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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梧:個稅起征點不宜再提高 建議開征遺產稅

發稿時間:2017-03-03 10:47:38   來源:鳳凰財經   作者:宋曉梧

  近日,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五次會(hui) 議召開,提出推進去產(chan) 能,要抓住處置“僵屍企業(ye) ”這個(ge) “牛鼻子”。產(chan) 能過剩企業(ye) 中,國有企業(ye) 占了比較大的比重,為(wei) 什麽(me) 出現這種失衡?在國企改革步入攻堅階段的大背景下,如何有效去產(chan) 能?兩(liang) 會(hui) 召開,對於(yu) 熱議的“個(ge) 稅改革”、“遺產(chan) 稅”、“企業(ye) 稅負”、“財稅體(ti) 製改革”等焦點問題最大爭(zheng) 論在什麽(me) 地方?鳳凰財經專(zhuan) 訪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hui) 理事長宋曉梧,對這些當前熱點話題回應和解讀。

  房地產(chan) 稅可以抑製過度炒房

  記者:今年的財政部工作中沒有提到房地產(chan) 稅的表述,但有一些學者說今年出台可能性大,您認為(wei) 房地產(chan) 稅出台有哪些難處,對房價(jia) 產(chan) 生哪些影響?

  宋曉梧:在這個(ge) 問題上一直存在比較大的爭(zheng) 論。從(cong) 國外來說,房地產(chan) 稅對於(yu) 過度投機有一定製約作用。因為(wei) 要交稅,可能就不像以前隻坐等升值,空房子也要交稅,必須考慮這一成本。同時,中國情況和國外情況也有不同,主要在於(yu) 土地所有製上,其他市場經濟國家土地主要是私人所有,而我們(men) 是國有的、集體(ti) 所有的,沒有私人土地。這是房地產(chan) 稅有較大爭(zheng) 論的重要原因。

  我個(ge) 人認為(wei) ,房地產(chan) 稅可以立法。如果出台房地產(chan) 稅,對於(yu) 抑製過度炒房的現象會(hui) 有積極作用。但出台需要考慮土地所有權的問題,這是一個(ge) 難點。

  房地產(chan) 稅實際上是財產(chan) 稅,財產(chan) 稅也是一種直接稅,個(ge) 人所得稅也是直接稅,而營業(ye) 稅、增值稅都是從(cong) 流通過程中產(chan) 生的間接稅。財產(chan) 稅裏,我覺得現在應該提出來的是遺產(chan) 稅、贈與(yu) 稅。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總量迅速增長,但是財富存在分配不公,兩(liang) 極分化的現象。

  在這種情況下,征收遺產(chan) 稅的條件應該成熟了,有利於(yu) 調節收入分配,抑製一部分人財富的不合理膨脹。這方麵也爭(zheng) 議很大,早在“九五規劃”中就提出要適時研究開征遺產(chan) 稅,2012年,發改委和相關(guan) 部門聯合出台的關(guan) 於(yu) 收入分配改革的文件也提到要適時研究開征遺產(chan) 稅。到現在又過去了五年,還是沒有出台。

  個(ge) 稅起征點不宜再提高了

  記者:遺產(chan) 稅起到調節收入分配的作用,個(ge) 人所得稅也有著同樣的作用。近期,有呼聲建議提高個(ge) 稅免征點,您怎麽(me) 看?

  宋曉梧:在中國交個(ge) 人所得稅的人並不是很多,上次個(ge) 稅起征點提高後,繳稅的人從(cong) 不到一億(yi) 人下降到不到三千萬(wan) 人。現在隨著收入水平的提高,起征點並未提高,據說繳納個(ge) 稅的人又上升到一億(yi) 人左右。總體(ti) 來說,對於(yu) 我們(men) 這麽(me) 大一個(ge) 國家,包括公務員和事業(ye) 單位的人加上國有企業(ye) 職工,才大約一億(yi) 人交個(ge) 人所得稅。從(cong) 這個(ge) 角度來說,個(ge) 人所得稅起征點目前不宜再提高了。

  稅製應該對縮小兩(liang) 極分化起比較好的作用。據國家統計局人員介紹,通過二次分配,我們(men) 的基尼係數基本沒有多大變化。這說明政府立法實施的稅收和社會(hui) 保障製度,並未很好地調節收入分配差距。

  記者:個(ge) 稅綜合分類改革中專(zhuan) 項扣除方麵,比如房貸、養(yang) 老、二孩等抵扣個(ge) 稅,具體(ti) 操作上您有什麽(me) 建議?進展為(wei) 何這麽(me) 緩慢,有什麽(me) 阻力?

