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以價(jia) 格雙軌製為(wei) 代表的一係列經濟改革，從(cong) 莫幹山上走向全國，並深刻影響了這個(ge) 國家此後30年的發展。柳傳(chuan) 誌、張瑞敏、王石，在這一年投身商海，用創業(ye) 的方式踐行他們(men) 的改革夢想。這告 訴我們(men) ，改革，需要身體(ti) 力行。2014年6月21日，茅於(yu) 軾、周其仁、張維迎、陳誌武、姚洋、盧鋒、劉永好、梁建章等著名經濟學家、企業(ye) 家，在"莫幹山：1984的創新和動力——2014搜狐財經夏季峰會(hui) " 上，再度對kaiyun官方地址做了最大膽的建言。

 

　　中國經濟體(ti) 製改革研究會(hui) 副會(hui) 長石小敏在接受搜狐財經專(zhuan) 訪時表示，現在的改革已經在體(ti) 製上取得了大的突破，尤其在反腐方麵。反腐敗如果不進行，可能會(hui) 導致很多改革無法大規模繼續。

 

　　搜狐財經：今天我們(men) 論壇的話題是關(guan) 於(yu) 莫幹山，關(guan) 於(yu) 80年代的改革，剛才我聽裏麵也講了很多。和當時相比，您覺得現在整體(ti) 的氛圍是怎麽(me) 樣一個(ge) 狀況？

 

　　石小敏：現在在體(ti) 製改革上已經取得了不小的突破。領導人正在承諾，反腐敗老虎蒼蠅一起抓，現在開始已經有一些實效了，好像力度很大。社會(hui) 各個(ge) 層麵，包括老百姓、知識界、企業(ye) 界等慢慢在增加期待。當然也有一些疑問，說這麽(me) 打老虎能夠最終解決(jue) 問題嗎？除此之外，因為(wei) 這是剛剛邁出的第一步，也有其他一些爭(zheng) 論。例如，包括對那些已經鐵證在手的腐敗高官到底是用家法還是用國法，大家都還並不能確定。我覺得如果用國法，那麽(me) 有利於(yu) 進一步走向法製，好像新的領導人主要就是傾(qing) 向這個(ge) 方向。

 

　　現在腐敗如果不解決(jue) ，我們(men) 能不能改革開放呢？要想大規模投入改革開放，其實也很困難。因為(wei) 這些年的腐敗導致官僚主義(yi) 盛行，已經形成官僚機構和家族權貴的勢力，各方麵壟斷集團高度融合在一塊，在這個(ge) 盤子裏產(chan) 生深刻改革是很難想象的。

 

　　實際上打腐敗抑製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包括揮霍和新的腐敗行為(wei) ，而且還在縮減社會(hui) 運轉的成本。雖然現在經濟增長勢頭不強，還在下滑，但很多過去因腐敗而導致的成本也在減小。目前這個(ge) 社會(hui) 並沒有因打腐敗而變得更加動蕩，反而好像由於(yu) 期待增加相對來說比較平和。

 

　　搜狐財經：剛才提到了反腐敗和經濟的關(guan) 係，現在經濟形勢嚴(yan) 峻，央行進行了兩(liang) 次定向降準，您對未來貨幣政策的走向怎麽(me) 看待？

 

　　石小敏：剛才這個(ge) 問題問的人很多。其實問題的話，我們(men) 可以分為(wei) 大問題、中問題、小問題、微問題，像定向降準問題可能就是在微問題這一層次。如果毛病出在大問題層麵，再延伸到中的問題，到小問題就更多了。所以我是什麽(me) 意思呢？他為(wei) 什麽(me) 要降準呢？因為(wei) 準備率高，到20%了，我們(men) 過去準備率了不起到5%到6%的水平。為(wei) 什麽(me) 2005年、2006年以後能提高到18%到21%，這是因為(wei) 我們(men) 的貨幣機製，我們(men) 是靠收購美元來吞吐基礎貨幣。

 

　　搜狐財經：靠外匯占款來投放基礎貨幣的趨勢似乎在慢慢轉變。

 

　　石小敏：它沒真正改變，比如說日本也有上萬(wan) 億(yi) 美元的外匯儲(chu) 備，但是日本是怎麽(me) 收購美元？它是大量向民間發日元債(zhai) 券，拿回來錢去收購美元，所以發債(zhai) 券已經是像降準一樣，向社會(hui) 上收購了一部分日元的購買(mai) 力，然後再去買(mai) 美元。它對這些債(zhai) 券要付利息，美元拿了以後做投資，回報要頂利息。同時收購美元的數量跟國內(nei) 日元購買(mai) 力有一個(ge) 平衡，在這個(ge) 過程中就做到了。而我們(men) 是直接投放基礎貨幣，這個(ge) 問題就大了。

