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財經訊 “2013央視財經論壇”於(yu) 12月11日在北京舉(ju) 行。在2013轉型升級的智慧與(yu) 行動分論壇上，圖為(wei) 中國經濟體(ti) 製改革研究會(hui) 會(hui) 長高尚全。

　　以下為(wei) 文字實錄：

　　高尚全：謝謝主持人，剛才我講的題目主持人已經宣布了。

　　我認為(wei) 剛剛閉幕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最大的亮點是什麽(me) ？我認為(wei) 提出了使市場在資源配置當中起決(jue) 定性作用。那麽(me) 我想下麵講三點意見：

　　第一，計劃經濟靠行政配置資源是低效率的。

　　第二，從(cong) 基礎性作用轉向決(jue) 定性作用，這個(ge) 是我們(men) 一個(ge) 重要的創新、發展。

　　第三，要重視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要處理好一般和特殊的關(guan) 係。

　　一、先講第一點。

　　第一，資源配置是兩(liang) 種，一種是市場的配置作用，一種是計劃來配置資源，現在實踐的結果是計劃對配置資源是低效率的。我們(men) 為(wei) 什麽(me) 要搞市場經濟呢？我們(men) 的認識有一個(ge) 過程，開始我們(men) 搞計劃經濟，認為(wei) 計劃經濟就是社會(hui) 主義(yi) 。

　　我親(qin) 身地經曆過國內(nei) 的兩(liang) 件事，我的體(ti) 會(hui) 很深：第一件事沈陽有兩(liang) 個(ge) 工廠，一個(ge) 是叫變壓器廠，一個(ge) 叫冶煉廠，那麽(me) 變壓器廠需要大量的銅，冶煉廠生產(chan) 大量的銅，這兩(liang) 個(ge) 廠一牆之隔，但是沒有市場和交易。冶煉廠需要生產(chan) 銅由冶金部調到全國各地，那麽(me) 變壓器廠需要的銅由冶金部從(cong) 全國各地調到沈陽，現在看來不是傻嗎？哎，就是這麽(me) 傻。因為(wei) 企業(ye) 沒有自主權，企業(ye) 產(chan) 供銷人財物都是政府管的，企業(ye) 沒有配置資源的作用，靠政府來配置資源，所以這是一個(ge) 例子。

　　第二個(ge) 例子1956年上海天津很熱，當時沒有空調，企業(ye) 為(wei) 了不影響生產(chan) 需要買(mai) 鼓風機，企業(ye) 沒有自主權，買(mai) 鼓風機需要打報告，打了報告經過七個(ge) 部門的批準審批，最後一個(ge) 部門審批完，夏天已經過去了。這就是行政配置資源的作用。當時我在冶金部研究室工作，看到這個(ge) 現象覺得奇怪，我這個(ge) 人愛思考問題，我到冶金部的研究所調查，我調查了1400多個(ge) 人，這些人來幹什麽(me) 就是跑步前進，在計劃經濟體(ti) 製下必然是跑步前進的，因為(wei) 企業(ye) 沒有自主權，需要的東(dong) 西都需要跑部裏來審批。所以我當時覺得很奇怪，所以寫(xie) 了一篇東(dong) 西叫《企業(ye) 要有一定的自主權》。這個(ge) 報告1956年12月6號《人民日報》第二版發表。

　　當時發表了以後有畫家畫了一個(ge) 漫畫，說企業(ye) 買(mai) 打字機，坐著火車到北京來，北京的領導們(men) 一大堆的文件要審批，漫畫有一點誇張，但反映了企業(ye) 當時的情況。當時的觀念不一樣，我的文章發表了以後人家批評，企業(ye) 怎麽(me) 能有自主權，那不變成了修正主義(yi) 了嗎？他們(men) 認為(wei) 計劃經濟就是社會(hui) 主義(yi) 。這是國內(nei) 的例子。

　　國外的例子，我是1965年帶了18個(ge) 人的代表團去南斯拉夫和匈牙利考察。那時候我們(men) 原來有一個(ge) 委員叫廖啟立(音)同誌，他說匈牙利取消了指令經濟嗎？回來好家夥(huo) ，傾(qing) 盆大雨地批判，說取消了指令性計劃，就是取消了計劃經濟，取消了計劃近來就是取消了社會(hui) 主義(yi) ，這麽(me) 上綱上線的。當時我當團長，問匈牙利的主管計劃的副總理，我說你們(men) 為(wei) 什麽(me) 取消指令性計劃？他說我們(men) 是按照平衡點來編製計劃的，平衡點編製計劃以後，這些人的結果有的完成了500%，有的完成了10%，他說誰都沒有責任。所以這樣子配置資源怎麽(me) 行呢？