  宋曉梧:這就是家庭綜合所得稅問題。不僅(jin) 僅(jin) 看收入,還要看家庭負擔等情況。這個(ge) 問題提出很多年了,工作量大,進展也相對遲緩。其實在發達市場經濟國家,比如歐美實行綜合所得稅是很普遍的做法,這樣更加公平。至於(yu) 阻力問題,我覺得不應該,真要下工夫的話不會(hui) 這麽(me) 難。現在計算機這麽(me) 發達,又是大數據又是雲(yun) 計算,其它國家搞綜合稅製的時候,因特網還沒有呢。所以我認為(wei) 技術上問題不大,還是調整利益格局方麵要真下決(jue) 心。

  林張產(chan) 業(ye) 政策之爭(zheng) 有一個(ge) 缺陷

  記者:您近期在一個(ge) 演講當中談到創新機製的問題,您提出在製定行業(ye) 標準和產(chan) 業(ye) 政策方麵,行業(ye) 組織應該發揮積極的作用,那你覺得中國國情內(nei) 應該實行什麽(me) 樣的機製呢?什麽(me) 樣的行業(ye) 組織才能有成效?

  宋曉梧:過去我們(men) 主要是模仿和追趕,基本是引進發達國家的技術,按照其設計進行來料加工,我們(men) 掙低勞動力成本的錢。現在我們(men) 社會(hui) 經濟發展進入到一個(ge) 創新發展的新階段,這是一個(ge) 非常大的轉變。創新發展的過程中,創新的主體(ti) 是企業(ye) 。那這是否意味著政府就不能插手了?其實不然,重大科研項目比如航天、大規模射電望遠鏡、大型粒子加速器等,政府還是應該起主導作用。但真正形成居民消費品的創新產(chan) 品,一定主要依靠企業(ye) 。所以二者不能偏廢。同時,不管哪個(ge) 企業(ye) 創造出的新產(chan) 品,最終都要落實到製定行業(ye) 標準才能普遍推廣適用。

  像美國,除了食品藥品標準需要政府製定並監管,其它的行業(ye) 標準更重視企業(ye) 和行業(ye) 組織的作用,比如企業(ye) 自行組織的鋼鐵協會(hui) 、汽車協會(hui) 等。德國的西門子,我們(men) 考察時問他們(men) 的標準是什麽(me) ,負責人很自豪地說,西門子某一項產(chan) 品的標準已經不僅(jin) 僅(jin) 是國家標準,也是世界標準。現在,互聯網發展起來以後,相關(guan) 技術標準哪些是政府先製定的?行業(ye) 標準應該在企業(ye) 和顧客的供需博弈過程中形成。企業(ye) 在市場機製中,最清楚哪種行業(ye) 標準最恰當。如果我們(men) 經濟還處於(yu) 趕超階段,可以引進西方成熟的技術和標準。但到了創新階段,政府應充分發揮企業(ye) ,尤其是行業(ye) 協會(hui) 製定行業(ye) 標準方麵的作用。中國企業(ye) 在發展過程中需要有自己的組織。這個(ge) 組織的作用一方麵是行業(ye) 自律,另一方麵就是依法維權。包括市場準入很大程度上也應是行業(ye) 標準起作用,這樣政府簡政放權也比較省事。

  這一屆政府提出行業(ye) 協會(hui) 與(yu) 主管部門脫鉤,去行政化。過去,很多行業(ye) 協會(hui) 政府部門介入很深,像是政府的附屬物,在政府和企業(ye) 之間能起橋梁紐帶作用就很好了,並不是該行業(ye) 企業(ye) 自發成立的,也難以發揮行業(ye) 組織自身的維權和自律作用。國外的行業(ye) 組織和政府雖然關(guan) 係也很密切,但他們(men) 是獨立的主體(ti) 。我覺得,要堅持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這個(ge) 改革大方向,讓行業(ye) 協會(hui) 獨立出來,與(yu) 政府行政部門脫鉤是必定要走的路。

  記者:關(guan) 於(yu) 政府和企業(ye) 的關(guan) 係,政府在市場經濟中應該扮演什麽(me) 樣的角色。“張維迎和林毅夫教授的產(chan) 業(ye) 規劃之爭(zheng) ”也對這個(ge) 問題進行了辯論,您更傾(qing) 向哪邊?

