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ge) 開放、多樣化的世界中，各民族和國家的文明、文化，既保持自己特色，同時又在交流互鑒中取長補短，共同提高。通過中外文化交流互鑒，推動中華傳(chuan) 統文化走出去，是中辦、國辦頒發的《關(guan) 於(yu) 實施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傳(chuan) 承發展工程的意見》(下文簡稱《意見》)重要內(nei) 容之一。為(wei) 此，對外文化交流合作，從(cong) 內(nei) 容到方式，在水平上都應有一個(ge) 較大提高。我們(men) 認為(wei) ，中華傳(chuan) 統文化走出去應當遵循以下原則：

　　第一，在傳(chuan) 播內(nei) 容上，先術後理，首器次道。海外異域，國情民情迥然不同，文化傳(chuan) 統差異巨大。在國內(nei) 叫得好、叫得響的作品、項目，在國外不一定叫得好、叫得響;反之亦然。想當然把國內(nei) 的做法，運用到國際上傳(chuan) 播，很可能適得其反。比如說，在國內(nei) 傳(chuan) 播傳(chuan) 統文化，我們(men) 一般是先從(cong) 理論上講其重要意義(yi) ，解決(jue) 認識問題，然後再著手貫徹實施具體(ti) 項目。而在他國，相關(guan) 背景缺乏，文化圈差異帶來的理念截然相異，對我了解有深有淺，感情有好有差，判斷事物的價(jia) 值標準不一，認知不等於(yu) 認同，因此或許正好相反：先實施具體(ti) 的文化項目。如此說來，我們(men) 應尊重差異，不強求對方點讚苟同。特別是，不糾纏於(yu) 文化觀念“形上”的是是非非，而在文化的實證和器物層麵上多下工夫，先讓對方感性了解，然後激起其主動的思考、理性的好奇、熱情的學習(xi) 。

　　《意見》恰恰體(ti) 現了這一原則。在例舉(ju) 的中華傳(chuan) 統文化代表性項目中，大部分具有“普世”的實用價(jia) 值。有誰能拒絕一個(ge) 健康身心的需要呢?像我們(men) 包含神奇針灸、豐(feng) 富多彩的醫藥，色、香、味俱全的烹飪飲食，養(yang) 生技擊一體(ti) 的武術健身等，頤養(yang) 了生生不息的中華民族，對其他國度的人民亦大有補益。像園林、戲曲、民樂(le) 、書(shu) 法、國畫等傳(chuan) 統文化藝術，千百年來熏染陶冶出來的精神產(chan) 品結晶，情感色彩濃厚，如音樂(le) 被稱為(wei) “無國界的語言”，自然也能讓“國外民眾(zhong) 在審美過程中獲得愉悅、感受魅力”。中華典籍、中國文物聞名於(yu) 世，更能激起世人探尋文明根源的驚奇。不同文明的交融，一定是先在物質的、感性的表層上相互接觸，然後慢慢深入至神經和骨髓上去。在此基礎上，麵對人類共同的問題，放下各自的矜持或傲慢，大家平等坐下來一起研究，然後進行深度的合作才有可能，我們(men) 所說的漢學交流、智庫合作、圖書(shu) 出版，也有可能進一步地展開和擴大。

　　第二，在傳(chuan) 播方式上，途徑不一，模式多樣。任何文明、文化傳(chuan) 播，都要借助一定的載體(ti) 、手段。古代受地理和技術條件限製，各個(ge) 不同文明板塊來往有限。近代以來，科學技術大踏步提高，國家和民族交流逐漸多了起來，但文明主體(ti) 的互動染上了大規模殖民和戰爭(zheng) 的色彩。世紀之交，互聯網等新技術、新媒體(ti) 的出現，正在把人類居住的這個(ge) 星球變成一個(ge) 信息瞬間傳(chuan) 遞、擴散的“村落”，構建一個(ge) “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中華文化傳(chuan) 播格局”具有了現實的可能性。

