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金融監管體(ti) 製改革”的話題引起了熱議。尤其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五次會(hui) 議強調要防範金融風險、加快監管協調機製的建立，被認為(wei) 是對金融監管體(ti) 製改革的定調。市場從(cong) 對“一行三會(hui) 合並”的關(guan) 注點轉向對“建立監管協調機製”的討論。那麽(me) 混業(ye) 監管問題如何解決(jue) ?未來金融監管改革怎麽(me) 發展?鳳凰財經在2017博鼇亞(ya) 洲論壇專(zhuan) 訪了社科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長胡濱，對此一一解答。

　　目前金融監管協調機製的建立是比較務實的

　　記者：目前關(guan) 於(yu) “金融監管體(ti) 製改革”討論得比較多。最初的話題可能集中在“一行三會(hui) ”合並的角度層麵考慮，而近期市場上關(guan) 注的焦點轉向了“建立監管協調機製”。為(wei) 什麽(me) 會(hui) 有這種轉變?

　　胡濱：我覺得監管體(ti) 製的改革是綜合性的。目前來說，我們(men) 更多強調金融監管的協調機製是根據中國的國情和目前的發展狀況所決(jue) 定的，是比較務實的考慮。未來也可能會(hui) 發生重大的金融機構監管組織體(ti) 係的改革，但是當前在沒有明確組織體(ti) 係改革路徑之前，我們(men) 迫切需要解決(jue) 的問題是監管協調機製落地，進而製度化、實體(ti) 化。所以，這是改革的次序問題，我們(men) 得有先後的次序。習(xi) 總書(shu) 記說過要統籌協調，怎麽(me) 統籌現有的分業(ye) 監管的機構，讓他們(men) 之間可以協調起來監管現有的跨界交叉性金融風險。

　　記者：那目前不考慮合並監管機構的做法，是出於(yu) 對金融穩定的考慮嗎?還是有其它顧慮?

　　胡濱：事實上，金融機構的組織體(ti) 係改革一直在討論。前期也經過一些調研，包括一些智庫也參與(yu) 了討論，但是這個(ge) 問題是比較複雜的，涉及到方方麵麵，包括編製問題、組織設立問題和製度框架問題等。它是係統性的改革，不是簡單合並或分立幾個(ge) 機構任務就完成了。這種體(ti) 係性改革要有一個(ge) 係統性的方案，但係統性方案沒有改革之前，我們(men) 要考慮先解決(jue) 現實的問題。

　　記者：那您覺得在一行三會(hui) 的基礎之上建立“監管協調機製”是否已板上釘釘。

　　胡濱：沒有，這個(ge) 是大家討論比較多的話題。第一，我覺得從(cong) 我們(men) 政策取向來看，包括從(cong) 中央出台的一些文件和高層定調來看，確實強調的重點發生了一些變化，更加強調金融監管協調的機製問題。第二，從(cong) 我們(men) 多年的政策研究來說，我們(men) 也傾(qing) 向於(yu) 采納這種觀點，幾年以前我們(men) 也提出過這樣的觀點。金融監管改革要有邏輯的起點，我們(men) 為(wei) 什麽(me) 要改?從(cong) 哪兒(er) 該?改的針對性在哪兒(er) ?通過這些改，能解決(jue) 什麽(me) 問題?

　　記者：如果是建立一個(ge) 協調管理機製相關(guan) 機構的話，有沒有一個(ge) 比較可行的方案，您有什麽(me) 建議?