  宋曉梧:兩(liang) 位教授討論產(chan) 業(ye) 政策、產(chan) 業(ye) 規劃等,一方強調政府、一方強調企業(ye) ,但我覺得奇怪,為(wei) 什麽(me) 雙方都沒有提到行業(ye) 組織,這是一個(ge) 缺陷。我前幾年寫(xie) 了一篇文章,討論“三維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我提出政府是一維、包括行業(ye) 協會(hui) 在內(nei) 的社會(hui) 組織是一維,企業(ye) 是一維。我覺得三個(ge) 方麵都是很重要的,而我們(men) 更缺乏的是社會(hui) 組織這一維。至於(yu) 在林、張兩(liang) 個(ge) 人之間更傾(qing) 向誰,我就不好再評論了。如果根據中國目前的情況來討論,應該說是政府幹預過多了,越位過多了,留給市場和企業(ye) 的空間少了。當然政府也有缺位,很多該做的事沒做好,比如市場規則、監管、服務,還有稅收和社會(hui) 保障等方麵。從(cong) 中國目前情況來看,應該更強調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jue) 定性作用。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在理論上已經提出來了,但實際工作中要貫徹落實,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國有資本目前不必從(cong) 競爭(zheng) 領域裏完全退出

  記者:目前,國企改革已經步入深水區,國企改革包括政府和企業(ye) 雙重性質,在這種背景下,如何進行改革?如何處理政府和市場的關(guan) 係?

  宋曉梧:1984年十二屆三中全會(hui) 決(jue) 定明確國有企業(ye) 改革是經濟體(ti) 製改革的中心環節,這個(ge) 提法一直延續了將近二十年,期間國企抓大放小,分流下崗發生了很大變化,加上其他社會(hui) 問題、生態問題逐步突出,2003年以後,國有企業(ye) 改革是整個(ge) 經濟體(ti) 製改革的中心環節的提法逐漸淡化了。

  國企改革麵臨(lin) 的首要問題就是產(chan) 權問題。在國有企業(ye) 改革的初期,我們(men) 提出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但是那時就有學者認為(wei) ,僅(jin) 僅(jin) 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是不夠的。西方企業(ye) 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發生在企業(ye) 內(nei) 部,如董事會(hui) 和經理層的關(guan) 係。從(cong) 我們(men) 國家情況來看,國有企業(ye) 的所有權是由政府代表持有。所以有學者提出,是不是應該實行法律的所有權和職能所有權的分離,或者說國有資產(chan) 的價(jia) 值形態和實物形態的分離。價(jia) 值形態就是資本,實物形態就是目前人們(men) 說的企業(ye) 。實際上,國有資產(chan) 價(jia) 值形態與(yu) 實物形態分離,必然形成混合所有製,我個(ge) 人30年前就做過這樣的預測分析。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再次提出發展“混合所有製”的問題後,國有企業(ye) 改革有了一個(ge) 更加明確的思路。

  現在的爭(zheng) 論在哪裏?對於(yu) 一些公共事業(ye) ,對於(yu) 軍(jun) 事國防以及關(guan) 係重大國計民生的企業(ye) ,國家需要絕對控股和相對控股,這個(ge) 爭(zheng) 論不是很大。爭(zheng) 論比較大的是,在一般競爭(zheng) 性領域,國家應不應該繼續作為(wei) 主要的持股者,或者主要的經營者,在競爭(zheng) 領域,是不是國有資本應該完全退出。