　　2017年1月19日，在中國實學研究會(hui) 、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hui) 領導幹部學國學促進會(hui) 主辦，26國學網承辦的“國學孔院行”啟動儀(yi) 式上，有專(zhuan) 家就提出：應結合當地政府和學校的有關(guan) 文化項目，契入進去，豐(feng) 富其內(nei) 容，使活動的單向展開變成一種雙方的需求。我們(men) 理解，《意見》提出的“充分運用海外中國文化中心、孔子學院，文化節展、文物展覽、博覽會(hui) 、書(shu) 展、電影節、體(ti) 育活動、旅遊推介和各類品牌活動”來助推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國際傳(chuan) 播，可以分為(wei) 三個(ge) 層麵：一個(ge) 是我們(men) 有較大主動性的文化中介機構或人員：比如說海外中國文化中心、孔子學院，還有華僑(qiao) 華人、各方麵出境人員，我駐外機構、中資企業(ye) 、遍布世界各地的中餐館;一個(ge) 是雙方合作開展的活動項目，比如說文化節展、文物展覽、博覽會(hui) 、書(shu) 展、電影節、體(ti) 育活動、旅遊推介和各類品牌活動(這些活動有時我們(men) 也可以作為(wei) 主動的一方);一個(ge) 是對方主辦的各項文化活動，如果有可能我們(men) 也可以考慮參與(yu) 進去。這樣看來，隻要積極性調動起來，並給予適當政策鼓勵甚至資助扶持，機會(hui) 還是很多的。與(yu) 某些西方國家文化滲透的圖謀不同，我們(men) 不是去故意搞亂(luan) 別的國家和人民，而是更多地從(cong) 對方的角度著想，豐(feng) 富其精神文化生活。《意見》提出要“綜合運用大眾(zhong) 傳(chuan) 播、群體(ti) 傳(chuan) 播、人際傳(chuan) 播等方式”，其中“大眾(zhong) 傳(chuan) 播”強調了文字(報紙、雜誌、書(shu) 籍)、電波(廣播、電視)、電影、電子網絡等大眾(zhong) 傳(chuan) 播媒介和工具，受眾(zhong) 龐雜;“群體(ti) 傳(chuan) 播”相對範圍小，針對的是利益、觀念、目標、關(guan) 心等因素相互聯結起來的集合體(ti) ;“人際傳(chuan) 播”專(zhuan) 指個(ge) 人與(yu) 個(ge) 人之間的信息交流，感官參與(yu) 度高，可使用語言和大量的非語言符號(如表情、姿勢、語氣、語調)等等。

　　文化不隻是抽象的觀念，還和經濟利益掛鉤。20世紀70年代以來，人類開始進入以信息技術為(wei) 核心的智能生產(chan) 力時期，文化除了傳(chuan) 統的意識形態和教化功能外，出現文化經濟化、經濟文化化現象。過去是賣產(chan) 品(成本+利潤)，現在是賣品牌、賣文化、賣價(jia) 值觀。文化產(chan) 業(ye) 已成為(wei) 全球成長最快、利潤最大產(chan) 業(ye) 之一。但是，不要說同歐美發達國家比較，就是和日韓相比，我們(men) 在世界文化市場的份額也是很低的——這與(yu) 文明古國的曆史地位、第二大經濟體(ti) 的現實很不相稱。新世紀伊始，我國的文化產(chan) 業(ye) 年年攀升，潛力巨大。為(wei) 此，要充分運用我們(men) 的經濟對外貿易、“企業(ye) 走出去”前期奠定的基礎，配合國家製定的經濟開放新格局(如“一帶一路”)，擴大人文交流，尤其注重“發展對外文化貿易，讓更多體(ti) 現中華文化特色、具有較強競爭(zheng) 力的文化產(chan) 品走向國際市場”，使得雙方受益、多方獲利。