　　胡濱：其實現在我們(men) 已經具備了一些雛形。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對於(yu) 整個(ge) 金融改革起了很大的作用，現在需要做的是把它給製度化、實體(ti) 化，以規範性文件的方式、國務院的形式把協調機製把它實體(ti) 化。至於(yu) 叫什麽(me) 名字不重要，要解決(jue) 的核心問題是能夠真正起到協調實體(ti) 機構的作用，真正解決(jue) 一行三會(hui) 以及其他監管機構之間的協調問題，比如如何協調統籌防範係統性金融風險、跨界金融風險、互聯網金融風險等。

　　其實，最近出的一些資產(chan) 管理的新規定，也涉及監管協調的問題。因為(wei) 這些規定涉及幾個(ge) 部委聯合發文推進，這顯然不是一家金融機構、監管機構所能解決(jue) 的問題，類似將來這種案例會(hui) 越來越多，怎麽(me) 辦?不能每次都各部委聯合發文，這就需要有一個(ge) 實體(ti) 機構，進一步機製化、實體(ti) 化和製度化。

　　記者：我有一個(ge) 疑問，如果新設一個(ge) 機構會(hui) 不會(hui) 問題更加複雜，程序更多，會(hui) 不會(hui) 取代或者混淆央行的作用，各自的邊界又是什麽(me) ?

　　胡濱：這個(ge) 機構不是金融監管機構，是監管的協調機構。我覺得它不是一個(ge) 龐雜的機構，不像是一般監管部門一樣還要設二級部門或者地方監管部門的體(ti) 係。另外，我個(ge) 人也認為(wei) 這是一個(ge) 過渡性的辦法。過渡性的辦法指在沒有係統統籌設計好監管體(ti) 係改革架構之前，采取的臨(lin) 時性辦法。也許隨著混業(ye) 經營的發展，未來我們(men) 也會(hui) 混業(ye) 監管，這個(ge) 時候可能要係統地推導式重新架構中國的金融監管體(ti) 係。

　　記者：您說提到是一個(ge) 過渡性的辦法，那未來您覺得應該是怎樣的比較理想的監管形態?

　　胡濱：這個(ge) 問題比較複雜。傳(chuan) 統思維方式可能認為(wei) ，現在混業(ye) 監管經營出了問題，所以需要一個(ge) 統一的監管機構來解決(jue) 協調問題。即使德國、歐盟都是采用混業(ye) 統一的監管模式，但是也不能證明統一監管就比分業(ye) 監管取得效果要好多少，這些都還有待觀察。我們(men) 不能思維定勢，要考慮到中國國情、中國金融的發展階段以及現有的法律法規體(ti) 係。這是個(ge) 係統工程，不能輕易做出，一旦做了就是一個(ge) 體(ti) 係性重大轉變。

　　金融業(ye) 對GDP貢獻占比是否過高，不能僅(jin) 看數據

　　記者：政府工作報告多次提到防範金融風險，有一些觀點認為(wei) 金融業(ye) 對GDP貢獻占比過高，您認為(wei) 當前風險程度如何?占比過高嗎?

　　胡濱：其實，這反應了金融在現代市場經濟社會(hui) 的重要性，它的作用越來越突出。第二，是不是真的高?關(guan) 鍵是看這個(ge) 占比對實體(ti) 經濟的作用有多大。如果這種金融脫離了實體(ti) 經濟，這是有問題的。如果它真正幫助了實體(ti) 經濟，並帶來一些利潤等益處，多大的比例不是問題。所以我們(men) 覺得不在於(yu) 數量而在於(yu) 它做出的實際貢獻程度。我們(men) 現在著力解決(jue) 的問題是如何能表現金融的價(jia) 值所在，為(wei) 實體(ti) 經濟服務，提高服務實體(ti) 經濟的效率。現在金融為(wei) 實體(ti) 經濟服務的效率不夠。

　　此外，我們(men) 要防範因為(wei) 金融發展帶來的風險導致係統危機，即從(cong) 金融危機蔓延到實體(ti) 經濟上。比如美國的次貸危機

　　要高度關(guan) 注房價(jia) 泡沫破滅可能引發的係統風險

　　記者：現在市場上比較關(guan) 注的是房地產(chan) 相關(guan) 貸款風險，在樓市緊調控政策進一步升級的背景下，但市場上高價(jia) 拿地、高價(jia) 接盤的行為(wei) 還是很多。長此以往，來自房地產(chan) 各個(ge) 環節的貸款的風險越來越大，這是否會(hui) 帶來係統性風險?

