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後經濟潛在增長率的下降趨勢會(hui) 明顯平緩起來，甚至會(hui) 有略有回升，將會(hui) 形成一個(ge) 長期的L型。

　　2017年1月14日，首屆鳳凰政能亮高峰論壇在北京國際飯店開幕。本屆論壇以“政策與(yu) 機遇”為(wei) 主題，將從(cong) 政府、企業(ye) 、學界等多方視角，探討在世界經濟複蘇乏力、中國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提速等新形勢下，如何把握機遇、迎接挑戰、轉型發展。

　　論壇由國務院辦公廳政府信息與(yu) 政務公開辦公室指導，由鳳凰網主辦，鳳凰評論承辦。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副院長蔡昉發表題為(wei) 《落實政策，讓政策產(chan) 生紅利》的主旨演講。

　　我想利用這個(ge) 機會(hui) ，跟大家討論一下，關(guan) 於(yu) 中國經濟走向的問題。今天主題是講“好政策”，而“好政策”要用正確方法來評價(jia) 。評價(jia) 政策好不好，有各個(ge) 維度的指標。

　　其中一個(ge) ，因為(wei) 現在經濟發展進入到一個(ge) 新常態，新常態就有很多新常態的特點。比如，經濟增長下行，這個(ge) 是描述性的。已經發生了，也許未來還會(hui) 發生。新常態還有其他特點，是需要引領的，就是產(chan) 業(ye) 結構要升級換代，要實現經濟增長動能的轉換，從(cong) 傳(chuan) 統的要素驅動型轉向生產(chan) 率提高驅動型。而引領就是需要“好政策”，所以，“好政策”應該用是不是可以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來衡量。所以，今天我就講這樣一個(ge) 題目——就是製定政策、落實政策，讓政策產(chan) 生紅利。

　　我想先就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的重要性談幾點看法。研究經濟問題的時候，容易忽略了一些最基本的大原則，而局限於(yu) 關(guan) 心細節。其實我們(men) 今天遇到的問題，不是小的周期性的波動，不是技術性的問題，而是一個(ge) 大的思路性的問題，是由發展階段性的變化導致的。因此，我們(men) 必須有清醒的頭腦，有大的戰略思維。

　　習(xi) 近平同誌多次闡釋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2016年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還把“穩中求進”提升為(wei) 治國理政的一個(ge) 基本原則和做好經濟工作的方法論。所以，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men) 看中國經濟發展趨勢的時候，必須要站在更高的層次上，必須要立足於(yu) 穩中求進這個(ge) 總基調。

　　那麽(me) ，經濟增長速度放緩，是新常態第一個(ge) 特點。對於(yu) 這個(ge) 速度而言，我想穩中求進的含義(yi) ，就是通過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啟動生產(chan) 率這一新的增長引擎。因為(wei) 新常態的意思是說，傳(chuan) 統的引擎，我們(men) 過去依靠的人口紅利，如勞動力無限供給、人力資本改善快、資本回報率比較高，以及生產(chan) 率改善容易等因素，都要成為(wei) 過去，勞動力短缺，已經發生超過10年了。隨著勞動力短缺，新成長勞動力進入的速度越來越慢，人力資本的改善速度也會(hui) 大大的放慢。不僅(jin) 勞動力總量不足了，通過結構調整，讓農(nong) 村勞動力從(cong) 生產(chan) 率低的部門轉向高的部門，帶來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這個(ge) 過程也慢下來了。

　　我們(men) 來看看中國經濟今天以及未來有什麽(me) 樣的走勢。我們(men) 分別從(cong) 一個(ge) 不可能的V字型和三個(ge) 可能的L型看。先看V字型，我們(men) 講經濟增長速度的時候有一個(ge) 理論速度，有一個(ge) 現實速度。理論速度就是潛在增長率，就是你的生產(chan) 要素供給，生產(chan) 要素的配置這些稟賦因素，決(jue) 定的你能夠保持在什麽(me) 樣的增長速度上，這是客觀的。你可以把它配置的更好一些，但你不能改變要素稟賦，至少短期內(nei) 是這樣的。因此潛在增長率是一個(ge) 長期、穩定的理論速度。

　　過去很多年來，在“十二五”之前，我們(men) 大概30多年的時間潛在增長率大概就是10%左右，我們(men) 那個(ge) 時候充分利用潛力，平均增長速度也就是10%左右。但是那個(ge) 時候我們(men) 也有波動，每年實際經濟增長有的時候高、有的時候低，具有波動性的實際增長速度減去穩定的潛在增長率以後，意味著說，如果實際增長速度快一些，就得到正的增長缺口，通常就是經濟過熱，有的時候會(hui) 導致通貨膨脹。因此就要冷卻一下，回到潛在增長率上來，這樣就要把速度降下來。同時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形成負的增長缺口，就意味著實際增長速度沒有達到潛能，這個(ge) 時候我們(men) 用什麽(me) 辦法?那就是宏觀經濟刺激的辦法，使它回歸潛在增長率，因此每次經濟增長缺口為(wei) 負的時候，我們(men) 通過政策讓他回歸潛在增長率。這就形成了U字型或者是V字型的反彈。所以這是我們(men) 的經驗，我們(men) 過去很多年經曆了很多次，任何人拿國家統計局的曆史數據，都可以畫一張圖，就可以形成V字型。

