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歐陽中華提問：2017年“兩(liang) 會(hui) ”期間，王岐山同誌參加北京代表團審議時指出，“在黨(dang) 的領導下，隻有黨(dang) 政分工、沒有黨(dang) 政分開，對此必須旗幟鮮明、理直氣壯。”這與(yu) 之前我們(men) 黨(dang) 提的“黨(dang) 政分開”有什麽(me) 不同，一時不太理解。黨(dang) 政分開與(yu) 黨(dang) 政分工是什麽(me) 關(guan) 係?

　　改革開放近40年來，我們(men) 對黨(dang) 政關(guan) 係進行了大量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

　　以往黨(dang) 政分開的提出針對的是不科學、不正常的黨(dang) 政關(guan) 係

　　在很多同誌的印象中，黨(dang) 政分開是我們(men) 黨(dang) 的一個(ge) 重要改革目標，現在又說不能黨(dang) 政分開，腦筋一時轉變不過來。這就需要簡要回顧一下我們(men) 黨(dang) 提黨(dang) 政分開的曆史背景。新中國成立後，我們(men) 繼續沿用甚至還發展了戰爭(zheng) 年代的領導模式和領導製度，使黨(dang) 政不分、以黨(dang) 代政的問題日益嚴(yan) 重。

　　1987年黨(dang) 的十三大全麵規定了黨(dang) 政分開的原則和措施，指出黨(dang) 政不分實際上降低了黨(dang) 的領導地位，削弱了黨(dang) 的領導作用，黨(dang) 政分開才能更好地實現黨(dang) 的領導作用，提高黨(dang) 的領導水平;黨(dang) 政不分使黨(dang) 顧不上抓自身的建設，黨(dang) 政分開才能保證做到“黨(dang) 要管黨(dang) ”;黨(dang) 政不分使黨(dang) 處於(yu) 行政工作第一線，容易成為(wei) 矛盾的一個(ge) 方麵甚至處在矛盾的焦點上，黨(dang) 政分開才能使黨(dang) 駕馭矛盾，總攬全局，真正發揮協調各方的作用;黨(dang) 政不分使黨(dang) 處在直接執行者的地位，黨(dang) 政分開才能使黨(dang) 組織較好地行使監督職能，有效地防止和克服官僚主義(yi) 。

　　黨(dang) 政分開有兩(liang) 點探討不夠

　　現在回過頭來看，黨(dang) 政分開的要求雖然根據很充分，也有其曆史背景，但有兩(liang) 點值得探討。一是從(cong) 理論上講，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不是西方議會(hui) 體(ti) 製內(nei) 以選舉(ju) 為(wei) 目的的少數精英組成的“party”,而是緊緊地和廣大人民群眾(zhong) 聯係在一起的一個(ge) “整體(ti) ”。怎麽(me) 能硬性地提黨(dang) 政分開呢?二是從(cong) 實踐看，黨(dang) 政分開不宜操作。黨(dang) 的領導地位和執政地位是緊密地連接在一起的。黨(dang) 的領導的內(nei) 涵要比執政寬泛。黨(dang) 的領導首先是對國家政權的領導，但還包括黨(dang) 對國家和社會(hui) 一切事務的領導，它涉及的對象包括全體(ti) 黨(dang) 員和黨(dang) 的階級基礎與(yu) 群眾(zhong) 基礎。執政就是黨(dang) 通過國家權力機關(guan) ，以國家的名義(yi) ，通過法律的形式，貫徹黨(dang) 的綱領、路線、方針和政策。黨(dang) 的領導方式中首要的就是執政方式。因此，國情不同，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就不同，單純地講黨(dang) 政分開是不合適的。