　　我到捷克斯洛伐克去訪問過，原來有一家皮鞋很有名，解放以前上還有的，好，搞了計劃經濟就沒有了，計劃經濟時，捷克和斯洛伐克是一個(ge) 國家，計劃部門按一人兩(liang) 雙皮鞋，做了3200萬(wan) 皮鞋發下去，這樣做的結果是市場有的號沒有人用，人家要的號沒有，這不是造成了資源很大的浪費嗎？因為(wei) 皮鞋是個(ge) 性化的東(dong) 西，男人女人不一樣，大人小孩不一樣，身高和體(ti) 重不一樣嘛，1000多個(ge) 大頭鞋，這樣子搞社會(hui) 主義(yi) 怎麽(me) 行呢？所以，國內(nei) 外的經驗都充分的證明，政府來配置資源是低效率的，所以我們(men) 解放以後改革開放以後，我們(men) 要探索。

　　35年的過程也就是我們(men) 探索資源配置的過程，所以從(cong) 計劃近來走向市場經濟的過程，市場經濟的本質是什麽(me) ？我們(men) 國家35年來實現了五大轉變，這《五大轉變》是11月11號《人民日報》發文寫(xie) 的，其中一個(ge) 主要的轉變是從(cong) 計劃經濟轉向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這個(ge) 轉變的核心是什麽(me) ？就是資源配置的轉變。還是用計劃行政手段來配置資源還是用市場手段配置資源。但是這個(ge) 問題很複雜。 因為(wei) 我們(men) 長期搞計劃經濟，認為(wei) 計劃經濟就是社會(hui) 主義(yi) 的，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yi) 的，所以往往是轉變不過來。

　　這種轉變不能說已經轉變完了，還是要繼續地轉變，市場對資源的配置從(cong) 行政手段配置到由市場來配置資源，這個(ge) 過程還要繼續地深化下去。我們(men) 原來是計劃經濟，後來覺得計劃經濟不行了，保證不了市場條件，所以十二大提出計劃經濟為(wei) 主，市場調節為(wei) 輔。1984年我給中央提出來這個(ge) 不對，為(wei) 什麽(me) 計劃經濟為(wei) 主呢？市場調節為(wei) 輔呢？因為(wei) 計劃經濟作為(wei) 一種製度必須要堅持，市場調節作為(wei) 手段，這就成為(wei) 了計劃經濟為(wei) 主，市場調節為(wei) 輔了。後來我說不對啊，計劃與(yu) 市場才是配的，從(cong) 十四屆三中全會(hui) 就不提計劃經濟為(wei) 主、市場調節為(wei) 輔了。

　　十四大我們(men) 提出了一個(ge) 目標，我們(men) 說要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到了十四屆三中全會(hui) 就提出來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就是要在國家宏觀調控下，使市場起基礎性的作用。這是十四屆三中全會(hui) 提出來的，國家宏觀調控下。十四大還提社會(hui) 主義(yi) ，後來十四屆三中全會(hui) 以後社會(hui) 主義(yi) 沒有了。

　　到了十六屆三中全會(hui) ，我一共參加了六次，1984年改革的決(jue) 定，1993年《關(guan) 於(yu) 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體(ti) 製的決(jue) 定》，還有2003年《關(guan) 於(yu) 完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的決(jue) 定》，我都參與(yu) 了這個(ge) 過程。我覺得國家宏觀調控下，我覺得不科學。在2003年4月份，溫家寶總理任組長，我是組員我就發言說，我說這個(ge) 表述不科學。為(wei) 什麽(me) ？

　　第一，這樣子的表述好像是宏觀調控是前提了，發揮市場作用是以宏觀調控為(wei) 主，那怎麽(me) 行呢？我說第一表述不科學。第二，資源配置的主體(ti) 應當是市場，不應該是政府，這麽(me) 表述政府是主體(ti) 了。第三，是在市場的基礎上發揮政府的作用，而不是在政府的作用下再來搞市場調節。第四，宏觀調控主要是用經濟手段、法律手段和必要的行政手段，而主要不是行政手段，現在往往是用行政手段。第五，誰代表國家？國務院說我當然代表國家了，到了地方、到了省裏、到了地區都要掌握宏觀調控權，都要行使宏觀調控權，這麽(me) 調控不是亂(luan) 套了嗎？我講了五條理由以後，溫家寶同誌還是比較敏銳的，他覺得我講的有道理。後來覺得原來的表述不行了，請示中央改了一下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就是“使市場發揮基礎性作用”，沒有“宏觀調控下”了。這是十六屆三中全會(hui) 。

　　到了十八大以後，提出來更大程度上而且更廣範圍發揮市場的基礎性作用。所以，到了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的“決(jue) 定性作用”這是我們(men) 認識上的一個(ge) 飛躍，是一個(ge) 創新。所以我們(men) 應當重視變化，不光是基礎性作用、決(jue) 定性作用，不光是兩(liang) 個(ge) 字的改變，而是體(ti) 製上的，一個(ge) 是我們(men) 對於(yu) 市場經濟認識的一個(ge) 深化，質的變化。這是第二點意見。

　　第三點意見，我們(men) 要重視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要正確處理好一般和特殊的關(guan) 係。我覺得這個(ge) 問題應該引起我們(men) 的重視。

　　我今天為(wei) 什麽(me) 要強調這個(ge) 問題呢？因為(wei) 十四大提出了我們(men) 的改革目標是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那麽(me) 對於(yu) 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大家理解上不一樣，主要是兩(liang) 種理解：

