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的L型調整到底了嗎? 2017年的房價(jia) 是否還會(hui) 上漲?

　　2017年1月8日下午，中國(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院長、著名經濟學家樊綱在“問勢2017”馬洪基金會(hui) 理事報告會(hui) 上，對社會(hui) 各方高度關(guan) 注的這一係列問題，做出了自己的解答。

　　兩(liang) 次“經濟過熱”後的“軟著陸”

　　“確實有一些指標顯示中國經濟正在企穩，但是是否真正見底還要看2017年。”樊綱表示自己“不做預測”，主要分析此輪調整背後的經濟邏輯。

　　從(cong) 好的方麵來看，連續54個(ge) 月的生產(chan) 者價(jia) 格指數止跌回升，珠三角和長三角企業(ye) 利潤回升以及汽車、機械製造和消費品等產(chan) 業(ye) 開始穩定，是中國經濟企穩的重要指標。但與(yu) 此同時，此輪經濟調整中的諸多挑戰，如去產(chan) 能、去庫存、中小企業(ye) 困境及負債(zhai) 率過高等問題可以說才“剛剛破題”。

　　麵對2017年可能遭遇的種種挑戰，首先需要理解今天中國經濟中的問題是怎樣產(chan) 生的。樊綱認為(wei) ，正是因為(wei) 過去十年間，中國經濟先後經曆了2004-2007年及2009-2012年期間的兩(liang) 次“經濟過熱”，累積而成今天以產(chan) 能過剩為(wei) 標誌的諸多“後遺症”。

　　“2008年我們(men) 計算鋼鐵產(chan) 能過剩，4億(yi) 噸需求，6億(yi) 噸產(chan) 能，三分之一過剩;2011年再計算鋼鐵產(chan) 能過剩，6億(yi) 噸需求，12億(yi) 噸產(chan) 能，一半的過剩，這就是我們(men) 現在的問題來源。”

　　在樊鋼看來，“二次過熱”的關(guan) 鍵在於(yu) 全球金融風暴衝(chong) 擊：2007年下半年中央已經開始對房地產(chan) 、股市和金融市場展開調控，但2008年底的世界金融危機促成了G20聯手救市，在避免了1930年代全球性大蕭條場景重演的同時，卻將剛剛開始調整的中國經濟推入了第二輪過熱周期。

　　在“二次過熱”周期中，關(guan) 鍵的結構性變化就是地方債(zhai) 務劇增：中央的“4萬(wan) 億(yi) ”刺激政策每年實際隻有2萬(wan) 億(yi) ，而且多數是常規政府支出;而地方債(zhai) 務每年增長6萬(wan) 億(yi) ，“一下經濟就熱起來了”。

　　正因為(wei) 如此，近年中國經濟增速的急劇下降，並非僅(jin) 僅(jin) 體(ti) 現長期增長趨勢的變化，更是“典型的經濟周期問題”，這也意味著過去兩(liang) 年的經濟增速並不代表中國經濟真實的增長潛力，而是經濟過熱“後遺症”。他認為(wei) 中國經濟的長期增長率應該在6.5到7.5之間。

　　“長期來講不要以為(wei) 中國經濟沒有潛力了。”樊綱強調，中國今天人均GDP不到美國的五分之一，而韓國1979年就達到這個(ge) 水平，“我們(men) 這麽(me) 大的經濟，我們(men) 的創新、我們(men) 的技術都在進步，中國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中國故事”的另一麵，在於(yu) 中國政府不同於(yu) 美國的經濟調控模式及特有的市場現象：軟著陸。

　　由於(yu) 西方市場經濟沒有中國的許多行政管製和宏觀調控手段，在經濟過熱的時候“非常熱”，一旦回調則是急風暴雨般的企業(ye) 破產(chan) 和大量失業(ye) ，“但恢複得比較快”。如美國經濟在兩(liang) 年便開始恢複增長，今天已經達了3%以上的增長水平。

　　而中國在第二輪經濟過熱時，早在2010年4月就出台了以住房限購為(wei) 代表的調控政策，抑製住了當時剛剛鼓起來的樓市泡沫。但在此後金融混業(ye) 趨勢的推動下，房地產(chan) 與(yu) 金融“裹在一起”，令金融泡沫急劇膨脹，最終引來了政府空前嚴(yan) 厲的限購政策。

　　真正優(you) 秀的企業(ye) “跟宏觀經濟沒什麽(me) 關(guan) 係”