　　既然曆史上黨(dang) 政不分體(ti) 製不行，黨(dang) 政分開也不可能，國外又沒有可借鑒的，因此我們(men) 必須在改革實踐中，探索出一條有別於(yu) 黨(dang) 政分開、黨(dang) 政合一的新路來。2002年黨(dang) 的十六大報告明確提出：“改革和完善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領導體(ti) 製和工作製度，使黨(dang) 的工作充滿活力。”這在我們(men) 黨(dang) 的曆史上明確區分了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黨(dang) 的執政方式的概念，在對黨(dang) 政關(guan) 係的處理上有著重大意義(yi) 。2004年黨(dang) 的十六屆四中全會(hui) 決(jue) 定進一步指出：“必須堅持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不斷完善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2007年黨(dang) 的十七大提出：“要堅持黨(dang) 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提高黨(dang) 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水平，保證黨(dang) 領導人民有效治理國家。”2012年黨(dang) 的十八大報告強調：“要更加注重改進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保證黨(dang) 領導人民有效治理國家。”值得注意的是，黨(dang) 的十六大以來代表大會(hui) 的報告在談及黨(dang) 政關(guan) 係的時候，都沒有沿用“黨(dang) 政分開”的概念，而是提出了“改革和完善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改革和完善黨(dang) 的工作機構和工作機製”等，特別是“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的提出，進一步提升了黨(dang) 政關(guan) 係改革目標要求，進一步明確了改革和完善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的基本內(nei) 容，從(cong) 而把改革初期以黨(dang) 政分開為(wei) 核心的黨(dang) 政關(guan) 係改革大大推進和深化了。

　　處理好黨(dang) 政關(guan) 係，要在改革和完善黨(dang) 的領導方式與(yu) 執政方式上下功夫，也就是黨(dang) 政分工

　　如何解決(jue) 黨(dang) 政之間的關(guan) 係問題呢?當前不是簡單地黨(dang) 政分開或黨(dang) 政合一，而是要在改革和完善黨(dang) 的領導方式與(yu) 執政方式上下功夫，也就是黨(dang) 政分工。其基本依據是，“黨(dang) ”和“政”必須在職能上進行合理的分工，必須在載體(ti) 上分開，但是政黨(dang) 又一定要以適當的方式領導或參與(yu) 政權，要組織或監督政府，要在各個(ge) 社會(hui) 利益群體(ti) 和政府之間充當一條穩定的“通道”。

　　黨(dang) 對國家和社會(hui) 實行總的統一領導的權力是不能剝離、不可分的，要堅持黨(dang) 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同樣，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是執政黨(dang) ，是直接執政還是間接執政其實不是個(ge) 問題，隻是應該堅持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科學執政，是要科學界定執政黨(dang) 與(yu) 國家公共權力的不同職能;民主執政，是擴大人民群眾(zhong) 對國家和社會(hui) 事務的參與(yu) 、決(jue) 定、監督，讓他們(men) 真正成為(wei) 主人;依法執政，是要自覺接受憲法和法律的規範，嚴(yan) 格按照憲法和法律規定來行使自己對國家和社會(hui) 的領導，通過完備的製度和法律體(ti) 係來領導人民治理國家。

　　當然，按照黨(dang) 政分工的思路處理黨(dang) 政關(guan) 係，建立科學的黨(dang) 政關(guan) 係，就意味著按照社會(hui) 主義(yi) 民主政治的要求，形成由政黨(dang) 領導和引導、人大立法和監督、政府管理和執行的程序和格局，使黨(dang) 、人大、政府協調一致地工作。

　　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科學與(yu) 否決(jue) 定著黨(dang) 的領導水平、執政能力，關(guan) 係著黨(dang) 與(yu) 人民群眾(zhong) 的聯係和執政地位的鞏固。我們(men) 必須按照國家治理體(ti) 係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要求，堅持與(yu) 時俱進，從(cong) 中國社會(hui) 改革的深度和廣度上，正確處理好黨(dang) 政關(guan) 係，不斷改進黨(dang) 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

　　(作者為(wei) 中央黨(dang) 校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