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dang) 的十八屆五中全會(hui) 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guan) 於(yu) 製定國民經濟和社會(hui) 發展第十三個(ge) 五年規劃的建議》，提出：“統籌推進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hui) 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和黨(dang) 的建設，確保如期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堅持綠色發展，必須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必須實現生態治理現代化，這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部分，也是“堅定走生產(chan) 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的必然選擇。在“十三五”時期，要形成人與(yu) 自然和諧發展現代化建設新格局，推進美麗(li) 中國建設，離不開生態治理現代化。

 

　　■生態文明建設具有緊迫性，不僅(jin) 直接關(guan) 係到人民生活的幸福與(yu) 否，而且關(guan) 係到中國現代化事業(ye) 的成敗

 

　　實現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是我國現代化建設的根本目標，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中國夢的基本內(nei) 容。物質文明事關(guan) 人們(men) 的民生福利，政治文明事關(guan) 人們(men) 的自由民主，精神文明事關(guan) 文化道德，生態文明事關(guan) 生存環境。這四大文明是一個(ge) 完整的整體(ti) ，缺一不可。在四大文明目標中，對於(yu) 已經解決(jue) 溫飽問題、初步建成小康社會(hui) 的今日中國來說，生態文明則尤其重要。如果沒有青山綠水，即使滿地都是金山銀山，也很難有人民的美好生活。沒有生態文明，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再發達，也不可能有人民的幸福生活，而人民幸福是任何現代文明國家追求的最終目標。

 

　　當前，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具有緊迫性，不僅(jin) 直接關(guan) 係到人民的生活幸福，而且關(guan) 係到中國現代化事業(ye) 的成敗。改革開放後的中國現代化事業(ye) ，翻開了中國曆史的新篇章，極大地改變了中國乃至世界曆史的進程。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人民的生活從(cong) 整體(ti) 上進入夢寐以求的“小康”階段，國家也迅速發展成為(wei) 世界的主要經濟和政治大國。然而，人們(men) 在享受現代化帶來的甜蜜果實的同時，也品嚐著環境惡化帶來的苦澀後果。我們(men) 的現代化成就，特別是高速的經濟增長，舉(ju) 世矚目；但我們(men) 為(wei) 現代化付出的沉重代價(jia) 也日益令人擔憂。大氣汙染、土壤汙染、水汙染、沙漠化、資源枯竭、生態失衡等，已經直接影響人們(men) 的健康生活。環境問題已經成為(wei) 影響中國未來發展最嚴(yan) 重的挑戰之一，由環境問題引發的群體(ti) 性衝(chong) 突事件也已經成為(wei) 影響社會(hui) 穩定的主要因素之一。

 

　　■建設現代的生態治理體(ti) 製，推進生態治理的現代化是建設高度發達的生態文明的必由之路

 

　　從(cong) 世界範圍看，現代化進程中出現某種程度的環境惡化，帶有一定的必然性，西方發達國家幾乎都為(wei) 此付出過沉重的代價(jia) ，其中的經驗教訓值得認真吸取。令人痛心的是，當今社會(hui) 中有許多方麵重蹈了西方發達國家在環境方麵的覆轍。其實，環境問題雖然跟宏觀政治經濟體(ti) 製有關(guan) ，但直接相關(guan) 的卻是國家的生態治理體(ti) 製和生態治理能力。換言之，如果生態治理體(ti) 製落後，生態治理能力弱化，那麽(me) 即便在社會(hui) 主義(yi) 條件下也照樣會(hui) 有窮山惡水。

 

　　自然環境的破壞和生態的失衡，大多是由不適當的治理體(ti) 製造成的，特別是由不適當的環境公共政策和經濟發展模式導致的；反過來，當自然環境危害民眾(zhong) 的生活質量和人類的生存條件時，生態問題又會(hui) 轉變成治理問題甚至是政治問題。環境與(yu) 治理的這種辯證關(guan) 係，從(cong) 改革開放後我國的發展變遷中獲得了深刻的證明。我國的現代化創造了世界經濟史的奇跡，GDP年均增長連續30多年超過9%，但為(wei) 之付出的代價(jia) 極其昂貴，其中主要的代價(jia) 之一就是環境汙染。GDP崇拜和GDP主導的績效考核，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裏形成了一些地方不計環境成本的增長模式，“先發展，後保護”曾經是許多地方政府的發展思路。

 

　　近些年來，我們(men) 黨(dang) 和政府開始調整這種以犧牲環境為(wei) 代價(jia) 的增長模式。但是，水汙染、大氣汙染、土壤汙染等的程度已嚴(yan) 重威脅到人們(men) 的生活質量和生命健康，促使人們(men) 對生態環境變得日益敏感。一些地方的城鄉(xiang) 居民紛紛開始環保自救行動，其中引人注目的現象就是日益關(guan) 注周圍的環境質量，主動反映周邊的環境狀況，這形成了民意的一個(ge) 重要焦點。不僅(jin) 如此，當民眾(zhong) 的環境權益麵臨(lin) 威脅時，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抗爭(zheng) 行為(wei) 。近年有些地方發生的大規模衝(chong) 突事件，不少是由環境問題引發的。由此可見，環境問題已經成為(wei) 我國一個(ge) 緊迫的治理問題。

 

