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17年中國經濟仍然麵臨(lin) “穩增長、促改革、調結構”的重大任務。基於(yu) 穩中求進的主基調，在貫徹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精神的具體(ti) 工作中，應當特別把握三個(ge) 方麵的要領：一是在宏觀調控中穩中求進兩(liang) 側(ce) 發力，積極對接經濟探底企穩;二是深化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以製度供給為(wei) 龍頭打造經濟社會(hui) 發展“升級版”;三是保護產(chan) 權完善法治、“問題導向”下對接基礎性製度建設和長治久安。

　　[作者簡介]賈康，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研究生導師，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首席經濟學家;馮(feng) 俏彬，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

　　2016年可謂“黑天鵝事件”紛至遝來的一年，英國脫歐、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意大利修憲公投失敗……整個(ge) 歐美似乎處於(yu) 劇變前夜，二戰以來形成和保持的國際政治、經濟格局正麵臨(lin) 著空前巨大的不確定性，這對於(yu) 中國是福是禍，有何憂何喜，還有待進一步觀察。從(cong) 國內(nei) 形勢上看，通過各方艱苦努力，2016年實現6.5%~7%的經濟增長已毫無懸念，景氣有所回升，CPI基本平穩，PPI結束持續54個(ge) 月的負增長，就業(ye) 穩中有升，PMI、“挖掘機指數”等先行指標向好。總體(ti) 而言，2016年可望如期完成既定任務。基於(yu) 2016年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精神，本文主要聚焦以下三大重點方麵。

　　一、在宏觀調控中穩中求進兩(liang) 側(ce) 發力，積極對接經濟探底企穩

　　穩中求進是2017年經濟工作的主基調。從(cong) 目標上看，2017年經濟增長仍然將實行“穩字當頭”的區間管理，6.5%左右仍然是“穩增長”考慮中的“鐵底”，物價(jia) 指數應當控製在3%左右，就業(ye) 目標(城鎮新增就業(ye) 崗位)也仍將在1000萬(wan) 以上。為(wei) 此應當從(cong) 需求與(yu) 供給兩(liang) 側(ce) 發力，狠抓供給側(ce) 改革。

　　要實現2017年6.5%左右的增長，仍然要從(cong) 投資、出口、消費“三駕馬車”的結構性動力係統入手，釋放需求、助力穩增長，因為(wei) 在並不有利的國際形勢下，需求側(ce) 仍然是調動投資和消費潛力的重要抓手。投資方麵，以政府為(wei) 主的投資仍然會(hui) 成為(wei) 穩增長的主要推力，但在投資方向、方式上，必須做進一步的優(you) 化改進，PPP(政府與(yu) 社會(hui) 資本合作)盡管還存在困難與(yu) 問題，但有望，也必須是未來政府介入投資領域的創新重點。消費方麵，近年來增長勢頭值得期待，但為(wei) 進一步提振消費，國家需要在市場環境、消費引導等方麵做不少工作。

　　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已明確，2017年宏觀經濟政策的基本取向是“積極的財政政策+穩健的貨幣政策”。具體(ti) 而言，貨幣政策不具備大規模擴張的必要性與(yu) 可能性，現實的把握應是“穩健中性”。財政政策方麵將繼續以“積極”為(wei) 主的基調，相關(guan) 要領首先體(ti) 現為(wei) 赤字率還要處理為(wei) 較高水平，如有必要也可以在2016年3%的基礎上適度上調;其次是減稅降費，繼營改增之後，2017年財政仍將繼續減稅，可有作為(wei) 的空間主要存在於(yu) 增值稅稅率的減並和適度調低上，同時 “降費”方麵可以作為(wei) 的空間則十分值得重視，各類收費、政府性基金、社保、住房公積金等都具備一定的調整降低空間，而且這樣做對規範政府收入秩序、理順政府與(yu) 市場、社會(hui) 的關(guan) 係會(hui) 有莫大的好處，應當成為(wei) 重要的政策選項。再次，則是進一步優(you) 化財政支出結構，使之更加符合供給側(ce) 改革的需要。