　　胡濱：第一、總體(ti) 風險是可控的。金融機構是審慎的，對於(yu) 企業(ye) 或者個(ge) 人的貸款行為(wei) 都采取的是一種審慎的態度。目前，沒有出現大的因為(wei) 房地產(chan) 引發金融風險的案例。第二、同時，我們(men) 也要高度關(guan) 注房地產(chan) 領域可能引發的金融風險。特別是隨著房價(jia) 的持續上漲，很可能產(chan) 生的一些泡沫，破滅以後房價(jia) 的暴跌很可能會(hui) 出現，可能會(hui) 引發一係列連鎖反應，包括對金融體(ti) 係帶來攻擊，這都需要我們(men) 高度關(guan) 注和加以預防。

　　傳(chuan) 統的監管模式可能不適用於(yu) 互聯網金融等創新產(chan) 品監管

　　記者：近年來，P2P平台跑路頻發、互聯網金融行業(ye) 亂(luan) 象不斷。近期，互聯網金融行業(ye) 也迎來了“最嚴(yan) ”監管，比如銀監會(hui) 發布的《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ye) 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以及今年年初發布的第三方支付準備金交納央行集中保管等，那麽(me) ，在具體(ti) 監管過程中，對於(yu) 這種創新的領域，怎麽(me) 避免一抓就死，一放就活的這種方式?

　　胡濱：這也是我們(men) 發布《推動中國互聯網金融健康可持續發展十大原則》的初衷。為(wei) 什麽(me) 要這樣做?希望通過這十條高級原則來推動互聯網金融的健康可持續發展。一是體(ti) 製改革，比如就目前而言，監管機構組織體(ti) 係的改革相對不重要，監管協調機製當前最重要，實體(ti) 性的金融監管協調機構亟待確立。二是理念的改變，我們(men) 要從(cong) 原有的被動式、合規性監管的模式轉變為(wei) 一種主動式、包容性監管。三是機製的創新。我們(men) 應創新監管機製，設立監管沙盒，在控製風險的前提下推動創新。最後，改善監管的防控風險。強化監管技術(Regtech)，經濟技術、科技技術，通過提高監管技術水平來防控風險，提高監管效率。我認為(wei) ，這四個(ge) 方麵的監管改革對於(yu) 防範係統性金融風險我認為(wei) 非常重要。

　　轉變監管理念，同時要有監管機製的機製。比如對創新監管采取審批的方式肯定和現在互聯網金融的快速發展不相匹配的。為(wei) 什麽(me) 提出中國版的“沙盒計劃”?就是希望我們(men) 有一種比較兼容的、能夠適應創新的監管體(ti) 製和機製，能夠讓凡是在市場中符合提高實體(ti) 經濟效率的互聯網金融產(chan) 品能夠很順暢地、便捷地、安全地問世。

　　MPA完善隻是監管的一部分，未來建議體(ti) 製性改革解決(jue) 根本問題

　　記者：MPA也是金融監管的重要手段，近期有許多消息稱房貸比、同業(ye) 存單會(hui) 納入。您怎麽(me) 看?

　　胡濱：我覺得央行出台MPA宏觀審慎的評估體(ti) 係，其初衷就是為(wei) 了防範係統性的風險。它要從(cong) 宏觀審慎的角度來考慮整個(ge) 金融體(ti) 係的風險問題，防止係統性風險的發生。因此，它的目標設計已經明確了，作為(wei) 這樣規則的出台，我想它盡可能地去考慮周全一點，不斷地完善。

　　但是我認為(wei) 這隻是目前一家機構出台一個(ge) 規則來解決(jue) 這樣的問題，未來還是要有一個(ge) 係統性的方案，針對係統性風險，結合金融監管改革，包括理念性的轉變、體(ti) 製性的改革、機製性的改革、監管技術加強等因素設計出一個(ge) 可以高效、宏觀審慎的管理架構和政策架構。

　　當前的調整是央行基於(yu) 其職能所出台針對性的一些具體(ti) 監管措施，未來我建議還是要統籌考慮、統籌協調來做機製性的改革才能根本性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