　　“中華文化國際傳(chuan) 播與(yu) 交流新模式”究竟是什麽(me) ?恐怕一下子也很難講清楚，雙方都能接受的模式，需要在實踐中磨合、探索。本土化、世俗化本來就是一個(ge) 很長的曆史過程，要互通有無、友好協商，切忌自以為(wei) 是、單向流動。在傳(chuan) 播我方文化活動、文化理念的同時，還應注意發掘和汲取所在國的文化精髓。傳(chuan) 播、交流實質是不同文明的對話。換個(ge) 角度、換個(ge) 方位看自身，對我們(men) 在今天從(cong) 形式到內(nei) 容上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而言，也是一個(ge) 外來的比對“刺激”因素。當一種文化具有全球性影響和眼光時，對比使它能夠回到對自身的反思和自覺中。

　　第三，在傳(chuan) 播目標上，虛實結合，互利共贏。所謂“實”，就是讓交流的雙方能夠受益得利;所謂“虛”，就是《意見》指出的“講好中國故事、傳(chuan) 播好中國聲音、闡釋好中國特色、展示好中國形象”——這是我們(men) 單向需要達到的一個(ge) 目標——它同時也意味著我們(men) 向對方的好故事、好聲音、好特色、好形象的學習(xi) 。

　　“故事”在傳(chuan) 播交流中最富有親(qin) 和力、感染力。來自於(yu) 生產(chan) 生活的故事，富有人情味，傳(chuan) 達的信息可看可聽，大家都樂(le) 於(yu) 接受。如果上升到理論的層麵，那就要能作出“打通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範疇新表述”，匯聚和表征中國的努力、思考和期望，提煉出中國方案、中國智慧。這有利於(yu) 我們(men) 盡快擺脫“國大聲弱”的困局，構建對外話語體(ti) 係，使我們(men) 不僅(jin) 身置國際舞台中心地帶，還能在舞台中心發出強音。

　　國家形象就是國家的文化形象;國家危機，某種意義(yi) 上就是形象危機。美國高盛公司谘詢顧問雷默認為(wei) ，中國目前最大的“戰略威脅”之一，在於(yu) 其“國家形象”。在國際社會(hui) 中，如果你自己不去主動地表達自己，就必然要被別人所表達、所敘說。長期以來，我國家形象被西方一些媒體(ti) “醜(chou) 化”“汙名化”“妖魔化”，被折騰得扭曲變形、麵目全非。建構文化世界的自我形象，解構國際社會(hui) 有關(guan) 中國的負麵形象，已經迫在眉睫。當代中國形象應該是“文明大國形象”“東(dong) 方大國形象”“負責任大國形象”和“社會(hui) 主義(yi) 大國形象”——四種形象的綜合體(ti) ，就是中國故事需要塑造的中國形象。2015年3月19日中國外文局對外傳(chuan) 播研究中心發布《2014年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對不同區域和發展水平的9個(ge) 國家4500名各界民眾(zhong) 樣本進行調查表明：發達國家和其他發展中國家急需通過傳(chuan) 統文化了解中國形象。可以說，《意見》的出台，為(wei) 我們(men) 從(cong) 該角度著手指明了方向。

　　一種文化內(nei) 部的吸引力不足，就會(hui) 影響到外部的感召力。反思的內(nei) 斂性越深入，向外的放射就越深遠。“讓中華傳(chuan) 統文化走出去”的前提是，我們(men) 必須在國內(nei) 把傳(chuan) 承發展做好。吵吵嚷嚷，沒有“溫情”和“敬意”，凝聚不了共識，形成不了合力，就不能奠定文化認同。為(wei) 此可以說，《意見》這一部分的落地程度如何，恰恰與(yu) 其他部分的貫徹實施程度緊密關(guan) 聯。讓我們(men) 立足國內(nei) ，輻射相關(guan) 國家，“牆內(nei) 牆外同時開花”，通過總結案例，分享成功的“故事”，在滾動式發展中使這項活動壯大起來，從(cong) 而推動海外中華文化傳(chuan) 播從(cong) 初期的語言學習(xi) 和模仿，上升到曆史文化交流入心入腦的更高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