　　一種理解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就是在社會(hui) 主義(yi) 條件下的市場經濟。市場經濟是一般，社會(hui) 主義(yi) 調節是特殊，是這麽(me) 個(ge) 關(guan) 係。但是，市場經濟一般規律都要遵循，價(jia) 值規律、市場規律、經濟規律都要遵循，我們(men) 不同的是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領導下的搞市場經濟。

　　但另外一種理解就是中國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那就不一樣了，中國的社市場經濟可以不遵循價(jia) 值規律，為(wei) 什麽(me) 出現了中國模式呢？為(wei) 什麽(me) 搞了政府來主導呢？就是因為(wei) 這個(ge) 東(dong) 西沒有定位好，所以這是十八大，習(xi) 近平同誌在說明中提出“市場決(jue) 定配置資源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市場經濟本質上就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經濟。我覺得這是說到問題的本質上來。

　　我們(men) 過去爭(zheng) 論在這個(ge) 問題上沒有完全統一，所以我想這次十八大提出來“市場決(jue) 定配置資源”，而不是社會(hui) 主義(yi) 的市場經濟，在社會(hui) 主義(yi) 條件下的市場經濟，我們(men) 要遵循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所以，這個(ge) 問題我在1993年十六屆三中全會(hui) 以後，人民出版社約我寫(xie) 了一本書(shu) ，名稱叫做《中國經濟製度的創新——從(cong) 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我在這本書(shu) 裏講了，我理解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就是社會(hui) 主義(yi) 條件下的市場經濟，包括市場經濟價(jia) 值規律都要被遵守的。所以，我提出來，市場經濟是一般，社會(hui) 主義(yi) 條件是特殊。我當時已經提出來，這本書(shu) 大家可以查一下。我現在還認為(wei) 我這樣子理解是對的。社會(hui) 主義(yi) 的市場經濟，是社會(hui) 主義(yi) 討論下的市場經濟，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這是人類長期形成的規律，是一個(ge) 共同的規律。市場配置資源的價(jia) 值規律必須要遵循。

　　人類長期形成的價(jia) 值規律，是人類長期形成的共同的財富，不是資本主義(yi) 獨有的，更不能資本主義(yi) 獨享，不能說這是資本主義(yi) 的我們(men) 要搞什麽(me) 什麽(me) ，這太傻了，我們(men) 要聰明一點把人家好的東(dong) 西拿過來，人類不是製度形成的，人類長期形成的共同的財富、形成的規律我們(men) 必須要遵循。那是為(wei) 我所用，所以，市場經濟是一般，社會(hui) 主義(yi) 是特殊，要處理好這個(ge) 關(guan) 係，我們(men) 不能強調特殊否定了一般。如果這樣做我們(men) 太傻、損失太大。因為(wei) 我們(men) 黨(dang) 的曆史上向來重視反映社會(hui) 化大生產(chan) 的規律，包括資本主義(yi) 在內(nei) 的反映社會(hui) 化大生產(chan) 的規律，從(cong) 1984年就提出了這個(ge) 問題了。

　　可能因為(wei) 我們(men) 總是要強調計劃經濟，後來不斷地提出來市場經濟的規律、人類形成的反映社會(hui) 化大生產(chan) 的規律必須要來遵循和借鑒、學習(xi) 。包括股份製說是姓資的不姓社，後來我們(men) 十五大提出來股份製是資產(chan) 的一個(ge) 組織形式，不是資本主義(yi) 獨有的，資本主義(yi) 可以用社會(hui) 主義(yi) 也可以用，這樣股份製不就定論了嗎？不能說股份製姓資，大家不能用，這不挺傻嗎。這是人類長期形成的規律我們(men) 必須要借鑒和應用，不然太傻了。

　　當然在應用過程中我們(men) 要結合中國特色，不能生搬硬套。所以，三中全會(hui) 開過以後，我體(ti) 會(hui) 最深的就是市場起決(jue) 定性的作用。這樣把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定性了，過去爭(zheng) 論不休認為(wei) 中國的市場經濟，市場經濟一般規律必須要遵循，我們(men) 遵循的時候要結合中國特色。

　　所以，我覺得學習(xi) 了以後對於(yu) 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這種重要性的綱領性的文件必須要好好地領會(hui) 和貫徹。如果這個(ge) 不定位，政府跟市場的關(guan) 係怎麽(me) 處理好？處理不好了。有了市場的決(jue) 定性作用，政府該做政府的事情，我們(men) 過去政府幹什麽(me) ？政府變成了創造財富的主體(ti) 了，納稅人的錢集中到政府，政府投入去國營，連買(mai) 菜、買(mai) 肉的都是國營的，事實證明這是不行的，我們(men) 的實踐也證明了是不行的。

　　現在轉變了過來政府是創造環境的主體(ti) ，老百姓和企業(ye) 才是創造財富的主體(ti) 。市場能做的事情政府不要做，社會(hui) 組織能做的事政府就不要做了。政府的機構就可以不用那麽(me) 龐大了，政府管好該管的事情。這樣正確處理政府與(yu) 市場的關(guan) 係。

　　我發言完畢，謝謝大家！