  我倒不主張國有資本目前必須從(cong) 競爭(zheng) 領域裏完全退出。隻要實行了國有資本價(jia) 值形態和實物形態的分離,不管企業(ye) 具體(ti) 經營什麽(me) ,隻要經營不錯,可以通過國有資本運營公司將國有資本以價(jia) 值形態投入,分了紅還可以做大國有資本,或投向民生建設,國家要幹的事還很多。但不要去直接經營實物形態的競爭(zheng) 性企業(ye) ,不要幹預競爭(zheng) 性企業(ye) 的具體(ti) 經營,真正實行政企分離。

  現在實際問題是有些國有企業(ye) 也去搞房地產(chan) ,去搞些不應該搞的。在資源上、用地上,賦予了國企特許經營權和特別優(you) 惠條件,現在有了一定資本後又去擠占其他競爭(zheng) 性市場,這個(ge) 應該做到一定限製。壟斷性國企收入過高、特別是金融領域,行業(ye) 收入分配不公,也是國企改革應該解決(jue) 的問題。

  另一方麵,既然是國有資本,國家就應該拿相應的紅利。相對來說,我們(men) 國家國有資本收益上繳公共財政比例太少,目標是2020年提高到30%,現在約15%左右,而西方國家國有企業(ye) 普遍都在50%以上。多數紅利沉澱到企業(ye) ,變成了領導和員工福利,國有資本應該是全民所有,紅利應該更多上繳國家,投入到基礎設施或者社會(hui) 保障體(ti) 係的建設中。

  記者:那您對近期部分央企拒不執行“退房令”這個(ge) 事情如何評價(jia) ?

  宋曉梧:從(cong) 一些研究報告提供的情況看,我覺得具有行政壟斷性國企不應該與(yu) 民爭(zheng) 利。早在2010年,國資委要求78家不以房地產(chan) 為(wei) 主業(ye) 的央企清退房地產(chan) 業(ye) 務,僅(jin) 留下16家主業(ye) 為(wei) 地產(chan) 的央企,後這個(ge) 名單增加至21家。這一點我也很奇怪,為(wei) 什麽(me) 沒有很好執行。確實很多地王都是央企炒作起來的,因為(wei) 它得錢容易,不怕虧(kui) 本。

  還有,國企改革是從(cong) 打破鐵飯碗大鍋飯起步的。要賦予企業(ye) 用人自主權,用工、薪酬都應該是市場化的,做到職工能進能出,幹部能上能下,工資也能漲能落。同時員工持股、職業(ye) 經理人製度也應該引進。華為(wei) 不是國企,但是華為(wei) 員工持股搞得非常好,這一點是值得學習(xi) 的。

  地方GDP競爭(zheng) 是產(chan) 能過剩更深層次原因

  記者:從(cong) 市場行情來看,產(chan) 能過剩企業(ye) 中,國企占了很大比重。產(chan) 能過剩的根本原因是什麽(me) ?

  宋曉梧:產(chan) 能過剩問題跟國企有關(guan) 係,但不僅(jin) 僅(jin) 是國企的問題,它與(yu) 地方政府的GDP競爭(zheng) 密切相關(guan) 。對於(yu) 當前產(chan) 能過剩,存在兩(liang) 個(ge) 因素:第一,硬預算和軟預算的問題。軟預算就是敢投,即使虧(kui) 了也有人擔著,這方麵民營企業(ye) 投資相對更慎重一點。第二,更重要的原因在於(yu) 地方政府競爭(zheng) 。我們(men) 強調GDP增長,導致各個(ge) 地區GDP競爭(zheng) ,GDP排名不僅(jin) 各省、各市甚至各縣都得排名。我記得前幾年,人民日報上登一條消息,說南京市終於(yu) 取消了對街道的GDP考核。

  由於(yu) 各地GDP競爭(zheng) ,地方政府出台各種違反中央規定的政策措施招商引資。2012年,審計署審計的54個(ge) 縣中,有53個(ge) 縣2008年至2011年出台了221份與(yu) 國家政策明顯相悖的招商引資優(you) 惠政策文件。很多地方政府領導非常自豪地說,我在任這幾年全都是項目年。我曾和一些地方領導談過,這個(ge) 項目明明眼看要過剩了,何必再上。對方回應說,隻要這三年還賣得出去,以後過不過剩我不管。比拚最厲害的時候,年終GDP排名最後的實行淘汰製,連續三年最後一名,市長也就當不成了。