　　所以，我們(men) 每逢經濟不行就想到刺激，是個(ge) 習(xi) 慣性思維。但在新常態下，我們(men) 不可能讓它回到以往的速度上去。因為(wei) 潛在增長率不再是10%，十二五時期已經逐漸下降了，因為(wei) 前麵所說的勞動力供給、人力資本改善、生產(chan) 率的提高都在放慢，資本回報率在下降，這些都決(jue) 定不可能回到以往的增長速度。潛在增長率降下來的時候，實際增長速度也降下來了，但是兩(liang) 者之間沒有什麽(me) 區別，因此不存在著一個(ge) 負的增長缺口。沒有這個(ge) 缺口怎麽(me) 回歸?如果超越了自己潛在增長能力，其實反而是不適合的。我們(men) 不應該指望V字型的經濟反彈，這是我想說的第一個(ge) 問題。

　　接下來看三個(ge) L型的經濟增長，其實可以分別對應三個(ge) 時期。第一是非常短期內(nei) 的L型，我們(men) 可以看到，這和我們(men) 的政策也是有關(guan) 係的。我們(men) 經濟增長速度下行是從(cong) 2012年開始的，2012年之後每年經濟增長速度都往下走一些，一直沒有反彈，每年都往下走。進一步，2014年第四季度到2016年第一季度，這段時間內(nei) 每一個(ge) 季度的增長速度都是往下走。但是，過去的2016年四個(ge) 季度保持在穩定的預期目標6.7%上。因此大家可以看到的是，與(yu) 原來減速的趨勢相比，2016年保持了穩定的速度，那麽(me) 其實已經形成了第一個(ge) 、近期的L型的軌跡。它提示了一個(ge) 非常重要的信息是，利用好的政策，推進供給側(ce) 改革，以及適度擴大總需求的效果，可以在一年之中見成效，帶來改革的紅利、政策的紅利。這是一個(ge) 啟示。

　　我們(men) 再看第二個(ge) L型，是一個(ge) 中期的，應該在2020年十三五結束的時候見效。當然這需要努力，因為(wei) 還沒有發生。首先我們(men) 看一下，十三五應該保持什麽(me) 樣的速度。我們(men) 做了一些研究，測算了中國潛在增長率，假設沒有大的改革，按照原來的趨勢，十三五的潛在增長率是6.2%，但是如果加上適度改革紅利，政策紅利，我們(men) 可以達到6.7%，但是也不應該再高了，因為(wei) 再高了就不一定是政策紅利了，可能是刺激的結果。因此，6.2%和6.7%一個(ge) 做下限，一個(ge) 是做上限，是我們(men) 十三五時期的合理經濟增長區間。這個(ge) 合理增長區間有它的依據，這個(ge) 底線就是不突破潛在增長率，如果突破潛在增長率會(hui) 有周期性失業(ye) 現象，民生就不能得到有效的改善，如果超過了上限的話，可能會(hui) 導致資產(chan) 泡沫等等的結果。因此，這個(ge) 區間是一個(ge) 合理的區間，我把它叫做“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

　　我們(men) 現在十三五已經過去一年了，這一年實現了6.7%，看上去還是上限的水平，但是增長速度下行趨勢卻和下限很接近，下行這個(ge) 減速減得比較快的。如果在今後的四年裏麵，能夠保持平均6.5%的話，就是相對穩定下來，到十三五末反而是更接近於(yu) 經濟增長的上限，而不是下限。這個(ge) 含義(yi) 是什麽(me) ?在今後四年不指望速度回到原來的水平上，但是相對穩定下來。要知道我所說的“十三五”平均6.2的下限，平均6.7%的上限每年都有變化的，逐年有所下降，不是一個(ge) 固定的下限和上限。因此今後四年保持平均6.5%，是在這兩(liang) 個(ge) 上限和下限之間，但是更加趨向於(yu) 上限的結果。因此它的含義(yi) 是什麽(me) ，如果我們(men) 及時推進改革，有好的政策，我們(men) 在十三五的時期可以實現一個(ge) 中期L型，這是第二個(ge) L型。

　　第三個(ge) L型，就是長期的。現在大家都在講中等收入陷阱，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講過一句話，對中國而言，“中等收入陷阱”過是肯定要過去的，關(guan) 鍵是什麽(me) 時候邁過去、邁過去以後如何更好向前發展。因此我們(men) 還要看更長的時間，還要看2020年之後。這個(ge) 期間是什麽(me) ，我們(men) 做了一個(ge) 模擬，如果一係列的政策出台進行供給側(ce) 結構性的改革，同時這些改革可以帶來真金白銀的效果的話，也就是這些改革可以提高勞動參與(yu) ，提升勞動力的供給;可以改善全要素生產(chan) 率，也就是我們(men) 用新的動能替代舊的動能;還有一些改革可能會(hui) 在未來提高勞動力的供給等。這樣達到最好結果的情況下，同時配以人口政策調整，可以把生育率提高到接近1.8%水平的情況下，我們(men) 在2020年之後，經濟潛在增長率的下降趨勢會(hui) 明顯平緩起來，甚至會(hui) 有略有回升，將會(hui) 形成一個(ge) 長期的L型。

　　我們(men) 不追求V字型的變化，我們(men) 不斷形成一些小的短期的L型，中型的中期的L型，大的長期的L型，這些東(dong) 西疊加起來以後，就會(hui) 成為(wei) 一個(ge) 長期經濟增長的走向，這個(ge) 走向總得來說是什麽(me) ?中國不可能長期保持以往那樣高的增長，而不斷疊加的L型會(hui) 不斷地延緩下降的過程。這樣就使我們(men) 未來長期發展的路徑就更加樂(le) 觀，人均收入提高得更快，因此我們(men) 2020年的全麵小康社會(hui) 的目標和2050年第二個(ge) 百年目標都會(hui) 以更豐(feng) 滿的水平實現，讓人民群眾(zhong) 在發展中有獲得感。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