　　樊綱坦言，房價(jia) 問題的根本解決(jue) 涉及到中國的城市化戰略和土地製度改革等一係列深層製度改革，在這些改革條件尚不具備的時候，對於(yu) 已經開始瘋漲的房價(jia) 隻能采取限購這種行政手段來調控。

　　“如果沒有限購政策，我們(men) 現在正身處房地產(chan) 狂歡之中。”他估計這一波“房價(jia) 飆升、炒房團滿天飛”的房地產(chan) 狂歡可能持續兩(liang) 三年甚至更久，“兩(liang) 三年以後呢?就是崩盤，金融危機，中國經濟別說恢複增長，是否出局都不知道”。美國房地產(chan) 泡沫在短短數年內(nei) 引發空前金融危機就是前車之鑒。

　　正因為(wei) 如此，他忠告指望此輪房地產(chan) 調控很快結束，繼續依賴資本運作模式的企業(ye) 家和投資者，“不要指望政府會(hui) 坐視不管”。

　　中國的此輪調控正在“跟時間賽跑”：在以行政化調控穩定下來的市場中，爭(zheng) 分奪秒地調整城市化戰略，推出房產(chan) 稅及土地製度改革等一係列結構性政策調整，構建房地產(chan) 市場長期穩定的製度基礎。在此過程中，中央政府決(jue) 不可能容忍剛剛壓下去的房地產(chan) 泡沫再度泛濫。

　　中國的行政化調控模式有著“調控早、泡沫小”的優(you) 點，也有著與(yu) 之相應的缺陷，那就是“恢複慢”。樊綱以1990年代中期的經濟調整周期為(wei) 例，指出從(cong) 1994年朱鎔基壓縮銀根開始調整，直到1999年經濟增速才真正見底，此後又在低穀徘徊了三年，“前後加起來一共八年的時間，這就是上一輪的軟著陸”。

　　相比之下，中國此輪經濟下滑從(cong) 2011年開始，至今已走了六年，但許多關(guan) 鍵問題的解決(jue) 依然有待後續改革推進。樊綱坦言，跟上一輪調整相比，此輪“兩(liang) 次過熱”疊加出現的產(chan) 能過剩和債(zhai) 務問題“隻會(hui) 比上次更難”。他提醒市場要有思想準備：“十三五”規劃五年期間，都要處理“十一五”、“十二五”期間經濟過熱的後遺症。

　　這也正是中央政府對此輪房地產(chan) 泡沫引發的經濟過熱“苗頭”如此重視的原因所在，“防過熱不是防過熱本身那點事，而是防止過熱後的周期性危機。”

　　這一漫長的經濟過熱周期調整，讓中國經濟在美國恢複增長之後，依然處於(yu) “探底”階段。樊綱認為(wei) ，這也正是市場經濟中真正“優(you) 勝劣汰”的效率提升階段，“經濟過熱的時候大家都賺錢，你淘汰誰?”

　　在上一輪經濟調整末期，經濟學者們(men) 發現一個(ge) 反常現象：盡管宏觀經濟還在通貨緊縮，但企業(ye) 利潤和投資卻開始回升了，“這是說不通的”。而在調查分析後發現，在七、八年的市場調整和企業(ye) 淘汰之後，活下來的企業(ye) 經營效率普遍提高，因此可以在產(chan) 品降價(jia) 的同時提升利潤並恢複投資。

　　這一現象給樊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演講中明確表示，真正優(you) 秀的企業(ye) “跟宏觀經濟沒什麽(me) 關(guan) 係”，“(宏觀)經濟好的時候它好，經濟不好的時候它也好”。樊綱認為(wei) 在每個(ge) 產(chan) 業(ye) 領域中都有這樣的好企業(ye) ，宏觀經濟的不景氣反而是它們(men) 低成本擴張的最好時機。

　　而在這一輪經濟調整周期中，同樣有著華為(wei) 、比亞(ya) 迪等一批“穿越周期”的優(you) 秀企業(ye) ，在動蕩不安的中國與(yu) 世界經濟變局中，繼續保持著高速增長並展示出強大的市場競爭(zheng) 力：2016年華為(wei) 銷售收入預計將達到5200億(yi) 元，同比增長32%。

　　為(wei) 什麽(me) 能這樣?樊綱自問自答道：“因為(wei) 他們(men) 在過去幾年乃至幾十年裏，專(zhuan) 心、專(zhuan) 注和專(zhuan) 業(ye) 地做好了他們(men) 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