　　人們(men) 以往談論很多的“三駕馬車”動力框架局限於(yu) 需求側(ce) ，是沒有完成對於(yu) 動力體(ti) 係的完整認知和把握的，必須把其結構化邏輯傳(chuan) 導、延伸至供給側(ce) ，抓好更為(wei) 全麵、複雜的結構優(you) 化支持的動力體(ti) 係轉型、升級，這在宏觀政策調控中將更多表現為(wei) 以財政政策為(wei) 主發力，突出重點地調結構、惠民生、護生態、防風險，增強經濟發展可持續性和加快發展方式轉變，提高增長質量。要看到2016年的宏觀經濟運行，是2011年中國經濟持續下行以來終於(yu) 體(ti) 現出有可能對接階段性探底的一年，自一季度開始，連續三個(ge) 季度龍頭指標GDP報出6.7%的增長率，第四季度很有可能還是6.7%左右，一個(ge) 年度“小平台”的表現為(wei) 多年來絕無僅(jin) 有。結合自2015年下半年以來各項主要經濟指標演變中亮點紛呈的觀察分析，我們(men) 認為(wei) 可以謹慎樂(le) 觀地提出一個(ge) 粗線條預測判斷：在2011年以來的中國經濟下行中，有望於(yu) 2017年完成較明顯的探底。緊跟著我們(men) 應當力求實現經濟的企穩，以對接一個(ge) 時間越長越好的中高速(6.5%~7%，或6.5%左右，或7%左右)的增長平台，關(guan) 鍵是要使這一平台期的中國經濟具備結構優(you) 化、發展方式向集約化加快轉變的“升級版”特征。

　　二、深化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以製度供給為(wei) 龍頭打造經濟社會(hui) 發展“升級版”

　　2016年可稱為(wei) 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元年，主要切入點是啟動了“三去一降一補”工作，2017年需要抓緊時機深化推進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有必要指出，在“三去一降一補”工作中，雖已取得明顯進展與(yu) 成績，但也存在主要使用行政介入方法的局限性，充分發揮市場作用不夠，易出現違背經濟規律的偏差，很有必要及時總結經驗教訓，興(xing) 利除弊。“三去一降一補”關(guan) 係到市場出清程度，各方麵都認識到其十分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本輪大體(ti) 出清後，結構優(you) 化取向的長效機製能否如願構建起來，要素能不能自由流動，以及在經濟循環中的要素重組能否進入以有效製度供給為(wei) 支撐的良性狀態，這才是關(guan) 係到中國經濟發展根本與(yu) 長遠的核心問題之所在。為(wei) 此，一方麵，在繼續深入進行“三去一降一補”的同時，要抓緊實施、推動一批關(guan) 係到市場經濟體(ti) 製基石建設的重大改革，如國企改革、土地改革、金融改革、財稅改革、住房製度改革、行政架構改革、司法改革等，以為(wei) 那些從(cong) 落後過剩行業(ye) 內(nei) 動態釋放出來的要素創造自由流動、優(you) 化重組的環境和條件。因為(wei) 經濟增長過程的實質就是要素不斷尋求得到更高回報的過程，要使經濟更好增長，就必須要為(wei) 要素尋求最大回報創造更加自由、靈活的製度條件與(yu) 公平競爭(zheng) 機會(hui) 。另一方麵，結合當前世界產(chan) 業(ye) 結構的變化與(yu) 我國經濟增長的階段特征，優(you) 化配置的要素必將較多地集聚在以“互聯網+”為(wei) 基礎的各類新經濟行業(ye) 上，可以說新經濟的發育發展程度，是衡量我國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實現程度的主要標誌。因此，2017年應當想方設法，為(wei) 各類新經濟的成長掃清障礙、創造更好的條件，以把握住新技術革命的先機，為(wei) 中國經濟長遠的健康穩定發展奠定基礎。為(wei) 在新技術革命大潮站在新的曆史起點上繼續大踏步地跟上時代，切實提高經濟發展的質量與(yu) 效益，打造中國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升級版”，我們(men) 必須在十八大以來黨(dang) 中央曆屆全會(hui) 形成的大政方針和此次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精神指導下，按照“四個(ge) 全麵”戰略布局推進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實現經濟發展動力的轉型升級，以創新發展為(wei) 第一動力，帶出協調、綠色、開放發展新局麵，有效化解國民經濟中的深層結構矛盾，達到供給體(ti) 係質量和效率的有效提升和落實於(yu) 全體(ti) 社會(hui) 成員的共享發展。質量和效率、效益的提升，直觀地看密切關(guan) 聯於(yu) 技術創新和管理創新，而中國的突出問題是隻有成功地實行了提供有效製度供給的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即實質性地推進了製度創新，才能充分激發、釋放市場主體(ti) 、科研人員和管理者的潛力、活力，打開科技創新和管理創新的空間。所以要狠抓“製度供給”這個(ge) “綱舉(ju) 目張”的關(guan) 鍵要素，取得這一“最大紅利”。

