此同時，還要通過一係列製度建設，保證成本信息的真實可靠、公開透明。

　　(六)繼續降低社保繳費水平

　　過高的社保繳費是我國企業(ye) 負擔的主要成因之一。近年來，我國持續推進社保降費。目前，“五險”總費率已從(cong) 41%下降到39.25%，社會(hui) 減負1300億(yi) 元左右。但是，相對於(yu) 主要發達國家，我國社保綜合繳費率仍然明顯高企。世界銀行的相關(guan) 報告指出，2015年中國企業(ye) 的勞動力稅費 (主要指社保)高達48.8%，而美國僅(jin) 為(wei) 9.8%，懸殊巨大。要將社保降費與(yu) 深化社保體(ti) 製改革結合起來，以降費倒逼改革，加快養(yang) 老保險全國統籌、社保異地轉移接續、國資補充社保以及社保資金入市等步伐，向改革要效益、向製度要紅利。

　　(七)加快推進中央地方財政體(ti) 製改革，健全地方收入體(ti) 係

　　有必要反複指出，以上減稅降費方案，如想達到實際減負效果，必須同時伴有中央和地方財政體(ti) 製改革的配套支持，明確地方政府的事權與(yu) 支出責任範圍，形成保障地方政府正常履職的綜合性財政收入體(ti) 係。

　　筆者多次指出，結合當前的實際情況，一定要跳出僅(jin) 僅(jin) “構建地方稅體(ti) 係”的思維慣性，考慮構建一個(ge) 更加綜合的地方收入體(ti) 係。一是有以一般轉移支付為(wei) 主、專(zhuan) 項轉移支付為(wei) 輔的中央給付體(ti) 係。二是內(nei) 含正確激勵導向，能引導地方政府致力於(yu) 提供地方性公共產(chan) 品和公共服務的地方稅體(ti) 係。三是少量的費和基金。四是受到合理規製的地方債(zhai) 和PPP。如若不然，減稅降費浪潮衝(chong) 擊下的地方政府很可能會(hui) 被逼出新的花樣，加大組織收入的力度，進而對衝(chong) 掉中央政府減稅政策的效果，造成“中央減稅、地方加稅”這一令所有各方均不滿意的後果，徒增煩惱。

　　總之，在當前全球減稅浪潮和國內(nei) 經濟穩中向好的勢頭仍需進一步鞏固的大背景下，有必要改變此前“擠牙膏”式的做法，出台我國綜合、全麵、明確的減稅降費“一攬子”方案，一方麵穩定和明確預期，增強全社會(hui) 的發展信心，另一方麵爭(zheng) 取有利的國際輿論位置，在可能到來的全球減稅浪潮中取得先機，為(wei) 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中國夢夯實基礎。

　　(作者係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