 

　　搜狐財經：比較被動。

 

　　石小敏：這從(cong) 貨幣機製上就有大問題了，這就是通貨膨脹的一個(ge) 根子。搞這個(ge) 製度的時候，2005年、2006年就有經濟學家提醒，將來會(hui) 帶來通脹的壓力。當年外匯儲(chu) 備是一萬(wan) 億(yi) 美元的時候，購買(mai) 外匯的所謂外匯占款已經略微超過當年根據經驗應該投放的基礎貨幣，大概是4、5千個(ge) 億(yi) 。所以2005年、2006年之後準備金率提高非常快 ，收購美元貨幣太多了，但準備金率提高力度又不夠，央行為(wei) 了提高靈活性還提高央票，來回收人民幣，但是也收不盡。

 

　　現在降準變成了一個(ge) 不得已的臨(lin) 時調節杠杆，為(wei) 什麽(me) ？我們(men) 金融走到現在，表麵上貨幣很多，M2占GDP比重很高，但這麽(me) 多錢到處還是缺錢，那就是剛才說的，實際上一個(ge) 經濟體(ti) 可用的錢，跟錢總量的存量乘以它的周轉速度有關(guan) 。我們(men) 經濟周轉速度從(cong) 2010年以後大幅度下降，錢就越來越少。這個(ge) 發達國家也有，經濟危機的時候信用凍結了，周轉速度幾乎停滯了，就出現到處缺錢的情況。

 

　　另一個(ge) 現象發達國家沒有，隻有中國有，就是當經濟總量增長下滑，各方麵行業(ye) 企業(ye) 利潤都大幅度下滑的時候，我們(men) 的利率明顯在提高，而且跟這個(ge) 相關(guan) 的高利貸總量是迅速增加，這是從(cong) 來沒有的。為(wei) 什麽(me) 有這個(ge) 現象？就是我們(men) 製度設計上，有一批人他可以借大量的錢，但他還款能力差，甚至不想好好還換，但還得繼續借他錢，各個(ge) 銀行要給他高利貸讓他繼續維持，這個(ge) 太壞了，以至於(yu) 我們(men) 整個(ge) 已有的貸款不還本隻還息。高利貸連本付息一塊還，一年還本付息額度超過20億(yi) ，幾乎接近於(yu) 全國所謂基礎貨幣增加量，就是M2的增加量。基礎貨幣要轉20多圈才構成M2，這個(ge) 才出現去年6.20錢荒事件。

 

　　今年6.20之前央行就接受教訓，他不是什麽(me) 定向降準，他是一筆給了建設銀行5000億(yi) ，一筆給了開行5000億(yi) ，開行沒有降準的問題，它沒有儲(chu) 蓄，建設銀行可以降準，但是一筆5000億(yi) ，兩(liang) 筆加起來1萬(wan) 億(yi) ，大大超過當年應投放基礎貨幣，它就是5月底為(wei) 6.20做準備。但當時國債(zhai) 回購的利率仍出現較高的情況。

 

　　因此，央行定向降準現在是不得已而為(wei) 之的，一切為(wei) 了暫時平緩和暫時補漏洞，大的問題根本沒解決(jue) 的一些臨(lin) 時措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搜狐財經：我剛才聽張維迎老師講，他也是不太讚成這樣的措施出來。

 

　　石小敏：我還是講理論，現在從(cong) 實際上講問題還要嚴(yan) 重得多。

 

　　搜狐財經：您總體(ti) 上比較悲觀的是嗎？

 

　　石小敏：金融危機肯定會(hui) 爆發。

 

　　搜狐財經：隱藏的危機已經提的很多，包括房地產(chan) 、影子銀行、地方債(zhai) 之類。最近房地產(chan) 市場比較低迷，前兩(liang) 天關(guan) 於(yu) 空置率的問題討論很多，有的說空置率達到20%多，有的說可能沒有那麽(me) 嚴(yan) 重，您覺得現在樓市是怎麽(me) 樣一個(ge) 狀態？

 

　　石小敏：我覺得空置率可能是中國的特殊國情中國特色，中國的各種製度安排使得有錢人和有權占有太大資源，這塊明顯遠遠高於(yu) 其他的國家。

 

　　我來講一個(ge) 事情。北京市有部門在2011年底、2012年初的時候花了100天調查北京空置率。最後2012年6月之前他公布這個(ge) 數字：北京有空置房381.2萬(wan) 套，大數就是400萬(wan) 套，他沒有說這個(ge) 房都是什麽(me) 房。