  幹部短期行為(wei) 加上GDP競爭(zheng) ,我覺得是目前中國產(chan) 能嚴(yan) 重過剩的一個(ge) 更重要的更深層次的原因。

  比如像光伏、風電,本來是清潔能源。當時聽到很多資源枯竭型城市轉型規劃,說今年要發展光伏產(chan) 業(ye) 、風電產(chan) 業(ye) 。聽到第一個(ge) 講很高興(xing) ,第二個(ge) 講也很高興(xing) ,但聽多了之後就擔心了,大家一窩蜂都搞這個(ge) 產(chan) 業(ye) ,肯定過剩。果其不然,風電設備和光伏也嚴(yan) 重產(chan) 能過剩。產(chan) 能過剩問題完全責怪國有企業(ye) 就有點不公正,必須摒棄地方政府GDP競爭(zheng) 。

  記者:那如何解決(jue) ?

  宋曉梧:一定要處理好中央與(yu) 地方事權和財權的關(guan) 係。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提出建立事權和支出責任相適應的現代財政體(ti) 製。現在重要的一點是要突破傳(chuan) 統的思維藩籬,要打破已經形成的既得利益格局。比如基本社會(hui) 保障的事權,過去地方管,中央出原則,我認為(wei) 應該提到中央,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也說了,一些重大的社會(hui) 保障項目實行中央和地方共管。全國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應當作為(wei) 區域協調發展的基礎性目標,現在沒有做到,一些基本公共服務項目反而加大了區域差距。但至今這方麵步履維艱。一旦基本社會(hui) 保障事權中央來平衡,有的重大項目實行全國統籌,在現行財稅體(ti) 製背景下,地方政府可能缺乏積極性,甚至有人擔心地方會(hui) 把不符合條件的人弄到社保隊伍裏去讓中央養(yang) 。這就形就成了中央和地方的博弈。

  盡管難度很大,但是必須下大決(jue) 心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這對建立統一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係非常重要。否則越搞越像諸侯經濟,那不行。短期看你追我趕提升挺快,深層次的問題慢慢積累,現在就暴露出來了。

  過去勞動力成本壓得過低了

  記者:您提到基本社會(hui) 保障事權應該提到中央。目前就有養(yang) 老金全國統籌的問題,目前遇到了一些阻力,您有什麽(me) 建議?

  宋曉梧:如果要做到全國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必須把基本公共服務的事權提到中央。從(cong) 目前了解到的,由政府製定的相當於(yu) 我們(men) 基本養(yang) 老保險的公共服務部分,比如日本的國民年金、美國的聯邦養(yang) 老保險,都是全國統籌的。這方麵我們(men) 走了一個(ge) 彎路,其實1997年統一企業(ye) 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時就提出了全國統籌,應該是先達到省級統籌,然後再達到全國統籌,結果這麽(me) 多年了,由於(yu) 利益格局的阻礙,特別是中央和地方,中央和省這兩(liang) 級財政的關(guan) 係,致使基本養(yang) 老保險遲遲沒有實現全國統籌,許多地區連省級統籌也沒真正實現。統籌的方向很明確,但實際步伐太慢了。

  基本養(yang) 老保險不統籌會(hui) 造成很大的問題,比如對於(yu) 企業(ye) 投資環境很不公平。舉(ju) 一個(ge) 例子,黑龍江企業(ye) 職工基本保險繳費率長期在22%。國企比重大、央企多、老職工多,地方負擔很重。而廣東(dong) 吸引了大量外來農(nong) 民工,老國企少,負擔自然輕,基本養(yang) 老保險繳費率在13%到14%。 我們(men) 到黑龍江去調研的時候發現,本地企業(ye) 在黑龍江發展起來,都不在黑龍江投資了,他寧願到廣東(dong) 去投資,哪裏投資環境更好,當然養(yang) 老金負擔隻是一部分原因。

  有人舉(ju) 了這個(ge) 例子,僅(jin) 僅(jin) 職工基本養(yang) 老金這一項,如果在黑龍江辦一個(ge) 一萬(wan) 人的企業(ye) ,平均月薪五千塊錢,一年算下來工資六個(ge) 億(yi) 。黑龍江和廣東(dong) 繳納基本養(yang) 老保險繳費率差9個(ge) 百分點, 就是5400萬(wan) 。也就是在廣東(dong) 辦這樣一個(ge) 企業(ye) ,每年要比在黑龍江多得5400萬(wan) 。誰跑到黑龍江去投資?