　　2017年的改革，將在“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戰略方針指導下，在財稅、金融、簡政、國企、養(yang) 老等相關(guan) 的製度創新重點改革領域積極推進，除了繼續著力和優(you) 化“去產(chan) 能、去杠杆、去庫存、降成本、補短板”之外，還需要在優(you) 化基礎資源、能源產(chan) 品的比價(jia) 關(guan) 係和價(jia) 格形成機製，建立房地產(chan) 業(ye) 健康發展長效機製，形成有效防範係統性風險的地方政府債(zhai) 務運行機製以及深入推進農(nong) 業(ye) 的供給側(ce) 結構改革等方麵，在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精神指導下，克服阻力，有所作為(wei) 。

　　三、保護產(chan) 權完善法治，“問題導向”下對接基礎性製度建設

　　在對2017年及今後一段時期的經濟發展與(yu) 深化改革做出一係列重要指導意見及明確的工作要求的同時，此次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精神中的一大亮點，是對於(yu) 產(chan) 權保護製度、糾正一批侵害企業(ye) 產(chan) 權的錯案冤案、保護企業(ye) 家精神等重大事項，給出了極其明確的指導意見，其意義(yi) 重大，其影響深遠，必將為(wei) “問題導向”下在改革深水區的攻堅克難和打造高標準法治化營商環境，產(chan) 生聚焦重點的強勁推進，形成蓬勃的活力釋放與(yu) 創新驅動。2016年我國經濟運行呈現種種向好苗頭的同時，亦出現民營經濟國內(nei) 投資明顯下滑的問題，已引起各方高度重視。究其原因，固然包括多個(ge) 方麵，但與(yu) 產(chan) 權保護不到位、錯綜複雜局麵下市場主體(ti) 的方向感不明確、安全感不充分、希望感不紮實，有內(nei) 在的關(guan) 聯。在2016年“兩(liang) 會(hui) 上”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發表相關(guan) 重要講話之後，不久前又有中辦、國內(nei) 聯合下發的重要文件《關(guan) 於(yu) 完善產(chan) 權保護製度依法保護產(chan) 權的意見》，而此次會(hui) 議在這些基礎之上，進一步給出了保護產(chan) 權、完善法治的權威指導。簡要地說，在原已明確的“親(qin) 、清”原則和堅定不移支持鼓勵民營經濟發展大思路、大方向下，在中辦、國內(nei) 文件內(nei) 含的公、私產(chan) 權保護要放在一個(ge) 法治化平台上的精神基礎上，此次會(hui) 議強調：“要加強產(chan) 權保護製度建設，抓緊編纂民法典、加強對各種所有製組織和自然人財產(chan) 權的保護。堅持有錯必糾，甄別糾正一批侵害企業(ye) 產(chan) 權的錯案冤案”。上述精神的問題導向與(yu) “有所指”，已體(ti) 現在字裏行間，更會(hui) 從(cong) 當下聯結長遠，影響將非同小可。這裏麵所表述的“加快編纂民法典”將會(hui) 在中國現代化的發展過程中樹立一座裏程碑。