 

　　搜狐財經：這個(ge) 好像沒有詳細報道。

 

　　石小敏：空置的381萬(wan) 是套而不是間。如果按最寬泛來理解，就是農(nong) 民的房、城裏人的房，大產(chan) 權、小產(chan) 權、新房、二手房都加起來總共大範圍空置這麽(me) 多。假如隻有四分之一可以具備立刻上市能交易的，就是100萬(wan) 套，但是這兩(liang) 年2012年、2013年北京市新房加二手房年交易總量才是20萬(wan) 套，這意味著空置房屋數量的四分之一，就大致等於(yu) 四年左右的交易量。

 

　　搜狐財經：這個(ge) 背後還是有很多政治體(ti) 製方麵的原因。

 

　　石小敏：之前毛大慶關(guan) 於(yu) 樓市的演講你看到沒有？

 

　　搜狐財經：看到。

 

　　石小敏：毛大慶的講話還是不錯的。

 

　　搜狐財經：對，他是作為(wei) 一線地產(chan) 商。

 

　　石小敏：他是很有頭腦的，他基本上能站在高端裏俯瞰這個(ge) 市場，他也比較用心，所以他基本觀點是兩(liang) 個(ge) ，第一個(ge) ，房地產(chan) 市場已經不行了，已經過多過剩了。第二個(ge) ，他看著新政府的調控方向已經跟以往發生根本變化了，現在要跟那套連續十年的模式拜拜了，這個(ge) 很深刻。而房地產(chan) 是我們(men) 這五年所謂政府主導城鎮化投資，這一塊投資真正主要靠房地產(chan) ，它的前端是鋼鐵、水泥、設備與(yu) 製造，中間部分是中央和地方融資平台，下端是房地產(chan) 市場，這三端形成一個(ge) 流水線。中間的政府這一塊問題很大，但是一直在掩蓋。

 

　　搜狐財經：涉及到地方債(zhai) 務的問題？

 

　　石小敏：不光是地方債(zhai) ，包括中央債(zhai) ，鐵道部就是中央債(zhai) ，央企就是中央債(zhai) 。上遊的問題是過剩，現在房地產(chan) 出問題了。兩(liang) 端上市公司，中間部分上市公司最少，信息最差。

 

　　搜狐財經：不夠公開。最近有地方政府可以試點自行發債(zhai) 的消息。

 

　　石小敏：你怎麽(me) 看，中央這一塊債(zhai) 務20萬(wan) 億(yi) ，加上地方債(zhai) ，我們(men) 判斷中央加地方總體(ti) 債(zhai) 務接近40萬(wan) 億(yi) 。除了正常貸款就是影子銀行，主要是債(zhai) 券加信托，理財是為(wei) 信托做托兒(er) 的，還有一大塊BOT，BOT就是政府把自己轉為(wei) 企業(ye) 。

 

　　搜狐財經：合營的這種？

 

　　石小敏：不是合營，就是你先替我墊支，三年以後我回購，比如說像建高鐵信號係統，你幫我運營三年，高鐵公司替他承擔，實際上最終是政府的，這種BOT資源很大。所以政府這一塊是麻煩最大的。

 

　　搜狐財經：財政部推上麵的自發自償(chang) 地方債(zhai) 有沒有什麽(me) 用？

 

　　石小敏：就是有些太急。因為(wei) 今年一季度這一塊總共發了1800億(yi) 債(zhai) 務，比去年增加了將近3倍，去年幾百億(yi) ，今年一季度就是1780多億(yi) ，就是1800億(yi) ，但是跟總量40萬(wan) 億(yi) 比就是一點點。現在有些地方連工資都發不出去，其實靠這麽(me) 發債(zhai) 解決(jue) 不了多少問題。

 

　　搜狐財經：杯水車薪。現在似乎正在慢慢弱化融資平台。原來財政部代發地方債(zhai) 務，包括代替償(chang) 本付息，現在需要自發自償(chang) ，但同時地方政府本身有這麽(me) 多問題，會(hui) 不會(hui) 更降低它的意願？

 

　　石小敏：現在所有的這些東(dong) 西都是小打小鬧瞎對付，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小伎倆(lia) ，沒有根本性解決(jue) 。

 

　　搜狐財經：總體(ti) 感覺您是憂慮比較大。

 

　　石小敏：這個(ge) 經濟方麵的危機肯定會(hui) 爆發，爆發之後才能真改革。之前這五年依靠政府投資的體(ti) 製，可能把朱鎔基改革的一些東(dong) 西都丟(diu) 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