  黑龍江不到兩(liang) 個(ge) 人養(yang) 一個(ge) 老職工,深圳十幾個(ge) 年輕人養(yang) 一個(ge) 老職工,差別太大。統籌範圍越大,越能在更大範圍內(nei) 抵禦風險,所以應該盡快實行基本養(yang) 老保險的全國統籌。

  區域要協調發展,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是個(ge) 重要命題。區域是否協調發展,不是看人均GDP是否達到一致,而是基本公共服務是不是全國大體(ti) 一致了,教育、醫療、養(yang) 老、社保,住房等大致水平一致,還有基礎設施建設,供水、供電、供熱以及道路、網絡等大體(ti) 一致了,區域發展就可以認為(wei) 大致協調了。

  記者:現在普遍企業(ye) 感歎稅負過高,勞動力成本過高,在去年公布的最新各省最低工資標準中,都有所調低。您怎麽(me) 看?

  宋曉梧:在經濟下行時期,企業(ye) 成本壓力過大,適當放緩提高最低工資標準是適宜的,這也是各國慣例。但是中國的實際情況是前階段很多年工資增長低於(yu) GDP增長。此前多年過分依靠低勞動力成本競爭(zheng) ,造成了一些曆史欠賬,我們(men) 工資、勞動收入就有所欠賬,大概從(cong) 2013年左右、各地最低工資的調整幅度比較大,按照世界各國的經驗,最低工資標準應該相當於(yu) 平均工資的40%到60%。2013年我國最低工資標準線連30%都不到,提到今天很多還不到40%。總體(ti) 來看,我們(men) 現在工資占GDP比重還不高,還沒有恢複到90年代初、80年代的比重,跟其他發達國家比,我們(men) 還是偏低的。

  中國現在勞動力成本已經過高了?這個(ge) 還需要研究。從(cong) 宏觀上來說,中國勞動力成本近幾年有所上升,需要認清的是勞動力總供給和總需求比例發生了根本性變化。過去勞動力總量供給多,農(nong) 民工、新增勞動力每年都在提高,現在每年新增勞動力遞減二三百萬(wan) ,由於(yu) 獨生子女政策的影響,以及農(nong) 村剩餘(yu) 勞動力到城市轉移增量逐漸縮小,勞動力供需發生變化,勞動力價(jia) 格有上升的趨勢,這是一個(ge) 重要背景。

  企業(ye) 從(cong) 微觀角度還是感到成本上升過快,但並非隻是勞動力成本升高。江南化纖到美國建廠的事情,仔細研究了一下,比較美國的工資成本,是中國的五倍。其他的經營成本是什麽(me) 情況呢?用地的成本比美國高9倍以上,有的案例更高,而且我們(men) 的地是國有的,有期限,企業(ye) 用地一般50年。美國用地是永久的,買(mai) 了就是你的地了,所以成本不止9倍。再看流通成本,我們(men) 國家比美國要高將近5到10個(ge) 百分點。還有電力、天然氣等,總體(ti) 這麽(me) 一算,盡管美國勞動力成本高我們(men) 5倍左右,但在美國投資合適。

  那麽(me) 是不是可以這樣說,由於(yu) 中國過去勞動力成本壓得過低了,掩蓋了其他經營成本過高的弊端,現在勞動力成本合理提高,反而把其它成本過高的問題暴露出來了。這是一件好事,有助於(yu) 政府全麵考慮改善企業(ye) 經營環境。

  很多企業(ye) 嚷嚷勞動力成本占比大幅度提高,其實那是由於(yu) 產(chan) 能過剩影響經營成本,產(chan) 能過剩了就必然大幅度減少產(chan) 量甚至停產(chan) ,原材料成本大幅度消減,水電氣也用不多了,可一般經營成本以及人工成本卻不可能同步同幅消減。這樣,在經濟下行過程中,總成本中勞動力成本占比上升是必然的,尤其對那些難以減員的國有企業(ye) 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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