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與(yu) 社會(hui) 經濟迅速發展的進程和人們(men) 日益增長的需求相比，我國的政治體(ti) 製還存在許多嚴(yan) 峻的挑戰，深化政治體(ti) 製改革依然是一項極為(wei) 緊迫的任務，但不能否認，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的政治發展取得了重大的進步。30多年的改革開放進程，是一個(ge) 包括政治生活、經濟生活和文化生活在內(nei) 的全方位的社會(hui) 進步過程。然而，坦率地說，與(yu) 人們(men) 對經濟改革成就的評價(jia) 不同，對政治改革的成就充滿著爭(zheng) 議。典型的爭(zheng) 論呈兩(liang) 個(ge) 極端：一種觀點認為(wei) ，中國的政治改革與(yu) 經濟改革一樣，進步迅速，成就巨大；另一種觀點則認為(wei) ，與(yu) 中國的經濟發展不同，中國的政治發展幾乎停滯不前，沒有多少重大成就。海外一些專(zhuan) 家甚至認為(wei) ，不改革政治隻改革經濟，正是中國創造經濟發展奇跡的原因所在。

 

　　其實，上述爭(zheng) 論在相當程度上是因為(wei) 觀察問題的立場和視角不同，如果從(cong) 宏觀政治框架上看，那麽(me) 中國的政治變遷確實很少。中共一黨(dang) 執政的政黨(dang) 體(ti) 製沒有變，人民代表大會(hui) 和人民政協的基本製度沒有變，黨(dang) 領導行政、立法、司法的政治格局沒有變，馬克思主義(yi) 主導的一元化政治意識形態也沒有變。然而，如果換一種視角和立場，從(cong) 國家治理的角度來觀察中國的政治變遷，就會(hui) 發現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象：中國的政治生活在過去30多年中也同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例如：從(cong) 人治開始逐漸走向法治，首次確立了建設法治國家的根本目標，著手建構較為(wei) 完備的法律體(ti) 製，政府行為(wei) 更多地受到法律的約束；從(cong) 封閉政治逐漸走向透明政治，首次頒布了政務公開的法規，各級黨(dang) 政權力部門逐漸推行政務公開；從(cong) 管製政府走向服務政府，出台一係列的措施，大幅度減少行政審批事項，同時為(wei) 公民提供更多的公共服務；從(cong) 高度集權走向適度分權，中央政府從(cong) 財政、稅收、審批等多個(ge) 方麵向地方政府分權，同時將更多原先政府管製的事務轉交給民間組織，開始向社會(hui) 分權。

 

　　毋庸諱言，國家治理更多屬於(yu) 工具理性的範疇。換言之，無論哪一種社會(hui) 政治體(ti) 製，統治者都希望有更高的行政效率、更加穩定的社會(hui) 環境、更加完善的公共服務，從(cong) 而有廣泛的民意基礎。但是，工具理性與(yu) 價(jia) 值理性之間並非存在不可跨越的鴻溝，工具理性的改革通常需要價(jia) 值理性的指導，而且也或遲或早會(hui) 催生新的價(jia) 值理性。更進一步說，國家治理的改革雖然是達到既定政治和經濟目標的手段，是一種工具理性的改革，但治理改革本身必然體(ti) 現著某種政治價(jia) 值，而且勢必導致新的政治需求。因此，我一直堅持認為(wei) ，治理改革是政治改革的重要內(nei) 容，甚至也是政治體(ti) 製改革的組成部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政治生活的進步與(yu) 變革，主要體(ti) 現在國家治理領域和社會(hui) 治理領域的改革和進步。

 

　　本文係作者為(wei) 《中國的民主治理：理論與(yu) 實踐》（十卷）撰寫(xie) 的總序。選摘時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