我們(men) 過去已知道，在人類社會(hui) 文明推進的過程中有代表意義(yi) 的法國大革命，它的衝(chong) 擊和後來的演變過程當然是波瀾壯闊，也充滿了種種矛盾衝(chong) 突，其後還有幾次的王朝複辟和幾度共和的具體(ti) 形式，而它留下的最站得住腳的曆史遺產(chan) 是什麽(me) 呢?是被各方高度評價(jia) 的《拿破侖(lun) 法典》，以自由平等、所有權和契約自治為(wei) 三項鮮明原則，以編排合理、邏輯嚴(yan) 謹、語言簡潔著稱於(yu) 世而成為(wei) 鞏固法國大革命成果又影響整個(ge) 世界的立法規範。中國現代化改革進入深水區，經濟階段轉換中要引領新常態，全麵小康以後要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對接中國夢偉(wei) 大民族複興(xing) 戰略目標的新階段上，加快編纂的民法典，就是要給現代市場體(ti) 係奠定產(chan) 權基石。那麽(me) ，按照這一中央現已非常明朗的精神，在下一輪我們(men) 有機會(hui) 再進一步去動態優(you) 化我國根本大法——憲法的時候，修憲就應該體(ti) 現中央關(guan) 於(yu) 公私產(chan) 權一律保護的精神實質。我國上一輪的修憲被稱為(wei) “私有產(chan) 權保護入憲”，作為(wei) 研究者，我們(men) 認為(wei) 其進步非常值得肯定，但是表述沒有到位。修憲文本中說了前麵憲法裏已有的“公有財產(chan) 神聖不可侵犯”，後麵加進來的表述是“合法的私人財產(chan) 不受侵犯”，這確實是進步，但是為(wei) 什麽(me) 不能在漢語的語境裏做出“一個(ge) 平台”上的表述?“神聖”是個(ge) 形容詞，在如此嚴(yan) 肅的根本大法裏，形容詞並不是實質的內(nei) 容，跟著的“不可侵犯”表達得十分清楚，意思就是：侵犯了就要受懲罰。但為(wei) 什麽(me) 到了私人產(chan) 權這邊，是“不受侵犯”，這一表述並沒有回答“受侵犯以後怎麽(me) 辦”這層含義(yi) 。現在中央的指導精神是非常清晰的，如果得到機會(hui) ——我們(men) 認為(wei) 這個(ge) 機會(hui) 正在提前到來——在現代化過程中以後還會(hui) 動態優(you) 化我國的根本大法，那麽(me) 就可以對接這樣的一個(ge) “公私產(chan) 權在一個(ge) 平台上一律依法得到保護”的產(chan) 權基石層麵非常重要的要領。當然，在進一步推進kaiyun官方地址發展的過程中，千頭萬(wan) 緒，可能有許多直接、間接地與(yu) 此相關(guan) ，都有待我們(men) 去應對挑戰。至於(yu) 糾正侵犯企業(ye) 產(chan) 權的錯案冤案，正是體(ti) 現了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這一執政黨(dang) “隨時準備堅持真理，隨時準備修正錯誤”的光榮傳(chuan) 統，是在現實生活中給市場主體(ti) 、民營企業(ye) 吃“定心丸”的最好舉(ju) 措，將有望與(yu) 加快編纂民法典等法治建設相得益彰，加強中國可持續發展的基礎性動力與(yu) 有效地提升增長質量。

　　(原文刊載於(yu) 《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