　　■推進生態治理現代化，推動形成人與(yu) 自然和諧發展的現代化建設新格局

 

　　如何健全我國的現代生態治理體(ti) 係，推進生態治理現代化，從(cong) 而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總的說來，就是：必須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基本國策，堅持節約優(you) 先、保護優(you) 先、自然恢複為(wei) 主方針，立足我國社會(hui) 主義(yi) 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和新的階段性特征，以建設美麗(li) 中國為(wei) 目標，以正確處理人與(yu) 自然關(guan) 係為(wei) 核心，以解決(jue) 生態環境領域突出問題為(wei) 導向，保障國家生態安全，改善環境質量，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推動形成人與(yu) 自然和諧發展的現代化建設新格局。具體(ti) 地說，尤其要注意從(cong) 以下幾個(ge) 方麵著手：

 

　　第一，堅持“綠色發展”理念。堅決(jue) 克服“先發展，後保護”的傳(chuan) 統觀念，堅持保護優(you) 先，努力做到“發展與(yu) 保護相統一”、“以保護求發展”。要增強全民的生態意識，特別是各級領導幹部的生態意識，樹立山水林田湖是一個(ge) 生命共同體(ti) 的理念。真正認識到，人與(yu) 自然共同構成地球這個(ge) 生命共同體(ti) ，人類隻有一個(ge) 家，沒有良好的生態環境，人類就會(hui) 失去一切。

 

　　第二，完善生態治理的製度體(ti) 係，推進生態保護的標準化建設，健全生態治理的行業(ye) 規範，將生態治理納入法治化的軌道。製度化、規範化、標準化和法治化，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本要求，也是生態治理現代化的基本要求。在生態治理製度體(ti) 係建設方麵，一方麵要努力實現生態文明體(ti) 製改革的目標，即到2020年，構建起自然資源資產(chan) 產(chan) 權製度、國土空間開發保護製度、空間規劃體(ti) 係、資源總量管理和全麵節約製度、資源有償(chang) 使用和生態補償(chang) 製度、環境治理體(ti) 係、環境治理和生態保護市場體(ti) 係、生態文明績效評價(jia) 考核和責任追究製度等。另一方麵要重視標準化建設，生態保護必須有全麵的、具體(ti) 的和科學的標準，並且從(cong) 製度上切實保證行業(ye) 標準得到認真的執行。

 

　　第三，擴大公民參與(yu) ，努力實現生態領域的官民共治和社會(hui) 共治。民主是現代國家治理的本質特征，公民參與(yu) 是民主治理的實質性要素，官民共治和社會(hui) 共治是通向善治的途徑。生態治理也不例外，沒有公民參與(yu) ，就沒有生態治理的現代化；沒有共治，就沒有生態善治。環境保護涉及全體(ti) 民眾(zhong) ，每個(ge) 人都是環境政策的利益相關(guan) 者，尤其需要公眾(zhong) 參與(yu) 。進而言之，公眾(zhong) 參與(yu) 環境保護甚至不是一個(ge) 自選項，而是一個(ge) 必選項。我們(men) 所能選擇的隻是：以何種方式參與(yu) ？是主動參與(yu) 還是被動參與(yu) ，合法參與(yu) 還是非法參與(yu) ，有序參與(yu) 還是無序參與(yu) ？我們(men) 當然應當選擇主動的、合法的、有序的參與(yu) 。從(cong) 世界各國的成功實踐來看，參與(yu) 式治理是民主治理的最新發展和普遍趨勢，生態保護領域應當成為(wei) 參與(yu) 式治理的模範領域。

 

　　第四，更加重視生態領域的公平正義(yi) ，努力維護生態保護過程中的公平正義(yi) 。公平正義(yi) 作為(wei) 社會(hui) 主義(yi) 的首要價(jia) 值，應該體(ti) 現在人類活動的方方麵麵，包括生態保護和生態治理。當前，教育、健康、安全等社會(hui) 領域的不平等問題比較嚴(yan) 重，環保領域也開始受到嚴(yan) 重影響。例如，發達地區的一些汙染企業(ye) 開始轉向落後地區、城市的汙染企業(ye) 向農(nong) 村地區搬遷、一些落後地區通過毀林毀地增加收入等等。這些做法實際上是生態領域不公正的體(ti) 現，必須堅決(jue) 糾正這種傾(qing) 向，不能落入“落後就要被汙染”的發展陷阱。

 

　　第五，以更加開放務實的態度，學習(xi) 借鑒發達國家在生態治理方麵的先進經驗。毋庸諱言，發達國家在生態文明方麵至今仍走在前列。但它們(men) 在其現代化進程中同樣付出過沉重的代價(jia) ，有許多彌足珍貴的經驗和教訓值得吸取。生態治理雖然也與(yu) 社會(hui) 政治體(ti) 製密切相關(guan) ，但就其性質而言，具有更多的工具性，不同體(ti) 製之間的生態治理經驗完全可以相互學習(xi) 借鑒。無論在哪個(ge) 國家哪種體(ti) 製下，人類對青山綠水的需求應當是一樣的，青山綠水的標準在任何國家也應當是基本相同的。因而，發達國家保護青山綠水的許多做法和生態治理的一些措施，值得我們(men) 學習(xi) 借鑒。

 

　　（作者為(wei) 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院長、政治學講席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