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論壇】經濟界大咖熱議供給側(ce) 改革

供給側(ce) 改革改什麽(me) ？怎麽(me) 改？

供給側(ce) 改革三避免：避免價(jia) 格扭曲、通縮、改革空轉

“十三五”開局之年，供給側(ce) 改革成為(wei) 各界關(guan) 注的重要問題。

從(cong) 去年11月10日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hui) 議首提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到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強調抓好去產(chan) 能、去庫存、去杠杆、降成本、補短板五大任務，再到2016年1月26日召開的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二次會(hui) 議研究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方案，都表明這項改革將深刻影響中國社會(hui) 經濟發展。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二次會(hui) 議上指出，製定好方案是做好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的基礎。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涉及麵廣，影響深遠，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正因如此，會(hui) 議分別聽取了國家發改委、財政部、住建部、人民銀行、國資委關(guan) 於(yu) 去產(chan) 能、去庫存、去杠杆、降成本、補短板的8個(ge) 工作方案思路的匯報。

供給側(ce) 改革受到多方關(guan) 注。2月19日下午，“中國經濟50人論壇2016年年會(hui) ”在北京釣魚台召開。此次年會(hui) 的主題為(wei) “深化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全麵提升發展質量”。包括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中央財經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楊偉(wei) 民、財政部部長樓繼偉(wei) 、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易綱、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錢穎一等都發表了各自觀點。《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在現場采訪了這些經濟界大咖們(men) ，他們(men) 認為(wei) 供給側(ce) 改革應該改什麽(me) ？怎麽(me) 改？

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

供給側(ce) 改革改什麽(me) ？

消除價(jia) 格扭曲、消除實現轉型的體(ti) 製性障礙

周小川：結構問題，特別是實物供給和需求產(chan) 生的結構性問題反映的就是價(jia) 格問題，所以結構性問題就是價(jia) 格問題，當然必須有一個(ge) 有效市場假說。結構改革或者說結構調整也是價(jia) 格改革和價(jia) 格調整。這裏要有一個(ge) 例外，就是市場失效的環節。在市場失效的環節政府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或者發揮更好的作用。

之所以說市場有一小部分情況下是無效的，是因為(wei) 過去傳(chuan) 統的經濟存在外部效應，讓市場決(jue) 定價(jia) 格可能存在誤導。供給側(ce) 改革的重要內(nei) 容是消除價(jia) 格扭曲，把價(jia) 格扭曲改革掉。

樓繼偉(wei) ：在新常態下，要提高全要素生產(chan) 率。勞動合同法對企業(ye) 的約束，在立法和司法層麵上有所體(ti) 現，很大程度降低了我國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不利於(yu) 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提高，最終導致勞動生產(chan) 率低。最近10年，用工製度脫離勞動生產(chan) 率，工資剛性上漲，這使得我們(men) 的競爭(zheng) 力越來越不足。當然，不能說問題就完全是勞動合同法造成的，下一步應該保證勞動市場靈活性。如果有動力的話，應該把職業(ye) 培訓和企業(ye) 結合起來，這樣才能提高勞動生產(chan) 率。

吳敬璉：我們(men) 現在陷入了一個(ge) 困境，出現了兩(liang) 個(ge) 現象。第一個(ge) 現象投資回報遞減。另外一個(ge) 就是杠杆率不斷提高，蘊藏著發生係統性風險的危險。

因為(wei) 供給側(ce) 幾個(ge) 因素都在減弱，一個(ge) 是人口紅利消失，一個(ge) 是增加投資難以為(wei) 繼，潛在增長率下降。在這個(ge) 震蕩下，處方就是通過糾正資源的錯誤配置，改變結構惡化的狀況和建立兼容的激勵機製來調動積極性。把主要依靠投資實現的增長，轉到主要依靠效率提高實現的增長。所以問題的核心和實質就是要加快轉變經濟發展的方式。

加快經濟發展轉型成敗的關(guan) 鍵，是能不能通過全麵深化改革消除實現轉型的體(ti) 製性障礙。從(cong) 1995年製定“九五”計劃以來，正式提出實現經濟發展方式轉型已經20年了，但是直到現在轉型還沒有完全實現。怎麽(me) 才能解決(jue) 呢？那就是要全麵深化改革，用全麵深化改革消除這些轉型的體(ti) 製機製障礙，發揮市場的作用，發揮市場的有效配置資源的作用，發揮市場有效激勵機製的作用來實現轉型。

財政部部長樓繼偉(wei)

供給側(ce) 改革中如何運用財政政策避免通縮？

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的同時，要把總需求管理好

周小川：全球金融危機以來，由於(yu) 很多國家財政政策空間比較小，過去債(zhai) 務比例高，所以有一些過度依賴貨幣政策。近兩(liang) 年國際很多場合在討論對貨幣政策的過度依賴問題。另外可能過度依賴凱恩斯主義(yi) 的措施，搞了一段時間以後就會(hui) 過頭，大家就會(hui) 討論這個(ge) 事。從(cong) 這個(ge) 角度來講，供給側(ce) 和需求側(ce) 也是相匹配的，是相互配合的。

易綱：在推進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的同時，要把總需求管理好。如何適度管好總需求？第一點，總需求管理要不產(chan) 生債(zhai) 務通貨緊縮的危險。第二點，不能超越社會(hui) 承受的能力。第三點，不出現流動性比較大麵積的緊縮。要守住這三條線。

總需求的政策，一個(ge) 是財政政策，一個(ge) 是貨幣政策。我們(men) 現在實行的是積極財政政策，可以在鼓勵消費、盡量減少擠出效應上多做文章。貨幣政策實行的是穩健的貨幣政策，要穩健、適度、靈活，要避免過多的放水和寬鬆。應該說總需求管理的主戰場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但是同時，也有一些補短板的政策，既是供給又是需求，把補短板的政策運用好的話，也會(hui) 適度擴大總需求。

曆史上很多國家和地區的結構性改革，產(chan) 生了緊縮效應，造成這個(ge) 國家需求進一步緊縮，有的陷入通縮的情況。因此我們(men) 在結構性改革的同時，要做好總需求的管理，這是基於(yu) 曆史經驗的總結。

財政政策是天然的結構性政策，所以財政政策在供給側(ce) 改革的時候，應當是需求管理的主戰場，財政政策有很多結構性考慮，比如說扶貧、結構性調整。貨幣政策還是要穩健。貨幣政策要避免過度寬鬆。因為(wei) 貨幣政策過度寬鬆，可能會(hui) 產(chan) 生資產(chan) 價(jia) 格的泡沫和人民幣貶值的壓力。

財政部長樓繼偉(wei) 、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錢穎一、全國人大財經委副主任委員吳曉靈(從(cong) 左至右)在交流。

主要依靠市場的力量，還是主要依靠行政手段？

要避免改革空轉，讓頂層設計落地生根

楊偉(wei) 民：下一步如何落實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的任務，最主要的就是按照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二次會(hui) 議上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的講話做下一步工作。第一，要搞清楚情況是什麽(me) 。我們(men) 對現實狀況有一定了解，但還不是十分精確，比如說鋼鐵產(chan) 能到底有多少，其中僵屍企業(ye) 有多少，占多大的產(chan) 能。處置這些僵屍企業(ye) 帶來多少不良資產(chan) 、不良貸款，涉及到多少職工。找到病根，才能真正解決(jue) 問題。原因不清楚，出台的政策可能南轅北轍，甚至適得其反。

第二，目的要明確，目的是手段，防止本末倒置，如果把企業(ye) 關(guan) 了，但是過剩產(chan) 能沒有實質性減少，就沒有達到目的。不要把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當成筐，什麽(me) 都往裏裝。

第三，任務要具體(ti) ，確定紅線好操作。每一項重點任務都要具體(ti) 化，如何幫助企業(ye) 降低成本，都可以進一步細化。比如說降低企業(ye) 稅費負擔，說明降低哪些稅費等，應該一一列出清單，限期完成，處置僵屍企業(ye) ，可以從(cong) 鋼鐵、煤炭先動手。

第四，要處理好政府與(yu) 市場、與(yu) 企業(ye) 的關(guan) 係。處置僵屍企業(ye) 當中，中央政府做好頂層設計，給予財政補貼，地方政府停止對僵屍企業(ye) 的財政補貼和其他財政補貼。地方政府負責下崗職工基本生活，央企僵屍企業(ye) 要輔以行政措施。

第五，措施要有力。供給側(ce) 改革的許多任務是消化前期刺激政策帶來的後遺症。當前國際經濟形勢不確定性增多，所以我們(men) 去產(chan) 能、去庫存、降產(chan) 能時間窗口非常短。“十三五”頭兩(liang) 三年十分關(guan) 鍵，如果沒有明顯的進展，加上國際經濟形勢的波動，我們(men) 今後麵臨(lin) 的困難可能更多。

吳敬璉：從(cong) 執行中央供給側(ce) 改革決(jue) 定的情況來看，有兩(liang) 個(ge) 問題亟須解決(jue) 。第一，提高經濟發展的質量，是主要依靠市場的力量，還是主要依靠行政手段？建立健全市場機製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事，而且需要相關(guan) 的機構和人員放棄一切既有的權力和利益，所以往往步履維艱。

因此，對於(yu) 政府機關(guan) 和官員來說，最順手的就是老方法，就是用行政手段幹預。一方麵下達指標壓縮過剩產(chan) 能，消除房地產(chan) 庫存，要求網絡提速降費；另一方麵設置各種各樣的扶持基金和高新技術開發區，企圖用高投資、高補貼推出一個(ge) 科技創新的高潮。可是近年來的經驗證明，優(you) 化結構必須優(you) 化良好的體(ti) 製機製，再輔助必要的行政手段，主要依靠行政手段調結構是很難取得成功的。

第二，需要我們(men) 注意和加以改進的地方就是，決(jue) 策部門、執行部門好像有點慢。所謂改革空轉，領導部門忙著發文件，下級部門忙著學文件，一個(ge) 文件還沒有學完，第二個(ge) 文件又來了，叫做改革空轉。這種批評，有一些可能不實，但是應該引起我們(men) 足夠的警惕。一定要把這些很好的改革頂層設計、指導意見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